上海此时应该柳树抽芽,一片嫩绿了。
但这儿,却还漫天飘着雪花。
回到生产队,第一个和邵子昂交换了看法。
他对我所说的“走出知青点,重新认识农民”这些话已经心不在焉,因为他真的要走出知青点了。
在我们回上海探亲的日子里,公社要推荐一批工农兵大学生,他被推荐上了。什么学校还不知道,到底是去上海、北京还是哈尔滨?要等公社最后敲定,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时刻,所以他和我谈话时心思不定,眼神飘忽。
邵子昂向我交接知青点的工作。
其实也用不着什么交接,一大堆问题。
晚上,我召开了全体知青会,把三大问题向大家透了底:
食堂管理、解决住房、重选班子。
比我晚回生产队的探亲知青,仔细地看了看我,问道:“你怎么一点精神都没了?”
我说:“这三大问题都好办,最怕的就是,招工的招工,上学的上学,知青点从此军心涣散。”
他们对我说:“不要紧,我们这么多人还在呢。”
我听了有点感动。
为了稳定军心,我从武装民兵连搬回了知青点。
晚上,我找国明谈心,他说:“毫无疑问,我是准备熬三四年后,结束插队生活的。像我现在的这种状况,不会持久,总要改变的。”
我问他:“将来想去什么地方?”
国明说:“我不像你
们,还有被推荐上大学的可能;我要求不高,如果有当地招工机会,不管什么地方,都想去。”
我说:“环境可以影响人,但人也可以影响环境。起码,我们可以影响自己身边的小环境。只要努力,什么都可能发生。总之,不管将来会去哪里,在生产队一天,就过好一天吧。”
今天是最累的一天,去西边水稻地刨稻埂。
有一群连成“人”字的北迁大雁,掠过水稻地。
我只穿了一件衬衫站在那里,汗水浸在手心,只觉得钻心地疼,又生出了一连串的水泡,胀鼓鼓的。
手上的大血泡,在镐把的震动下,破了,指缝里渗满了血。
没想到,回上海探亲三个月,原本长满老茧的手,竟变得如此不堪,一切又要重新开始。
中午休息,20多个知青围坐在地头吃饭。
蔡景行发明了一种“冷开水”。他在稻埂边上的残雪中,拣了一些干净的,捏成一个实心的“茶缸”。不是喝,而是吃,雪在口里,化成了凉水,一样解渴。
他见我过来,就问我手上起了几个泡?
我坐下来,认真地数了一下,说:“8个。”
“不算多,我有11个。”云龙接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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