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晁溪只觉得在那个未知的地方,一片漆黑之中,悬空着一柄黯淡的长剑,而仔细看去,却又仿佛是一个垂头丧气的人。烽火_中文网
虽然融为一体,却似乎是两败俱伤。
这就是叶晁溪眼下的状态。
他是剑灵融魂而生,而两者至今仍未协同一致,反应到实际上,便是叶晁溪一直害怕自己的思维会被那争强好胜渴求杀戮的暴戾剑灵所主导,害怕自己到头来仍只是那剑灵的容器,但是那剑灵却一直躁动不安着想要摆脱自己受到种种压制从而随心所欲,进而将人魂的那一部分看做枷锁,总在意图谋夺对这具身体的思维意识等等一切的主导。
而叶晁溪毫无办法,他只能远远地看着那脸色苍白的人影抑或那颤抖黯淡的长剑,想要靠近想要说些什么都做不到。
叶晁溪就这样在这山林子里,脑中一片空白地站了半宿,直到天边暮色微微有些淡去的时候,一股暖意自发地从丹田之中升腾而起,游走全身,带动着叶晁溪的手脚自然而然都摆在了该在的位置之上。. fhzww .
仿佛本能一样,在山上的那些年里每日清晨所行的吐纳之法,就这样控制着叶晁溪的身体,并将那一丝丝的暖意牵引而入,氤氲紫气似乎在淬炼身体之外另有妙用,仿佛神像前袅绕的青烟,有着超乎寻常的静心之用,终于让叶晁溪的思绪空茫中翻涌的情绪变得平静安稳——那些自怨自艾茫然无措的情绪虽然依旧存在,但却已不再能够让叶晁溪慌乱失措了。
最终,随着太阳终于跃出地平线,遍洒金黄,叶晁溪收功站直,缓缓睁开了眼睛,并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顿时觉得骨头在那一瞬间居然也轻了数分。
“这几日竟连功课都断了……”叶晁溪看着天际初升的朝阳,愕然发现自己的修为居然暴涨了一截,甚至跨过了一个小小的关隘,使得他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受到这片天地之间的灵气,那些混杂的斑驳的充满杂质的灵气,如今在他的感知里,不再是糊成一团仿佛搅进了烂泥塘里的光芒全被掩没了的珍珠宝石,需要花上大工夫才能从中寻找并分离出来,而是无比分明的,仿佛暗夜之中的萤火虫一般,在混沌之中散发着种种让人觉得惬意的气息,似乎只要自己念头一动,就可以轻易地纳为己用——当然叶晁溪几乎是在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立即便尝试了一下,却遗憾地没能成功。烽。火。中。文。网
当然这样的进步已经足够让人觉得意外惊喜了,这或许与夜间体会到道心的存在有关——虽然前路依旧迷惘,但是却不再对一切都一无所知,就好像那些能够被自己感知到的灵气一般,症结的根源就在眼前,剩下的不过就是自己真正的心意。
身边的障眼法早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失效了,慈航仍然睡着,平复了的心绪也让叶晁溪重新拾回了思考的能力,而这一次,他总算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力,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甘心。@fhzww.
于是反而生出了一种破罐破摔的无所谓的心态,只想彻底问个清楚看看自己到底还能为叶家庄做些什么以回报那些年的养育之恩,至于后果究竟如何,但看天意也挺好。
于是叶晁溪掀掉了自己头上的那顶斗笠,正式地换上了云天之巅的道袍之后,方才揭开了贴在慈航头上的符箓,等了片刻之后,慈航方才幽幽转醒。
他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慈航,慈航这人总给人一种他一定会将身边所有人都坑得万劫不复的感觉,并且叶晁溪的心里始终还是存着一个哪怕只能暂时解决叶家庄这被挑拨出的矛盾也要杀鸡儆猴一番的念头,这样一来就算对长久之事依旧无能为力,但是总算是拖得一阵是一阵,而慈航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一只鸡。
只不过杀人始终是个需要谨慎决定的事情,否则叶晁溪也不会偷偷摸摸监视这慈航那么久,所以叶晁溪唤醒了慈航,因为他还想再找到一些理由,能让自己狠下这个心。,fhzww.
看到叶晁溪换上的那一身道袍,慈航很是呆愣了片刻,半晌之后,在叶晁溪惊讶的目光之中,抖抖索索地跪在了地上,叩起头来:“小人有眼无珠,不知真仙降临,昨夜竟在真仙面前恣意胡说,实在是大逆不道之事,真仙有何责罚,小人都毫无怨言。”
“你认得这身道袍?”叶晁溪微微愣了一下,立即反应了过来,“你师父,穿的也是这样一身?”
“是……只是小人实在没脸再当家师的弟子。”
“你说你出身京城……你知道许泽么?”叶晁溪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许丞相之名,在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慈航回答道,似乎是犹豫了片刻,在判断叶晁溪究竟是不是可靠之后,从袖子里取出了一方拇指大小的印鉴,高举过头顶,呈到了叶晁溪的面前。
叶晁溪有些疑惑地结果那方印鉴,一只绣球小狮子的印纽上拴着红色的丝绦,刻的却是篆字的许泽两字,侧面还有一些凹凸的文字,写的是一些赠言。
“小人曾经是许丞相的手下,也曾陪同许丞相一同爬山涉水寻访真仙,许丞相离开之前,留给小人这方印鉴,将来可为相认之物。”
慈航的解释让叶晁溪不由自主地摇头叹了一句:“你看人真是太准……这枚印鉴在此,我又怎么能对你下手?”
而慈航几乎是在叶晁溪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便几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肩膀也塌下来了数分。
“他这些年都没有联系你?”叶晁溪问道,他可不觉得许泽这些年所收到的消息的渠道只局限在修道界中。
“不论世事如何变迁,我始终都是丞相手下一员。”慈航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但是言下之意,却也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起来吧,你彻底安全了。”叶晁溪有些垂头丧气,昨天晚上他被这慈航弄得几乎全然陷入混乱之中,眼下却又是个对他无可奈何,一口气堵住了得不到纾解,却又觉得自己着实不大气居然跟个修为还不够看的小道士计较。
“你应当知道叶冲在哪,带我去见他。”
……………………
叶冲并不在道观,而是在城镇另一角的一间地下密室之中,那空荡荡的密室的地板上铺着一块块刻着繁复花纹的地板,拼连成了一块巨大的阵图,虽然八个角上的凹槽之中还是空着并没有灵物的存在,以至于法阵还没法激发,但是也可以看得出,那是一处简易的传送阵,可以不用修道界中才会有的规整灵石,但是却也是需要大量具有灵气之物,才能启动。
叶冲没有在道观之中露面,却是一直在暗处主持这法阵的布置以及一些灵物的搜集。
另一个对应的法阵,自然就在东阳镇。
叶晁溪就在慈航的带领之下,一路毫无阻拦地,进了这间密室,直面那位带着一批人从叶家庄中独立出去的叶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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