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眼睛,林欣洁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浑身都酸疼的要命,哪怕只是动一下手指头都会引发浑身的疼痛。
屋子内漆黑一片,林欣洁的眼睛好容易才适应了屋内的亮度,总算可以勉强看清屋内的陈设,她也认出来这里是舅母江氏安排自己与母亲暂住的屋子。
林欣洁眉头紧了一紧,心道:看来自己是被送到了迎春镇。这样也好,若是此刻自己这样狼狈地回到林家,说不定林老太太又要怎么折磨自己,像前身那样凄惨夭折也都是有可能的。
这时候房门吱的一声打断了林欣洁的思路,微微探头,她看清了进来的正是林言文。
想起之前在书院的争执,林欣洁心里一冷,赌气合上了眼睛躺好,假装昏迷未醒。
林言文走近女儿的床榻。看着她几乎没有血色的脸,还有包着厚厚绷带的额头与四散开的微微发黄的头发,林言文的眉头又纠紧了几分。
握着女儿的手,林言文忧伤地说:“洁儿,爹爹不该打你。可是……可是……唉!我完全没有想到小三子竟然能做出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竟然与那些歹人混在一起。”
林欣洁感觉到手背一湿,接着就感受到林言文粗糙的手掌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想象着此刻的画面,林欣洁不由心里有些别扭。
虽然说自己早就决定要代替早夭的原主好好地在这个世上活下去,但是一想到此刻抓着自己手的那个人在书院里是如何维护林老太太,如何忽视自己的,林欣洁就极想跳起来,让对方离自己远一点。
林言文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想法,依然在自顾自地说着林老太太的艰难:“……当年,你爷爷应征入伍,咱们家要是没有你奶奶的支撑,只怕早就要绝户了。你小叔出生后,咱们家的日子才多少有了些起色,再加上又是老来得子,也就难怪你奶奶偏宠你小叔。只是咱么都忘了,小孩子不能一味的偏宠。所以说,你小叔走入歧途,咱们都有责……”
林言文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紧随着他进来的吴氏打断了。吴氏气愤地将林言文的手同女儿的后分开,然后怒气冲冲地之质问道:“有责任的是你老林家的人,与我女儿何干!”
说完吴氏就注意力放在了女儿的身上,全然不理会林言文半分。可是林言文却不肯放弃,继续道:“兰儿,我知道你对小三子的行为很生气。可是他毕竟是我的弟弟,是一家人。俗话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林字。若是咱们就这样不管小三子,只怕对咱家名声也不好!”
林欣洁听到这句似曾相识的话语,心里很是来气:只是因为与林言喜是同宗同族的人,难道就要一辈子为他的行为擦屁股不成!
林言文见吴氏没有如刚刚那样抗拒自己的话,便继续劝说道:“如今,洁儿已经救了回来,但是小三子却要因为一时走偏误了终生。你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难道就忍心看着小三子流放充军不成?”
听到了林言文这样说,吴氏的表情也柔和了起来。她叹了一口气道:“我当然明白这些道理,可是我明白了又用吗?”
林言文听到妻子反驳,不觉间有些愣了,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当然有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小三子会改的。”、
见两人没有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林欣洁也就大大方方地睁开了眼睛,看着父母两人见的互动。
吴氏先是长叹一声,然后紧着眉头摇了摇头接着道:“改?当年他在我家酒铺帮工的时候,搅黄了多少生意。爹爹告诉他让他改,他改了吗?回到村子,与那些村痞无赖一起,爹爹、大哥苦口婆心劝了多少次,他改了吗?如今惹出这事儿,你让我原谅他,说他一定会改?”
吴氏将口中想要说的话吞咽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开口道:“我不相信。林言文你也别再同我说什么原谅啊,一家人啊之类的话。说话前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叫我将他们当做一家人,他们真的将我当做一家人了吗?若是一家人,为何不帮我女儿请大夫,为何不忙我女儿逃跑,为何如今不先来道歉,而是想着以亲情做要挟,让我原谅他们?”
说完,吴氏再也忍不住盈眶的泪水了。她一手摸着女儿的手掌,一手捏着帕子遮住了口鼻失声痛哭了起来。
林言文见妻子这样伤心这才意识到在自己游学的时候林家人给吴氏母女的待遇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差很多。
作为一家之长的他又怎么能不心疼,林言文轻轻抚上妻子的肩头,开口道:“我知道这些年你和洁儿受苦了!我不考那个什劳子科举了,咱们一家人好好的!”
吴氏苦笑一下回答道:“你的一家人包括的太多,我和洁儿受不了。在说努力了那么多年,就差临门一脚就放弃,太可惜了。你还是好好的读书,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林言文见吴氏还是这样,不愿轻易放弃,动了动嘴唇,继续开口道:“兰儿……”
听到两人的对话,林欣洁再也忍不住了。为什么自己好容易改造好吴氏这个圣母,还要继续面对一个父母、兄弟比天大的父亲。
林欣洁动了动手,睁开眼睛,看着一脸欣喜的父母,张口叫人道:“爹爹、娘亲,我不会……”
可是话还没有说完,林欣洁就被欣喜若狂的父母搂入怀中,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言文开心地环住吴氏母女,欣喜道:“洁儿,你终于醒了,担心死爹爹了!”林欣洁刚想吐槽林言文并非担心自己,她就又被母亲按在怀中,欣喜地说话。
就在林言文夫妻开心地与失而复得的女儿倾诉心事的时候,吴家酒铺的门口有发生了一场热闹。
一位穿着已经浆洗得有些薄的粗布衣裳的老太太领着两个穿着破旧的小孩子,一屁股就坐到了吴家的后院大门前。那位老太太正是林欣洁的祖母,林言文的母亲——林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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