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五公的说法,子欣必须找到奶奶的墓地,亲自到奶奶坟上去上香,祈求奶奶泉下有知保佑自己。()♀
从五公家回来以后,子欣就对二叔说了要去找奶奶的坟的想法,想问问二叔知不知道。
可是二叔却说:“你奶奶死的时候,我和你爸爸都没去,那边寨子来人通知过你爸爸,但你爸爸恨你奶奶当年丢下了我们俩,所以没有去,连我也不准去。所以,你奶奶的丧事都是那边村里的人料理的,我们一概不知。”
“那奶奶走了多少年了?你知道么?”子欣问。
“十二年了,你十二岁那年你奶奶不在的。”
“那奶奶的坟在哪儿你们知道吗?”
“那还真不知道,你得去沙田村问。或许那儿年长一点的人会知道。”二叔问。
“那奶奶以后都没来看过你们吗?”子欣问,“我是说她嫁去沙田村以后。”
“来过,给我们带吃的来。”二叔说,“但你爸爸气性大,当着她的面就把那些吃的给扔掉了,还骂了你奶奶一顿。()你奶奶第一次回来看我们是哭着回去的。后来又来过几次,都没见着你爸爸,再后来,你爸爸就去城里谋事去了,你奶奶就再也没来过了。”
看来,爸爸是因为奶奶改嫁而耿耿于怀。
子欣本来想马上就去沙田村找奶奶,但是,二叔不准。
二叔说:“沙田村离这儿有十多里路呢,又没有车路,全靠两只脚走去,没有三个小时你们是到不了的。现在都下午了,你们万一还没走到地方,天就黑了,那怎么办?再说,我们都只知道那赤脚医生是沙田村的,但是他是沙田村哪个寨子的,我们都不知道。你们去了沙田村,还得打听他住在哪个寨子,还是明天一早去好点。♀”
安然可不想再在这些村寨间走夜路,上次走夜路的经历足以让他心惊胆战,所以,他也劝子欣第二天再去。
当晚,一夜无事,不是茵茵没有来,而是茵茵来了以后,远远地就看见子欣的祖屋前面站着几个老鬼,她知道自己斗不过那几个老鬼,便无奈地走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刚亮,子欣就起床了。二婶知道他们要去沙田村,也早早地就煮好了面条。吃过面条,带上二婶给的苞谷粑粑,安然和子欣出发了。()
沙田村是一个坐落在高山峡谷里的村子,从江城寨走到沙田村首先要穿过一条峡谷,然后翻过一座高山,再下山,下到一个山谷里,再顺着山谷往前走,就到了。
并不是沙田村没有公路,而是沙田村的公路是从另一个县城上去的,如果走公路,得先坐车去那个县城,再包车去沙田村,这样一来,至少得花去五个小时,还不如走路直接翻山过去来得快。
安然和子欣先走那条峡谷。这峡谷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人走了,峡谷里的那条黄土路两边长满了杂草,那草都没过了人的膝盖,小路在杂草丛中若隐若现。
安然折了根棍子,走在前面,一路用棍子把那些杂草尽量打趴到路边上,让跟在后面的子欣能够稍微好走一些。
在穿过那条满是杂草的峡谷的时候,子欣总是感觉身后好像还有人跟着自己,但她不敢回头。
第一,她知道,身后不可能有人跟着,这么一大早的,不会有人那么无聊来这峡谷里面;第二,妈妈曾经说过,在野外走山路,不要轻易回头,因为土地公公会跟着你保佑你,如果你回头了,土地公公以为你到达目的地了,就会离开,土地公公一离开,那些邪魅就会跟来。
所以,尽管老觉的身后有人跟着,子欣还是坚持着让自己不要回头,她紧紧地跟着前面的安然。()
终于,穿过了这条杂草丛生的峡谷,他们来到一座高山面前。
这座山也没有一条好路,仍旧只有一条歪歪斜斜的黄土小路沿着山体往山顶延伸。
子欣和安然开始沿着这条小路往上爬山。山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大树,那些大树已经有些年月了,有的树要两个人合抱才能抱得住。
小路就在这树林里往上蜿蜒着延伸,有的地方,黄土路几乎呈九十度角向上盘旋,安然和子欣不得不双手抓住路两旁的树干或者矮树枝往上爬着走。安然不时回过头来拉子欣。
从安然回头的目光里,子欣可以确定自己身后没有人跟着。可是,自己的直觉却提示自己,身后一直有一个东西在跟着自己,而且已经跟了很久了。
子欣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回头看看了,但是她还是强烈地抑制住自己回头的**。
她宁愿相信身后是土地公公在跟着,她更害怕自己一回头,土地公公就走了,那些邪魅的东西就来了。
当安然和子欣终于爬上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
安然和子欣坐在山顶的一棵松树下面休息,松树下面铺了一地厚厚的掉落的松针,光滑而平坦,坐在上面软绵绵的,只是松针有一点点扎人。
安然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让子欣坐在自己的外套上。
在山顶坐下以后,子欣终于敢环顾四周,她发现周围除了各种各样的树木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人或者东西。
坐了一阵,安然突然说:“子欣,我肚子有点痛,想去方便一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吗?”
太阳高高地照在山顶上,子欣想:“大白天的,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点了点头。
安然说:“我不走远,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安然迅速站起来,钻进了不远处的一个树丛里面解决问题去了。
子欣坐在松树下,看着满地的松针和落下树的松球,那松球圆圆的,真好看。
子欣捡起一个宝塔状的松球,放在手心把玩。()
这时,一个声音在子欣耳朵边响起来了:“子欣!子欣!”
子欣确实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却不知道那人在哪?
“子欣,子欣!”那声音再次响起来,子欣环顾四周,并没有人喊自己。这声音也不是安然的声音。
“子欣!子欣!”
那声音隔得可真近!
突然,子欣感觉那声音是从自己手心里传来的,就从自己手心的那枚宝塔状的松球上传来的。
子欣吓了一跳,连忙把松球扔掉。
那松球掉在地上,“哎哟”一声,变成了一个小孩子。
这小孩子的身高就像刚满月的婴儿,但脸上的长相却又像七、八岁的孩子。最可怕的是,这孩子没有下巴,脸上的鼻子下面,只有一张大得出奇的嘴。
那小孩子从地上爬起来,说:“你把我摔痛了!我又不会害你,你怕什么?”
子欣瞪大了双眼,看着这个奇怪的孩子。
那孩子说:“我是来帮你的。我知道有个女鬼要找你换下巴,我可以帮助你。”
“你是谁?为什么要帮我?”子欣虽然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是山鬼儿。那天那个女鬼来找你换下巴,让一个奇丑无比的鬼开着一俩没有轮子的车来找你,他们俩在车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那该死的女鬼,居然让她的车子从我家的屋顶撞过去,我偷了好久才偷得的那些宝贝玩意儿都让她给弄碎了。我和她算结上梁子了,所以我要帮你。”
“你凭什么认为你能帮得到我?”子欣问。
“你看。”那个山鬼儿摇身一变,居然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子欣,那小子欣除了个头小点,没有下巴以外,其余的地方都和子欣一模一样。
“我还可以变得和你一样大。”那个山鬼儿说,“但是,我得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变那么大。你想,你把我喂饱,我什么都吃,不挑食。我变成你那么大,但是又没有下巴,让那女鬼把我当成你,我没有下巴,她怎么和我换下巴呢?”
子欣想想也有道理,就点了点头。
那个山鬼儿高兴地说:“耶!我可以下山吃美味了!”
接着,那个山鬼儿向子欣提出了一个要求:“如果我帮助你,要变成你的样子,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从现在起,你就不能说话,因为,你一说话下巴就会掉下来。因为我已经变你了,你要是说话了,我就以为我真的是你了,就会忍不住把你也变成我的样子,你就真的没有下巴了!记住,从现在起,你不能说话,无论和谁在一起,你都不能说话,你要是说话了,我可保不准你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子欣听着山鬼儿的要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答应山鬼儿的要求。
“那好,现在咱们就是一体的了,我一定会帮助你骗过那女鬼。呆会儿我再变回松球的样子,你就把我再捡起来,拿在你的手心里。”
子欣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山鬼儿在地上打了个滚,果然又变成了一个宝塔状的松球,静静地躺在松针上。
子欣把那个松球捡了起来,紧紧地握在身心。
“轻点握,把我箍疼了!”山鬼儿喊道。
子欣赶紧把握着松球的手再放松些。
过了一阵,安然从树丛里钻回来了。
安然问:“子欣,我刚才好像听到你在说话,你和谁在说话吗?”
子欣摇摇头,站起身来,拉着安然朝山的另一面向山下走去。
安然跟着拉着自己下山的子欣,觉得子欣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是哪儿怪怪的。
穿过一片片树林,沿着那条溜滑梯一般的小路向山下走,子欣一路都没有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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