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像是一个牢笼,牢笼的中心是一片血红死海,死海中心是另一个牢笼——禁岛——止禁之岛——一一座连神殿都无法染指的岛屿,或者说遗迹。(
网游之重生法神)禁岛的夜是纯粹的夜,纯粹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它就像血海的一只黑瞳,深邃,空洞,吞噬所有光芒,黑地不可理喻。这里的泥土石头是黑的,花草树木是黑的,那天空一到白天就乌云密布,却憋不出一场毛毛雨,禁岛,已经三十年不沾烟雨了。奇怪的是,禁岛的夜空却是群星闪耀,月大如轮,极光灿烂,五彩斑斓的,这是一座奇异的岛屿。山顶湖是禁岛夜里唯一可见的地方,潋滟湖水吸取了黑城方圆六百六十六里的月光,晶莹剔透,华光闪烁,将湖边景象强制映入他人眼帘。
湖边静静坐落着一间木屋,理所当然是黑色的。
“吱呀”,木门被打开了,钻出一位“老人”,他身穿已经有他一半那么老的黑白涂鸦短衣短裤和草鞋,他起码有两米的身高,膀大腰圆,光看那魁梧的身躯还以为是北荒上的蛮人,一张国字脸,白色胡渣参差不齐,那半眯着的眼睛似一扇紧闭的门户,禁止任何人窥探他不凡的过去,但他身上最耀眼的是一头雪白长发,梳地一丝不苟,用一根不知名的细藤扎成马尾,上面还长着几片嫩绿的叶子,这也许是黑城唯一的绿色了,他的面孔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一点也不老,但是,他今年已经一百九十九岁了。
老人径直踱到湖边,等候了几秒,还是没动静。(
哑医)
“兔崽子,再不上来我就往里面撒尿啦!”边喊边伸手要去解开裤子。
“哗啦”
湖里的人终于忍不住游了起来,他为了赢得和老人的打赌已经潜了很久了,从黄昏到午夜。
“你可以再无耻点吗?”男孩一头齐耳黑发,黝黑的瞳孔藏着一抹孤寂,表情生冷,面庞清秀,甚至透露着一些柔美,显然更像他的母亲。
“你是说往里面拉屎吗?”老人脸上是标志性的****笑容,露出所有能露的洁白牙齿“少来,你以为在湖底藏几个空气袋子我会不知道?你以为你是老子啊,能待水里五六个小时?你这是作弊,而且手法很肤浅。”
“老不死的,你要赖账吗?”男孩脸上携带着湖底的寒冷,眼里没有一丝尴尬。
“年纪轻轻,本事没有,顶嘴就会,我儿子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啊!没一点老子年轻时候的风范。(
焚天绝神)”
他真的是老人的孙子吗?在他的记忆尽头,有刀光剑影,有血液的腥臭,有温暖的怀抱,有一朵大大的白莲花,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只有老天知道他是怎么乘着那朵染血的莲花穿越茫茫死海的,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也许是造化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莲花一靠岸就遇上了一个敢朝死海嘘嘘的老人,老人说:“我第一眼看到你个兔崽子就确定了你是我儿子的儿子。你说为什么?因为你长得和我五岁时一模一样帅······”也许,只有进入老人心里才能挖到真正的答案。总之如果不是眼前的这个老不死,男孩可能早就被野兽吃了吧。
“接着”老人招呼男孩一声,扔出了手中的东西“生日快乐,这是最后的了,好好品尝吧!以后就吃不到了。”
男孩脱离沉思,慌忙中伸出两手,接住的是一黑一白两颗鸡蛋,每年生日,老人都会给两个鸡蛋,都是一黑一白。蛋是跟随了老人一生的母鸡生的,她也许是世上最长命的母鸡了,那是一只自称凤凰的白毛黑斑母鸡。
男孩看着手中的鸡蛋,揣摩着“最后”的意思,努力回想书本上的知识,他心想“莫非老白更年期到了?”
“你他妈才更年期到了,老娘年轻着呢,正是含苞待放的妙龄,老娘界最青涩的一朵鲜花。(
苍云山捉鬼师)”一把尖锐的嗓音传来,甚至搅动了湖水。男孩背后飘来一朵白莲花,上面傲立着一只母鸡,白毛黑斑,黄色的爪子,奇怪的是,它竟然长着一双神采熠熠的丹凤眼。她还有一个自以为威风凛凛的名字——白加黑。会说人话的白加黑。
男孩从小就怕老白的刀子音,怕极了老白纠缠,潜下水里,踩着湖底无声无息上岸去了,来到老人身前,问道,”为什么是最后的?“
“怎么,吃了老娘十几年奶水还不够啊,你要知道,要不是我慷慨下蛋······”
“闭嘴,小白,再吵就拔光你的毛。”老人道。
白加黑有点委屈,低头跳入湖里去了,一下子游到了湖的另一边。
老人从没有如此呵斥过老白,男孩似乎感受到了老人的严肃。
“把蛋吃了”呵斥完小白,老人转过头。
男孩没有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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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审视着男孩,从脚到头。男孩一米九的身高,略微消瘦,但全身肌肉匀称,一道十字型刀伤跨越了整个胸口,那是他来黑城前受的伤,除了湖里摇曳的大莲花,伤口就是他与外面世界唯一的联系,也许正是如此,连神奇的莲花也不能帮他消除伤痕。那道伤痕时刻提醒他,他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他也许曾经有一段坎坷经历,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也许还有一些债等着他去讨,也许······
男孩每次吃完鸡蛋都有一种长大的感觉,特别是在前几年,可以很明显感到身体渐渐长高,成熟。在这种变化消失后,老人总会带着****的笑容点点头“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但这一次,老人迟迟没有说话,更没有一丝笑意,只是看着男孩,只是看着,目不转睛。像山崖上长辈看着载满后辈渐行渐远的船只,临行前要将孩子的身影深深刻入梦里,何日才可再聚呢?还有可能再聚吗?
“恭喜你成年了,看着我的眼睛!”老人的话不容置疑,不容反抗。男孩抬起了头对上老人的眼,那双眼不再眯着,流光闪动,瞳孔像是针眼一般笔直盯着男孩的眼,强行闯入了他的内心深处更深处······
此刻,男孩都不知道自己在剧烈颤抖,满头大汗。(
鬼手天医)从老人那仿佛时空之门的眼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炼狱般的世界,天空挤满了黑云,时不时有电闪雷鸣,大地上没有一处不是血流成河,鲜血燃烧着燥热的火焰,炙烤着斜插大地的各种兵器。到处是残暴的火焰,遍地是残旧的兵器,空气中弥漫着毁灭与沧凉。在大地的中央,闪电的终点,烈焰的禁区,是一座山,由各种尸体骸骨堆起的高山,不断向四周溢出各种颜色的腥臭血液,山上仍有一些“尸体”在拼命爬离这罪恶的根源,阴风猎猎,吹起尸山上染血的羽毛,羽毛一直飘到山顶就不敢向上僭越一丝一毫,那里是无上权威。在万物之上,是一张王座,散发着纯粹的漆黑,不容许其他颜色丝毫的亵渎。王座上竟然有一只眼睛,毫无征兆地,它就睁开了,露出狰狞的血瞳,像被囚禁了海枯石烂之久的凶兽,空气不能动弹,闪电无力挣扎,世界在此刻屏住了呼吸,那血瞳深处藏着无上的权威,只等你向前,向前,向前······只差一点就可以获得无上的力量,看,那里有一个黑色的数字,那是······
“六!”男孩猛然喊出那瞳孔深处的魔咒,瞬间回到现实。他仿佛虚脱了,再也站不稳,用手撑着上身跪在了地上,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汗水顺着脸庞不停地流下,他忍不住用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咸咸的汗味让他感到一丝踏实,他还搞不懂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他的心脏还在加速跳动着,他觉得自己差点就要被那血瞳吃掉了。
“咳咳、咳咳、咳咳······”一阵越来越远的咳嗽触动了男孩的耳膜,抬眼望去,老人已走到了门口,那背影依旧伟岸如山,如此宽厚的肩膀连神都无法媲美吧!男孩好像忽然就在茫茫大海中遇到了航船,就像十几年前他在海边遇上了老人,一种叫安全感的东西取代了恐惧。
老人似乎感受到了孙子的目光,他停下了开门的动作,“从今以后,你就是有名字的人了,你的名字······”老人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是因为不忍心吗,还是不甘心呢?“你的名字就叫,”可惜命运是无法拖延的,“六道!”
“轰隆!”晴空一声雷,掩盖了木门的呻咛。
门内,老人感受着手心的温热,那是他咳出的血,他不想让孙子知道,就像他从不告诉孙子他的过去,他的名号,他老了,他只想活在安稳的世界,远离地狱,远离天堂。
“你已经吃了我儿子,现在又要来吃我孙子,我就那么好欺负吗?呵呵呵呵,老骨头不动不行了······”
不要轻易招惹老人,不然,他会跟你拼命的。
门外年轻的孩子还在迷惑,今夜的发生了太多特别的事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不会知道他已经被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一听神恩大陆这个名字就知道当下这是一个被宗教所统治的大陆,宗教没有什么名字,因为它是唯一的宗教。但在很久以前,传说那时宗教还不知在何方,这大陆被一个暴君所统治,人们处于水深火热中,是女神拯救了万民,女神给万民带来了福祇,所以万民应该感谢神、敬爱神。
神,至高无上。神殿,君临天下。
但只有少数人知道,神和暴君其实没什么区别,一旦站在高处俯瞰人间,便再也不肯下来了。
知道的人开始抗争,当然,不一定全都是正义的,其实哪有什么正义啊?不过都是**(yuwang)的囚徒。有些人,已经被埋在了历史的尘埃。有些人天赋异禀,横冲直撞,接近成功了。有些人还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有些人,活得迷茫,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注定要殉道于此。
神恩大陆,不夜城。在摩天大楼顶端,一个盘坐的中年男人静静看着突然爬上皱纹的双手,感觉时光带来的衰老虚弱,体验着身上的力量被瞬间抽空的空虚感。他起身面向死海方向,却只看到无边的黑夜,连星星都不亮。但他面色平静,并不慌张,在他的计划中,已经包括了这一种情况,他依旧胸有成竹。“他居然没死,真是幸运。“他喃喃道。
神恩大陆,雪山顶。巨大的女神像依旧千年如一日闪耀着如太阳般的光芒,让人不可直视。长跪于女神像之下,已经很久没睁开过眼的干瘦老人,惊骇地睁开了眼,强光直接射入他的双眼,瞬间毁坏了他的视网膜,止不住流下两道血泪。他听到了什么?圣洁的神像头顶,那只睡了一百多年,也就等于亵渎了神一百多年的青鸟,忽然高兴地叫了起来。
“他果然没死。“老人遥望死海的方向,漂浮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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