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车站送行
人们常说:离别最愁。
但1970年4月4日中午,上海彭浦火车站,却是一个渲泻不同情绪的大拼盆。
有的举着标语高呼口号,因踏上“北大荒列车”而满脸亢奋;
有的依着父母哭哭啼啼,因离别亲人而两颊沾泪。
我站在那里,不知怎么想起了一首儿歌:“我有一个理想,一个美好的理想,等我长大了,要把农民当,要把农民当。”
我们这代人是唱着这首歌读完小学的,然后碰到了“文化大革命”,稀里糊涂就近上中学,也没读什么书,却被命名为“知识青年”。
彭浦火车站,原是货运车站,因上海这两年要送到外地的学生实在太多,就临时辟成知青下乡专用车站。
离出发的时间越来越近,人声鼎沸。
父亲却平静地站在我身边,轻轻地说:“我们家来自于农民,现在又回归农民了。”
我没听懂父亲这句话的意思,只是隐隐感到父亲心中别样的滋味。
但这句话一下子将我和农民拉上了某种血缘关系,尽管要去的是黑龙江那个边境得不能再边境的地方,但不就是些种庄稼、养猪羊的农活吗?我祖上本来就是农民呀。
想到此,我心中坦然,既没有战天斗地的万丈豪情,也没有离乡背井的伤感悲愁。
只是
心头有一种难过:再也不能在深夜陪着父母,替他们抄写应付造反派所要的“检查”了。
一声铃响,这列加长的火车,满载着一千多名69届初中生启动了。
送行的亲人发疯似地追赶缓缓启动的火车。哭声,压抑着;泪水,却无法止住。
前来送行的老师叫起了口号:到农村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并手挥红宝书向昔日的学生晃动。这是当时最流行的做法,然而毕竟遮不住车站上伤感的气氛。
火车毫不留情地把悲伤的人群抛在身后,车厢里一片寂静。
春芳满脸泪水地呆坐着。她是家中的老大,想起再也不能照顾病中的父亲和帮助操劳的母亲,心里十分难受。
对面坐着的云龙冲她嚷道:“哭鼻子啦,下一站下车找你的妈去吧!”
春芳没理他。
坐在一旁的国明觉得有点尴尬,尽管刚才也湿了眼眶,却强打着精神说:“我们应该高兴!我们终于乘上了去祖国边境的列车!”
满车厢为他响起了掌声。
国明,是70届学生,看到69届上山下乡那么热闹,一时高兴,也报了名。老师正为如何动员学生“一片红”下乡而犯愁,于是极力鼓励他,而主管上级竟然就真的批准了他,还但任了副排长。
火车驶出市区,刚刚还好好的天,阴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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