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叶手心有些发凉,抓着花繁天的手扯着嘴干笑:“相公,你看你是要春柳夏荷秋菊冬梅哪一个陪你呢?”
花繁天温柔的笑:“娘子决定就好。 ”
叶小叶面色一黑,转身就要走:“不玩了!我们回去!瑚”
御兰白从来没有来过这等地方,正在兴头之上,紧紧抱住叶小叶,恳求道:“玩一下嘛,叶小叶,陪我玩一下嘛,你说那水汪汪粉嫩嫩的双生子还没见着呢。铄”
她会用这样的形容?叶小叶暴跳如雷,正想教训一下这个贪玩的花痴公主,六道鲜艳色彩的身影如同天虹架起,从门内直奔而来。
“主子!我们伺候您来了!”六位美人身披薄纱,容颜娇艳,从左到右整齐一排,一个比一个高挑,一个比一个靓丽。
叶小叶无福消受美人恩,特别是那碧水蓝泉那一对儿双生子,一个绿眼睛,一个蓝眼睛,两个十五六岁的青春美少年,已经一左一右的架起了她的两条胳膊,简直是热情如火。
说起碧水蓝泉,这可是百花楼目前的镇楼之宝啊,在她那日与花繁天来此训导,一荣俱荣的放心话撂下之后,杜妈妈也不知道去哪里弄来一批绝色小美男,其中便是这碧水蓝泉最为夺目。
话说,这还是叶小叶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水汪汪粉嫩嫩的兄弟花儿,以前杜妈妈吹得再传神,她也生不出一丝观赏的兴趣,谁叫她枕边人就是大大的绝色。
今日这一对比,咳咳,果然和她家的相公没得比。
不过此刻她就算再不愿,也得装出一副甘之如饴的样子,因为他家那宝贝相公正被四大花魁团团围住,连一条偷窥的缝隙都没有留下。
虽说是看不到他在如何的享受,但看着那些牛皮糖似的贴货,叶小叶全身都想要喷出火来。
为了防止怒火烧毁自家产业,叶小叶气愤的跺脚一哼,大声道:“听说想看碧水蓝泉唱歌跳舞得花五百两!本小姐出价一千两!把本小姐伺候好了,小费另算!”
“对对对!把我们伺候好了,本公……本姑娘也大大的有赏!”御兰白乐此不彼的贴上去抱住叶小叶,生怕她给吃了独食,但也十分仗义的附和了一句。
“呀,主子真是慷慨豪气!真乃女人中的大女人!”才小跑出门的杜妈妈闻言便挥着香帕溜须拍马:“碧水蓝泉两位小公子,可要把我们主子和这位……贵客给伺候好了!”
碧水蓝泉甜美乖腻的笑,甩了甩绿色蓝色的艳丽纱袖:“妈妈您就放心吧,我们定会把主子伺候得欲|仙|欲|死的。”
“啧啧,这小嘴儿,可真会说话。”杜妈妈很满意,笑眯眯的送走那位终极大土豪,一回头才发现不对。
“咦,主子刚才说什么来着?什么唱歌跳舞?碧水蓝泉两位小公子不是弹琴作画的吗?难道是我听错了?唉,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诶,你们几个这是在干什么?还不快撒手!也不看看清楚拉着的这位贵人是谁?”
杜妈妈满头冷汗的去掰着粘皮糖似的四大花魁,岂知四大花魁瞬间齐齐往地上倒去,跟木偶似的瞪着眼,眼珠一动不动,一个个更是面色青白,眉宇黑气萦绕。
“这……杀人,杀人——”杜妈妈反应过来,正想尖叫着仓惶的逃开,那不见人影的花繁天不知道从何处出来,带着一层不改的笑,步步逼近。
杜妈妈惊恐的盯着他,本就软得没力的膝盖终于没了支撑,“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抚琴之人轻裹碧纱,海藻般的墨发散了半身,水红的唇张张合合,软软吟唱着蛊惑人心的歌,飘渺缱倦的歌声喝着琴声,低低浅浅,如泣如歌,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悬壁高山的屏风之后,叶小叶和御兰白毫无形象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两人手边都是摊倒的杯盏,一滴滴酒香浓郁的晶莹液体从桌沿落下,一触上地面便化作袅袅青烟。
鬼魅般的紫衣身影飘然而至,一把扣住弹琴之人的脖颈,手指凉得不带丝毫的温度,浸得碧水肌肤上迅速冒出一层密密的小栗子,歌声戛然而止。
“你若是动手,叶小叶会先一步为我们两兄弟陪葬,这位公子要不要试试?”
蓝纱披身的少年继续着手中的描绘,一笔一画缓慢仔细,抬起头看过去的时候,沾着朱砂的兔毫暧|昧的在舌尖上一舔,诡异的猩红染上唇角,和双瞳里的幽蓝色彩相互辉映。
花繁天唇边勾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你在威胁我?”
“非也。”蓝泉抬起画笔摇了摇,十分自恋的翘着兰花指:“入口浓醇,回味甘甜,只需一口便会让人连灵魂也醉了过去,但这种酒有个很可怕的名字,叫做魂醉七殇。”
花繁天接口道:“魂醉七殇,乃是取相思泉深处之水,加以道行高深的妖魔之血,辅以世间花果所酿,当初天帝念在相思泉曾助他化过一劫,一时心软便放过了你们这些妖魔余孽,因此才造成有你们今日这番在凡间为非作歹的局面。”
蓝泉一惊:“你竟知道魔域圣地相思泉?你是何人?!”
“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区区两只道行不足三百年的相思泉魔灵,敢惹上我,就得付出代价!”
花繁天含笑的神情不改,却吐出狂傲的话语,蓝泉再也不敢轻视此人,急忙开口阻止:“你知道魂醉七殇是什么吗?七殇,不是指七年七月或七天,而是指七个时辰,若是断了碧泉的琴声,别说七个时辰叶小叶无法再醒过来,她立刻便会灰飞魄散!”
花繁天垂着眸子似乎在认真思索,蓝泉正准备松口气,却不料他突然道:“本君不喜被威胁,不然,先杀了你们,本君再修复她的魂魄?嗯,这个方法似乎不错。 ”
“你简直是疯子!”蓝泉手中画笔跌落,明显被吓得不轻,挫败的嘲笑道:“外人都说花公子和叶小叶如何恩爱缠绵,看来传言果然只是传言,花公子并不在乎叶小叶的生死,不然也不会……”
花繁天却不耐烦,只听碧水艰难撩|拨的琴音猛地一颤,脆弱的脖子也跟着“咔嚓”了一声,小小的美人脸痛苦的歪了过去,碧绿眸子里盛满了泪水。
蓝泉惊得面色发白,大概是因为双生子的关系,和碧水一模一样的美人脸也青紫涨红,一手捂住脖子,手中的画笔也利箭般的飞了出去,深蓝的光晕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如同他笔下的画。
花繁天今日着了一件葡萄紫银灰色暗花的袍子,反手握住迎着面门飞来的画笔,本低调的银灰暗花被乍然而来的蓝光映照,那张绝代芳华的面容竟是煞白一片,五官也在急剧的模糊。
蓝泉暗喜,以为是对方受不住他的灵力,朝被松开的碧水递去一个眼色,两兄弟心有灵犀,一人抚琴一人挥笔,一绿一蓝两道诡异的灵力杀气腾腾的袭向花繁天。
花繁天突的挑起长眉,唇角半弯,明明之前也一直在笑着,可是此刻的笑,却如万花齐放般美好,光辉魅惑,前一刻模糊的容颜越来越清晰,耀眼得让人眼眸刺痛。
当然,让碧水和蓝泉震惊的不止是花繁天万物失色的芳华一笑,而是他随性的挥了挥乍然变色的艳红广袖,那能成功秒杀上百只小妖魔的法力,竟被他随意挥起的结界给轻松挡住。
淡淡红光结界之后的花繁天面色依旧苍白,唇角还残余着一丝妖娆的血迹,含笑的潋滟凤眸却无限冰冷,周身似镀着一层圣洁的莹白仙光,释放着强大的压迫气息。
碧水蓝泉满脸冷汗,腿脚虚软得不受控制的往下跪去,齐呼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
“饶了你们?若是本君晚回来一步,你们可想过饶了叶小叶?”花繁天似笑非笑的冷哼了一声,随手抹上眉心,一粒娇艳的花形隐隐欲现,金红色的结印烙在指尖,繁琐的封印符文累积成庞大的暗红,强悍的穿透结界,泰山压顶般的罩向二人。
“不——”碧水蓝泉惊恐的瞪大双眸,瞪大双眼张大嘴,还未来得及闭上,布满金红色符文的身子化作一绿一蓝两颗琉璃珠子,飞向花繁天摊开的掌心。
捏紧珠子的同时,花繁天突的吐出一大口鲜血,结界无声的碎开,他的视野里出现桌边满脸通红的叶小叶,她紧紧的皱着眉,一滴滴汗珠在合拢的眼睫上耀眼得刺目,极不安稳。
抬起一根手指缓慢的揩去唇角的血迹,花繁天皱了皱眉,又无力的笑了:“笨妞,我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你就给我找了这么大的麻烦,真是冤家!”
轻轻一招手,掉在地上的七弦琴落在他臂中,垂下眼睑,修长的玉指随意一拨,发出一串悦耳空灵的音调。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依旧是碧水弹奏的那首曲子,除去两人歌声各有千秋之外,碧水的便不如花繁天的琴声纯净,也奏不出如此磅礴的气势,明明是低柔幽怨的曲子,却能演绎出金戈铁马的壮观。
可是,正如蓝泉所说,碧水的琴声毕竟是断了一截,虽然他极力的在进行补救,却也只能保住叶小叶和御兰白两人魂魄暂时的安全,而且只要七个时辰一到,必定会灰飞魄散。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七个时辰之内,找到叶小叶那不知道迷失到鬼界里哪个旮旯里去的魂魄,鬼界说大不大,但要找一丝无意识的魂魄却有些难度。
修复魂魄?那样的海口他敢夸,实行起来,却不是说话那么简单的事情,特别是灰飞烟灭,连点渣都不剩的魂魄。
看了一眼满地狼藉的房间,再在最先的结界上加上一层,一个闪身就坐到叶小叶的身边,软弱无力的趴在她的肩上,蛊惑似的柔声道:“笨妞,我是你的宝贝相公,为夫想要见你。”
奇异的是,那本陷入梦靥中神智不清的叶小叶溢出一丝带着颤音的闷哼,红得极为不正常的香肠嘴喃喃蠕动:“相公……”
花繁天双眼倏然璀璨一亮,轻轻拂去她鬓发边蒸腾的汗水,动作温柔,大概是因为受伤严重,声音也染了一分低哑:“有我在,别怕……”
说话间,他已经趁着叶小叶刚才的瞬间恍惚,趁虚而入的潜入了她的识海,面对着烈焰汹涌沸腾,火石如雨泼落的茫茫火海,花繁天面色越发冰冷了。
没想到,叶小叶的识海里竟然是这样一处地方,这里是鬼界的十八层地狱,只有恶鬼接受惩罚才会到的十八层地狱,这里是第十六层,火山地狱。
在他愤怒的同时,却也小小的松了口气,还好是火山地狱,要是再多个一两层……
狭长的眼尾一窄,眸中盛放着冰寒的簇簇火苗,双手十指合在胸前,挽出一个法咒,撤手弹出数十道繁花衍成的幻象,每一道都凝聚得和他一模一样,放出莹白的护体仙光,风驰电掣般闪入火海之中,和同一时间冲入火焰里的花繁天混淆不清。
*
那不知道游荡倒哪个旮旯里的叶小叶,此时此刻却正在趴在第十四层枉死地狱的边缘。
十八层地狱乃是从上到下,叶小叶隔着中间一层挥着大刀一下下凌迟鬼魂,惨叫连连起伏的磔刑地狱,望着下下一层的“飞火流星”,赞道:“好一处壮观的流星雨!”
“哇——”下方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叫:“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呜呜……”
“唉,又来了。”叶小叶伸出小手指掏了掏耳朵,看向下一层磔刑地狱里被铁链锁着四肢,据说是排队接受凌迟之刑的御兰白。
那丫头漂亮的小脸妆容尽毁,花兮兮的惨不忍睹,双眼泪水堪比小溪流水,只是那一双流之不竭的瞳孔里十分空洞,像是一具没有任何记忆的呆滞模样。
叶小叶仰天翻了个白眼,嘀咕道:“前面还排着二三十几只鬼呢,用得着少一只哭一回吗?胆小鬼!”
“叶小叶,我想,魂醉七殇的利害关系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的建议……”
“别乱吠了,本小姐根本就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玩意儿!”叶小叶烦躁的跳了起来,瞪着那罩着宽大褐色袍子,风帽掩住面目的瘦高男子,恶狠狠的哼了一声:“伟大的乌云大国师!”
那位“伟大的乌云大国师”抚着短杖的手指一抖,风帽下的青筋跳了跳:“你该知道,要不是因为你师父的关系,我没必要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你的灵魂灰飞烟灭干我何事?”
叶小叶“哈哈”大笑了一声,讽刺道:“那本小姐还要多谢你这坨臭狗屎烂乌云了?本小姐也告诉你,要不是因为我师父的关系,我本小姐早就踢飞你这个青潭山的大坏蛋!”
“叶小叶,既然知道我邬云楼是大坏蛋,就不要仗着你师父的关系,一再的挑衅我的耐性,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天残玉交出来吧,别逼我翻脸不认人。”
邬云楼显露出凶相来,他的耐心都给叶小叶磨得连点渣滓都不剩了,七个时辰不能只在废话里耗下去。
叶小叶的缩了缩脖子,想想又不对,仰起脖子理直气壮的吼道:“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天残玉地残玉的!再说本小姐就算有,也不会给你这坨臭狗屎烂乌云!想动手本小姐奉陪!”
反正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叶小叶很干脆,一把抽出腰后的炽炼鞭,她很庆幸,虽然她很讨厌三皇子御兰凌,但他的这条叫什么变|态的鞭子,她却是很喜爱,还会跟着她的灵魂到处晃悠,一般的鞭子怎么可能有这个功效?
邬云楼缓缓的捏起短杖:“我再说一次,服用了魂醉七殇之后的人都会像七公主一般神智不清,而你还能正常给我说话,那是因为你身上有天残玉的关系,所以你骗不了我,别逼我动手。”
叶小叶不屑冷笑:“来啊,让本小姐瞧一瞧,绝单把你教成了怎样一个废物!”
邬云楼似乎被激怒,却在叶小叶挥着鞭子卷过来的时候闪身避开,一指下方,疾声道:“你别忘了七公主还在磔刑地狱,你是想要她现在就灰飞烟灭么?”
“又拿这一招来威胁我!”叶小叶冷哼了一声,可是在邬云楼一个示意之下,御兰白竟然被推到了二三十人之前,青面獠牙的鬼差一个将她压趴下去,一个提起鲜血淋漓的大斧子……
“住手!”叶小叶在御兰白的哭叫声中大喊了一句,咬牙切齿的捏着炽炼鞭:“御兰白要是少了一根毫毛!你们谁就别想得到天残玉!”
“终于承认了吧!叶小叶,交出天残玉,我会让你和七公主都平安无恙。”邬云楼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叶小叶翻了翻白眼,无赖似的抖着腿:“臭狗屎烂乌云是大坏蛋,本小姐不相信你!”
邬云楼也不意外,摸出袖中早就准备好的小瓶子:“这是魂醉七殇的解药,只要在七个时辰之内服下,便会安然醒来,只当大梦一场。”
大梦一场的意义很广泛,服了魂醉七殇的解药,看来就会忘记自己的灵魂还在十八层地狱里溜达了一圈,便不会记得是邬云楼指使,免去杀人灭口的模式,邬云楼考虑得倒是周全。
叶小叶眼眸转了转,一把甩出鞭子就去卷那药瓶,但邬云楼早有防备,一个闪身站到另一边,冷哼道:“天残玉!”
“你先给我解药!”叶小叶不干。
“你先给我天残玉!”邬云楼也不干。
“你奶奶的!先给我一颗试试真假!”叶小叶气得磨牙,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那七个时辰恐怕已剩不多,着实不能再继续耗下去,那是在玩命。
邬云楼思量了一下,示意磔刑地狱里几个黑衣黑帽的弟子将御兰白弄上来,将解药塞入还在张嘴大哭的御兰白口中。
只见御兰白呛咳了一阵,面色红红白白的转着,花脸猫似的容颜上终于有了一丝正常的神色。
可是在她还没有搞清现状的时候,邬云楼挥着金光缠绕的短杖,念了一句咒语,就地开出一个容一人通过的传送阵,一脚就将御兰白给踹了进去。
“啊——”御兰白只来得及一声短促的尖叫,泛着金光的传送阵眨眼消失,连同着御兰白也没了影子。
大概是花费了过多法力,邬云楼捏着袖子低着头抹了一把汗,有些疲惫的道:“好了,到你了,好歹是同一门派,只要把天残玉给我,我就把解药给你。”
叶小叶瞧着那些青潭山的黑衣弟子,那是绝单门下弟子的标志,和她琼华师姐的白衣形成两派,那黑与白的极致,就像青潭山里面的分裂情况,那么鲜明。
她咧了咧厚厚红红的嘴,挑着粗短眉嘲笑道:“师父要是知道你们和小鬼小妖勾结,还自相残杀着你们的同门,定会杀光你们这些叛徒!灭了绝单!信不信?”
“信。”邬云楼也嘲笑着:“可是,你师父怕是没机会为你报仇了。”
“你什么意思?”叶小叶一惊:“绝单那狼子野心的,他想要对师父做什么?”
“叶小叶,天残玉!”邬云楼逼近叶小叶,沙哑的声音里含着激动:“交出天残玉!”
虽然邬云楼罩着风帽掩住面容,叶小叶却能感受到他那灼灼的目光,像是入了魔症。
她学艺不精,自不是邬云楼的对手,只得捏着鞭子退后两步,险险的踩在边缘之上摇摇欲坠,口中喝道:“别过来!我可以给你天残玉!你先把解药给我!”
“叶小叶狡猾多端,你不相信我,我又怎么相信你呢?除非你先把天残玉拿出来。”邬云楼忍着腾腾杀气,阴恻恻的道。
叶小叶不情不愿的扯下脖颈上的一块东西,捏在掌心里朝邬云楼挥了挥:“天残玉在这里,解药呢?先给我!”
邬云楼疑惑的看了一阵,似乎在拿捏着主意,叶小叶却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朝他“呸”了一口:“这么一群人,还怕本小姐一个的?臭狗屎烂乌云!孬种啊!绝单要是知道你如此丢他的脸,不知道会不会气死,哈哈——”
叶小叶骂人的本事倒是顺口,一般人早就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了,她看不到邬云楼有没有吐血,邬云楼也比较会隐藏情绪,可是那几个黑衣弟子却不尽然了,一个个忍无可忍的“唰唰”亮起了兵器,愤怒之情溢于言表。
“解药给你。”邬云楼抬手制止黑衣弟子的冲动,将解药递了出去,经过深思熟虑,还是选择了妥协。
叶小叶毫不意外,一把抓过解药来,大摇大摆的在他面前晃悠着。
她猜得果然没错,她有玉貔貅护体,不光是妖魔鬼怪,就连邬云楼也会忌惮,不然早就将她砍成碎片了,哪里需要她亲自交出什么天残玉的。
“天残玉呢?”看着叶小叶细嚼慢咽的吞了药,邬云楼这才再度开口,似乎耐性一下子变得极好。
叶小叶撅着屁股朝他扮了个鬼脸,哈哈大笑道:“本小姐不陪你们玩了,臭狗屎烂乌云!山高水长!咱们走着瞧!”
她说着就径直朝着下一层的磔刑地狱跳去,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金色符纸,飞快的咬破右手食指,在符纸上鬼画符了几个笔画,口中念着一句咒语,地上霍然打开一道和邬云楼一般无二的传送阵,这几样倒是做得有模有样,行云流水。
呃,虽然相比之下是小了那么一些,但并不影响她挤下去,只是要困难那么一些。
只是为什么她头晕得厉害,身体跟着了火似的,水深火热,烫得跳脚。
赶到十四层枉死地狱边缘的邬云楼冷声一笑:“刚才你服下的并不是魂醉七殇的解药,而是另一种焚化灵魂的毒药,叶小叶,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跟我玩阴的,别忘了我邬云楼比你多活了好几十年!我出师的时候,你还是才入门的尿床小娃娃呢!”
“你才尿床!”叶小叶难受得浑身大汗,却也不忘反驳自己曾经的光辉历史,虽然那的确是真实存在的。
她全身滚烫,一张丑陋的脸更是红得想要炸开似的,不由难受的叫了一声:“啊——我给你天残玉!解药!给我解药!”
“哼!先给天残玉!反正难受的不是我,要灰飞烟灭的也不是我。”邬云楼再也不伪装了,佞声威胁。
“给你!”叶小叶这次倒是爽快,一把就将那手中的玉抛了上去,翠绿的色彩在血腥蔓延的黑红空间划出美丽的弧线。
邬云楼急忙跃身出去捞住,回到地上的时候,一双干枯的手指都在激烈的颤抖,小心翼翼的打开手来,激动万分的一看……
“叶小叶!拿块普通玉石就想蒙我!你真是找死!”邬云楼气急败坏的捏碎掌中宝玉,凌空就朝叶小叶头顶挥去一掌,却在即将触上之时,像是被什么大力给阻挡住,一下就往后跌倒下去,内力反噬得大吐了一口鲜血。
叶小叶通红的脸难受得扭曲,却还是张狂的大笑:“邬云楼!给本小姐斗!你不知道本小姐惯来软硬不吃!宁可玉石俱焚吗?”
“你——”邬云楼气得浑身颤抖,两颗药丸飞向叶小叶:“解药!”
叶小叶倒是不再担心会再中上另外两种毒,十分爽快的就要往口中丢去,很是豪迈。
一道魅惑红影裹着飘渺幽香鬼魅般闪来,捏住她的手腕,将另一颗甜香得比糖豆还好吃的药丸放到她嘴里,轻声哄道:“乖,先吃这个。”
叶小叶惊愕的张大嘴盯着他,忘了吞咀,她的肌肤灼热非常,却仍然可以感受到他贴上来的肌肤万分滚烫。
他裹着红袍的全身像是在水里泡过一般,泼墨青丝湿漉漉的还在不断滴着水,沿着他苍白的面容,清晰着他绝美的轮廓,多了几分完美雕琢的形状。
“笨妞,岳父大人是不是没有教过你不能嘴馋,除去自己的夫君,外人给的东西,就是仙丹也不能吃的。”
熟悉的戏谑调笑,再不含丝毫怪异,叶小叶眼眶越发的猩红,猛地扑进花繁天的怀中,哽咽着道:“坏相公!你不是一个人跑了吗?你不是抛妻弃子了吗?还知道回来了啊?”
原来她已经发现了吗?笨妞也不是那么笨,某些时候,还是挺聪慧的嘛。
不过或是他那占了一丝灵识的幻身还不算完美,有待改善,只是那抛妻弃子……嗯,他们何时多了一子?
叶小叶的热情拥抱却扑了个空,花繁天极快的扶住她的双臂,两人隔开一些疏远的距离,在叶小叶发愣之际戏笑道:“邬云楼跑了。”
果然,邬云楼带着青潭山弟子不知道何时已经跑了个没影,就连鬼差也一个不见,空荡荡的只剩下那么战战兢兢缩得远远的鬼魂,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戏剧的男女。
叶小叶气得磨牙,猛地就跳了起来:“臭狗屎烂乌云!此仇不报!本小姐名字倒过来写!”
“……”花繁天默了默:“倒过来,似乎还是叶小叶。”
叶小叶:“……”
“很好,又能活蹦乱跳了。”花繁天将那从叶小叶那夺来的两颗药丸随意丢开,去牵她的手:“时间不多了,我们出去。”
叶小叶这才发现身上不再有火焚的煎熬只感了,想到是因为花繁天及时送来的一颗药,心口一紧,脑子一热,又朝他猛扑了上去:“宝贝相公!”
花繁天又挡住了她,似笑非笑的戏谑着:“才多久,就那么饥渴了?”
叶小叶愣住,在花繁天去拉她的时候,她却一把打掉他的手,狠狠的瞪他一眼,转身就要再次使出符咒来划出传送阵。
奈何叶小叶虽然修炼过一段时间法术,却疏于勤练,终是难以负荷,喷了一口血,气急败坏得气得跳脚:“连你也跟我作对!气死我了!”
花繁天板着脸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的时候淡淡说道:“我出去了,要不要跟着,随意。”
他随手一扯,竟是直接撕开了一道空间,外面便是百花楼碧水蓝泉的房间,一地狼藉,凌乱破损得不成样子。
她的身体还在桌上摊着,而先一步回魂的御兰白,正不断的推搡着她的肩,叠声的问着:“叶小叶,我们怎么睡着了?这里怎么这么乱啊?那水汪汪粉嫩嫩的双生子呢?你怎么还在睡啊?快起来了!”
叶小叶来不及惊讶,眼看花繁天当真不再理会她就要出去,急忙奔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埋首在他满是香甜湿濡的后背,哽咽着道:“你为了救我弄得全身都是伤,为什么还要瞒着我?为什么?”
花繁天身子有些僵硬,有些心神恍惚的想着,大概随便谁这样被一个丑女抱着,都会形如化石的吧?
轻叹了口气,解释道:“其实你不用内疚,我受伤的缘故并不全是因为你,虽然也是因为你这惹是生非的性子,才害得我分了神,被别人偷袭成功……”
“你这棵小小草受这样重的伤,本就半死不活的那么脆弱,要是当真死了,我就成寡妇了!”
叶小叶自顾自的就继续她没有说完的话,成功的打断了花繁天“好心”的开解,花繁天唇角轻轻一抽,有些怒,却又想笑,最终只是弹了弹她的额头,似怒似笑的骂了句:“没心没肺的小丫头!”
叶小叶咬了咬香肠嘴,深吸了口气,取出颈间的玉貔貅来,大为义气的拍着胸脯:“不怕,我再给你血喝便是!不用担心,我身体壮得很,鲜血很足!”
花繁天急忙细弱的闪开:“时间所剩不多,还是先出去吧,娘子的性命为重。”
叶小叶:“相公你对我真好,所以我决定,还是相公的性命为重,先喝血吧,来。”
“娘子为重。”
“相公为重。”
“娘子最重。”
“相公也重……诶,跑那么快干嘛?不是受伤了吗?全身都是血,怎么还跟只兔子似的,奇怪!”
……
*
花繁天这次伤得不清,先是和趁着他还未复原而下界偷袭的神仙周|旋,再是耗费大量灵力空间瞬移,回到想要灭了碧水蓝泉,险些害得叶小叶再也醒不过来的废物幻身之上,再是冲入十八层地狱经历刀山火海。
要不是因为叶小叶那一声惨痛的尖叫,他是怎么也不会想到原来那笨妞根本不在十六层的火山地狱之下,而是在上面。
调养生息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找一山清水秀,灵气充沛之地变出原身,把每一处经脉都舒展开来,尽情的吸收大地精华。
当然,最好最直接的办法便是回到仙界,当然,以上的想法仅限于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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