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小镇上突然流传起一个惊人的消息:河滩上的瓜棚被人烧了,莫老头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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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受这个消息震动的当然是那些小孩,那些听莫老头讲故事的小孩。这长龙镇的小孩又有几个没听过莫老头讲故事?
小孩们纷纷跑到瓜棚去查看,远远的就看到一群人站在瓜田边交头接耳。
原本整治得规规矩矩,排列有序的瓜田被人毁得一塌糊涂。
原来围在瓜田外的一些卵石被人搬走了几块,就像一条防线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顺着这个口子往里走,瓜田里一片狼藉,西瓜的藤蔓被人连根拨起,一个个西瓜被利刃切开或被卵石击破,鲜红的汁水流了一地,如鲜血一般,给人一种不祥的感觉。
在瓜田的正中央,那个瓜棚除了几根原本做梁柱所用的大木头还未燃尽,什么都没留下。一股股的青烟从黑色的灰烬中升起,看上去很是凄凉。
最早发现的是给吴府送菜的刘老四,从开始的惊慌失措终于冷静了下来,然后转化成一股愤恨,一双眼睛变得通红,像要择人而噬,本就带着恐怖疤痕的脸看上去更为吓人:“是哪个天杀的干的!这样的缺德事也干得出来?莫老头这么好的人你也来害……”
刘老四以前是个猎户,年轻时十分凶悍,仗着一手布陷井下套子的本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也从不跟人入伙。(
电影世界冒险记)每年他都要在长龙镇后山的密林里捕获大量的野物回来,曾经一个人把一头五百斤的野猪拖回镇里,当时在镇上引起很大的轰动。
以前,在他的脖子上还有一串用兽牙串成的项链,只是有好些年没见他戴了。听说这兽牙有辟邪的功效,好多人家生了小孩都找他讨上一颗,镶在帽子上或在链子里串上一颗。
十年前一次外出捕猎遇上狼群,好不容易才死里逃生,逃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条命了,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在镇口瓜田外面,多亏莫老头救了他一命。
虽然命是保住了,但瘸了一条腿,人算是残废了,现在刘老四的脸上还留有几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长龙镇临近一大片不知有多广阔的未知山林,镇上把那一片山林叫老黑林,听这名就是挺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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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以前,经常发生一些野兽跑到镇外伤人的事,镇上的人哄吓那些不听话的孩子都会说,“不听话?麻老虎来了哦!”这话非常有效,再怎样哭闹撒泼的孩子都会吓得马上停下来,乖乖地藏在大人的身后轻声地抽泣,眼泪汪汪地再不敢发出更大的声响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吓唬孩子的麻老虎变成了刘老四了。
在长龙镇的四周遍布着各种各样的陷井和防护墙,在镇上很多年都没再有过野兽袭人的事件发生,偶尔在镇子附近发现的一些野兽也并不厉害,反而让镇上的猎户捕获不少。
或许是打了几十年猎,本身就有一股子凶狠的杀气,加之他长得就十分凶悍,双眉倒竖,发若枭冠,到后来脸上又添几道让面部错位的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可怖,冷不丁被他盯上一眼都会让人打个冷颤。他理所当然地被镇上居民拿来哄吓孩子。
虽然未知的事物总是很让人心生恐惧,但事实上,人!才是这个世上最厉害的生物。
自从刘老四受了那次伤之后,刘老四再没去打过猎,本来以他下套子的本事,就算不出力,也有人愿意跟他打伙干的。(
天骄无双)但他不以为动,从此洗手不干了。
虽说有三个儿子,但一个个都是白眼狼,没一个孝顺的。
刘老四年轻时脾气十分暴烈,对三个儿子也是非打即骂,这三个儿子当然对他也是恨之入骨,只是年幼之时不敢表现出来。
直到刘老四打猎受了重伤,加之年老体衰,自从老伴去逝,三个儿子先后成家后对他越发嫌弃。
按刘老四年轻时的脾气,这几个儿子敢给他一点眼色看,他早跳出来把他们暴打一顿了。也不知道是没了力气还是转了性,他并没干出什么过激的事来,反而一个人悄悄地搬出来住在一间破房子里,种地种菜,给镇上的大户人家送新鲜蔬果养活自己。
因为年轻时给吴府帮过忙,那吴老爷也念在旧情,见他晚景可怜,就让他专门给自家送菜。这吴家本就是长龙镇的首富,给出的银子自然也还丰厚。
刘老四也知道自己面相吓人,怕吓着吴家小孩,每次送菜都起得很早,天色未亮就挑了菜送去吴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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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天色还蒙蒙亮,路过瓜田时,远远见着瓜棚处烟火袅绕,还道莫大爷今天起的恁早?都开始做早饭了。刘老四还想着进去讨碗水喝,走近一看清楚才惊出一身冷汗。
刘老四早忘了送菜的事,情绪激动地用各种粗言秽语乱骂一通,在这静静的清晨显得格外刺耳,很快就引来一些起早的人。
天色逐渐亮了起来,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都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才发现这莫老头真的是一个好人,这么多年来,从未在镇里有不好的传言,而且他们都和刘老四一样,或多或少得过莫老头的好处。
“对了,莫老头人呢?不会是被……”一想到一些不好的预感,人们又开始慌乱起来。
“莫老头可千万别出事啊,不然以后可吃不到他种的西瓜了。”
“你这吃货,就知道吃。”
“不过说起来莫老头的西瓜还真是不错啊。”
“何止是西瓜不错,人也挺不错的,这镇上谁家有个事没见他来帮忙的?”
“是啊,我家富贵去年不知染了啥瘟症,屠郎中都没法子了,却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一壶茶给富贵灌下去,几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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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说来这莫老头还真是个奇人啊。我家老太爷以前总是咳嗽,通宵通宵的咳,他自己也痛苦,全家也跟着难受,咳得一晚全家都睡不好,隔壁的邻居也睡不好,最后竟让他几片西瓜就治好了。”
“莫老头这样好的人,是谁会跟他结仇啊?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这些人也真下得了手!真是畜牲啊!”
“是啊,这些天打雷劈的,不得好死……”
“这种人一定生儿子没****……”
“你说这瓜田怎么有一股脂粉味?难道是个女人干的?”
“女人?怎么有这样恶毒的女人,这女人一定是个丑八怪,就算脸上抹再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的丑陋,就算送到窑子里也是接最低贱的客人,管他长疮的还是长膘的她都来者不拒……”
“长膘的?”
“当然是我家喂的大黑猪罗。”
……
这些人回想着莫老头的好,越发地激愤起来,一个个跟着刘老四对那凶手破口大骂起来。这乡下的污言秽语要多难听有多难看,汹涌澎湃此起彼伏地诅咒着凶手。
在瓜田不远的一处小树林里,老道和中年美妇各坐在一块石头上打坐调息,两人的样子都十分狼狈。特别是老道,原本梳理得一丝不乱的道髻零乱地散落下来,眉毛被烧了半截,飘飘美髯也是一片焦黄,弯弯曲曲如一坨牛屎糊在嘴边。浅灰色的道袍上也划出几条长长的口子,殷红的鲜血渗了出来,和污泥叶汁混在一起,显得污秽不堪,哪里还有一丝仙风道骨的样子。特别是腿上受伤最为严重,横七坚八地裹着好几处绷带。
中年美妇情形稍好一些,但也是发髻散乱,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清晨的露水打湿了发髻,水滴顺着发丝把脸上厚厚的脂粉冲出一条条沟壑。
老道脸色阴沉地听着瓜田传来的恶毒咒骂,感觉自己的道心竟被这些污言秽语生生地冲出一条条裂痕,果然是穷山恶水出刁民。随着那些咒骂越来越恶毒,老道终于忍将不住,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那中年美妇虽然境界稍高,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中还在暗自责怪老道连这些言语都受不了,还如何修仙得道,可是,最后听到有人骂自己脂粉也遮不住的丑陋……来者不拒,也终于按捺不住,亦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她是一个修仙者,更是一个女人。
“该死!”两眼喷火的女人顺手从发髻里拨下一根银针。
那个正骂得畅快的男子叫王大顺,还在为自己刚才骂出的‘长膘的’这样精彩的词而暗自得意,突然,他只觉得嘴上一麻,随即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嘴里传来。
男子有些茫然地伸出手,一滴鲜红的血液滴落在手心,如一朵盛放的桃花。
“血!”终于有人看到了王大顺的异状,只见一根银针从王大顺的下嘴唇直插进去,深深地扎在舌头上。也不知这银针有多长,血水顺着露在外面的半截银针滴下来。这银针若是再往里刺上几寸肯定是直接入脑,还不要了他的性命。
以那中年美妇的初衷是要取这人性命的,若在以往,要取这些凡人的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可如今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法力全无,这刚开始调息又遭强行中断,哪能再多刺进分毫。
围观的人群终于止住了咒骂,哪里还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事,那凶手竟然还没走远,一个个惊慌失措地四下跑开。
王大顺吓得一脸惨白,一手捂着嘴就往镇上跑。
刘老四也挑起菜,一瘸一瘸地跟在人群后面,眼神却有意无意地瞄了一眼小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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