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六道与红晶掉落到哀痛漩涡中时,一根草绳从天而降,打在地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它抬起一个头,很人性化地晃了晃,然后径直朝哀痛漩涡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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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啷哐啷!
草绳的尾巴卷着一把刀,只露出漆黑的刀柄。
转眼草绳连刀已经被漩涡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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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醒醒、哥哥,快醒醒······”
男孩耳边传来甜腻的声音,他感觉有人在拍他的脸,试图将他从梦中拉回来。
男孩缓缓睁开了眼,先眨巴了几下,适应光线。浮现眼前的是一个熟悉的脸庞,和他小时候有九分相似,只是眼神更加狡猾。
奇怪的是,他却感到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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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哥哥。”
亲切的呼唤,犹如满含记忆的波动,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正是他的弟弟。
“小黑,干嘛吵醒我?我刚刚梦见和一个漂亮女孩在地底下冒险,刚刚亲了她呢,就被你叫醒了!”男孩起身将弟弟压在地上,揉乱他的头发。
“哥哥别玩了,再不回家长老就要罚我们去挖茅坑了!”弟弟阻止不了哥哥的玩弄,只能搬出长老来吓唬他。
男孩看着远方的鲜红似火的晚霞,将一望无际的草原染成了火场,远处,一群乌鸦发出不详的聒噪,成群结队赶着归巢。
“想不到一睡就是傍晚了,光阴最贱啊光阴最贱。”男孩朝着夕阳摇头道,一幅很有感触的样子。
“切!明明是你自己贪睡,中午那么大太阳居然晒不死你!”弟弟小声嘀咕着。
“弟弟,来赛跑吧!”男孩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大声吆喝着部落的民谣,“太阳下山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年还是一样的开······”
只见他奔跑如虎,脚步所过,野草斜倒两边如水,男孩记得自己是部落中跑得最快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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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经迫不及待要接受美丽的悲剧了吗?亲爱的哥哥。”弟弟看着哥哥远去的身影,露出邪恶的微笑。
男孩享受着狂风甩动头发的感觉,犹如桀骜的苍鹰。要自由奔跑一辈子!男孩心想。
“不对!那是什么?”男孩已经接近部落聚集的地方,却看见一股浓烟弥漫在上空,仿佛下面是一片火海。
他猜得没错,下面是一片火海。也是一片血海。
居住的帐篷已经快要燃烧殆尽,远远传来一股焦味,遍地的尸体横七竖八躺着,有些也被火焰蚕食着,一动不动像是稻草人。地上是一滩滩乌黑的鲜血,仿佛中毒已深的人溃烂而出的污血。牛羊都不见了踪影,只有烧断的草绳证明它们存在过。
部落,灭亡!
男孩一步一步踏入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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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胖的的是厨子吗?他是部落最能吃的,也是做菜做好吃的爷爷,男孩最喜欢去他家偷吃了。
那旁边的是老师?她的双手被烧焦了,再也不能教他写字下棋了。
那个是老不死?他的头发呢?怎么全烧起来了?起来啊,起来揍我啊,你不是一直很厉害的吗?
啊!奶奶?最疼我的奶奶,您在哪里,是哪堆火焰?
······
男孩就这样呆滞地往前走,似乎刚出生的孩子,每走过一具尸体便浮现出一段记忆,欢声笑语,责备处罚,亲切打闹,往昔之事纷纷涌现。
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还没落地便被高温蒸发,仿佛连大地都不屑可怜他。
男孩终于穿越了整个火海,他走地很慢,一点也没有以往奔跑的激情,他的激情已被悲痛吃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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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办呢?火就在那儿,人也躺在那儿,可不是睡一觉就能醒来的噩梦啊。
“啊!”男孩跪倒在地,仰天咆哮。
老天!老天!天若有情亦老,天也替男孩流下泪水,一场暴雨,说下就下。
男孩在雨中沉默,正如火焰在雨中挣扎。可终究逃不过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火会被雨水给扑灭,命中注定人死不能复生。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有人从身后抱住了男孩,是他的弟弟。
“哥哥,我们埋葬他们吧,不能让乌鸦给吃了。”
是啊,埋葬吧,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男孩与弟弟跪在一个土堆前,重重地磕在脚下焦黑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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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哈哈哈哈······”男孩忽然低沉地笑出了声,犹如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渐渐转为大笑。
“哥哥,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染了鲜血的人就让他们血流不止。”弟弟从身后抱着男孩。
“可是弟弟,我们什么也做不到,我们甚至不知道仇人是谁。哈哈哈哈!”原来男孩是因为这个而笑了出来,因为自己的无能。
“不对,哥哥,知道的哦,你仔细想想。”弟弟的声音充满魔力,诱惑着男孩朝某个方向坠落。“哥哥,你看这戒指多么漂亮啊,那蝴蝶好像会吃人一样。”
戒指?男孩陷入迷茫。
女孩!男孩想起一道倩影,从相遇到相爱。
是她,是不久前来到部落的女孩!是约定要和男孩成亲的女孩!
“她怎么会是凶手?”男孩不相信。
“她怎么不会是凶手?”弟弟在耳边反问。
“她只是个女人。”
“她也可能是敌人的探子。”
“她说过要嫁给我!”
“但她不是部落的人。她是唯一一个不是部落的人。”
“她能杀了所有人?”
“她也许有同伙。”
“我要找她问清楚!”男孩站起了身。
“哥哥,她朝‘夜’的方向离去了。”
······
哥哥与弟弟,长途跋涉,终于走出了大草原。一路上他们眼里都是鲜血和烈焰,草原上的所有部落都遭到了相同的命运,青青草原黑烟弥漫,再也不见往昔安宁,犹如一个巨大的坟场。
而两人似乎是唯一的幸存者,上苍为草原部族留下的星火。
男孩终于知道火焰被谁点燃,那是一头庞大的巨龙,金色的龙鳞闪耀着绚丽的光芒,它就飞翔在空中,犹如不可一世的皇者,轻轻一口吐息便夺走了万千生命。
“弟弟,不是她,是那头龙,那头龙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头龙应该被碎尸万段。”男孩咬紧下唇,流出血来。
“哥哥,可是龙飞在天上,我们伤害不了它。”
“那就攀上最高的山峰,在它飞过时砍下它的脖子!”男孩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走去,传说那里有一座山峰,是世界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那座山实在太高,以至于能将太阳的光芒完全遮挡,那座山,就叫“夜”。
“可是,哥哥,你拿什么来砍龙的脖子,它的鳞片比钻石还要坚硬。”
“我、我不知道。”男孩沮丧得停下了脚步,拳头紧握,浑身颤抖。
“没事,哥哥,有我在呢,我就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啊,只要你想杀谁,我就会出现在你手中,哪怕横刀向天!”
“我只想杀了那头龙。”
“可是会有人拦着我们的,一定会有的,这个世界总是不缺少多管闲事的人。”
“那就杀光他们!”
“好,那就杀光他们!”弟弟从身后抱住哥哥,高兴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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