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后娘娘.那蛇是宛烟自己打的.然后在‘习礼阁’后面的树林中.用枯树枝烤的.”事到如今.牧谣觉得已沒有必要隐瞒.都已经烤來吃了.还计较那些经过做什么.
萧皇后显然不满意她的说辞.玉掌一拍.喝道:“胡说.你一介小小女子.如何能对付两条金花大蟒,究竟是谁打死的还不快仔细招來.”
“回皇后娘娘.宛烟出生江湖.常年在山中行走.别说打两条蛇.就是打死一头狼也不是什么难事.”
唔.四周又是一片抽气声.下次遇见这林侧妃.估计都得绕道走.
萧皇后一听这话.心里更是懊恼.当时怎么就忘了这茬儿.这林宛烟根本就是粗野女子.真是白白送了两条药蛇给她果腹.还差点陪上李嬷嬷的性命.今日再怎么着也得惩治她一下.解解心头气.
“好.很好.既然承认都是你所为.那本宫罚你也是理所应当了.”萧皇后冷哼一声.提高音量道:“辰王侧妃林宛烟.打死药蛇在先.私自焚火烤食在后.目无宫规.顽劣不堪.为整肃后宫宫纪.罚以杖刑一百.以儆效尤.”
“慢着.”牧谣一听要打她板子.怒气一下就上來了.“皇后娘娘.宛烟不过是打食了两条蟒蛇.如何就要受这么重的责罚”若自己真是一弱女子.就算沒被蛇咬死.也会被他们打死.
“重.你可知道那两条金花大蟒乃是专程喂养來给圣上做药引子的.如今却进了你的腹.若论罪当诛之.是皇后娘娘仁慈.才施以杖责之刑.你竟还不识好歹.”司徒桀想到那两条金花的死.心就一阵抽痛.
牧谣心中冷笑.顺天帝那毒怎能用此蛇作药引.根本就是胡说八道.她眼里流露出冷嘲:“按太子殿下的意思.宛烟只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可宛烟初來乍到.如何知道药蛇之事.圣上向來以仁善治国.更是有不知者不罪之说.杖责一百.宛烟岂还能活命.皇后娘娘既然仁慈.不如直接赦了宛烟之罪.”
“放肆.你果然不知轻重.冥顽不灵.就凭私自在宫中纵火一事就可以要了你的小命.哀家是看在辰王面上.才从轻发落.你竟然觉得哀家不够仁慈.來人.给哀家拖下去打.”萧皇后怒视着她.此女果然如桀儿所说.伶牙俐齿.粗野放旷.
那金花大蟒是桀儿的心头肉.花了不少心血养着.如今毁于她手.本该要了她的命作抵偿.只是豢养那两条蛇早已招來众臣不满.若今日为此杀了她.只怕会给了司徒郁一党借題发挥的机会.反倒得不偿失了.
皇后娘娘再次下了命令.所有宫人都在翘首以待.等着接下來会上演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因为谁都知道.辰王虽然冷漠无情.却极其护短.但凡烙上了辰王府的印迹.从不许人碰了去.记得两年前有个‘永辰殿’的宫人.不小心撞上了给皇后娘娘送新衣的宫人.致使新衣掉进水坑.沾了污渍.萧皇后本是要将那宫人处死的.却被辰王殿下保了下來.最后亲自将她逐出了皇宫.理由是他的人不由别人处置.
对待一个宫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相传这个林侧妃在辰王心里还有些份量.
而此时.辰王府书房.
司徒郁在听了隐卫的禀报后.在书案上重重拍下一掌.起身就要往外冲出去.可一步跨出房门又立即止了脚步.微微愣神后.他坐回书案.锁眉沉思.
片刻后.他招來李诚.对他耳语了几句.只见李诚低垂着头不断应声.可一双豆眼却瞪得老大.都快睁到极限了.他发誓打从娘胎里出來.他的眼睛就沒这么大过.
再说牧谣自被太子押往延福宫始.脑子里就沒少盘算.
皇后与太子自然是一个鼻孔出气.可他们如此针对她.难道是发现了她是牧谣的身份.不.不可能.就算那日被齐刚认出.他不是也沒机会说出來么.那今日种种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在试探.
大概从留自己在宫中习礼开始.这位皇后娘娘就在策划如何对付自己吧.不.应该是利用自己对付司徒郁吧.看來那日在宴会上的举动果然是招來了麻烦.
“既然宛烟犯了如此重罪.那宛烟就领了这罚.只是习礼之事……”
“哀家说过什么时候学好什么时候就能回辰王府.这话什么时候都有效.”萧皇后阴邪地勾起唇角.今日若司徒郁不來相救.这一百杖下去.她以为她还有命活么.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动手吧.”牧谣听说还可以继续留在皇宫.心下最大顾虑除去.主动催他们动手.
其实宫人们觉得虽然这林侧妃有些粗野.有些丑陋.但心里都挺佩服她.在这后宫之中.已有多年沒有人敢在萧皇后面前如此放肆了.并且放肆后还沒有被立即处死.当真是个人才.
因此.她们都不想她死.都期待着辰王快些來救她.
可牧谣的想法却和她们相反.她希望司徒郁不要來.她不想成为他的软肋.连累他.
因为有太子在场.萧皇后还是顾忌了一下辰王的颜面.沒有令其褪去衣裤.只让人将她绑了个结实.
宫人举着粗大的毛竹杖正准备落下.忽然听见有人喊到:“禀皇后娘娘.辰王府有话传來.”
举杖的宫人很懂事地放下竹杖.等候主子定夺.
传话.他竟然沒有亲自來.萧皇后皱起眉头:“说.”
“辰王说.林氏宛烟粗野不识礼数.犯下大错.承蒙皇后娘娘仁慈.愿施以教诲.若行刑后尚能留得一命.将其禁于‘习礼阁’中.好好思过悔改.若不幸命丧之.着人送回荣国侯府即可.勿须再扰其清静.”
念毕.众人哗然.皆为眼前这女子感到深深地同情和惋惜.沒想到她在辰王殿下心里竟是这般轻贱.别说指望他会來救她.若侥幸活着还得思过悔改.死了就更惨.直接遣送回荣国侯府.这就意味着.临死还被辰王休了.当真是够狠.
“这话谁传的.”
“回娘娘.是辰王府的管家李诚.他说辰王殿下刚刚带着卢侧妃去了九华山避暑.怕因此事耍得不痛快.特地在出门前吩咐的.李诚此刻还在宫门处候着.他说若是林侧妃挨不过板子.就正好将人送回去.
萧皇后与司徒桀对视一眼.脸沉得如天边卷起的乌云.司徒郁这般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之前对林宛烟表现出來的种种.当真是作戏迷惑他们的?他心中那人其实是卢玲儿.抑或者他根本谁都不爱.
司徒桀根本不相信司徒郁会在这个时候带着卢玲儿去避暑.他沉脸唤出隐卫.势必要去证明司徒郁究竟有沒有离开京城.
而萧皇后此刻也吃不准哪件是真哪件是假.
最初设这个局.只是想让两条金花去吓吓林宛烟.或是让她中中蛇毒什么的.看看司徒郁的反应.沒想到她竟把蛇给吃了.一气之下就将事情闹到了这个地步.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下令杖责于她.一是气愤难平.二是笃定司徒郁会出面相救.因为.以他的性子.就算不为林宛烟.为着辰王府的面子.他也不会袖手旁观.只要他來了.就不怕给他安不上罪名.可沒想到他竟完全置之不理.他们劳心劳力地搭了这么个大台子.就等他來唱压轴戏.可他倒好与卢玲儿避暑去了.
司徒郁的意思很明确.林宛烟若是活着.还勉强算作辰王府的人.若是死了.就与辰王府沒了关系.那么萧皇后与司徒桀要面对的就是荣国侯林忠.虽然荣国侯府已沒落多年.但林忠毕竟是三朝元老.而林宛烟又是忠烈遗孤.于眼下这敏感时期.其身份地位绝非一个普通的辰王侧妃可比.
萧皇后一张媚脸铁青.连厚厚的脂粉都遮掩不住.
明明是自己设的局.却步步陷入被动.闹了半天想要困住的人沒被困住.还得自己收拾残局.真他吗窝气.
她玉手紧攥.冲着那两个行刑的宫人使了个眼色.厉声道:“既然辰王也觉得哀家的处罚甚好.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事已至此.该演的戏还得接着演下去.
那两个宫人是李嬷嬷安排的.自然也是萧皇后的人.见情况不对.立马就明白了主子的意思.执着毛竹杖的手.高高举起再重重落下.啪啪啪的声音听起來疼到人心里去.倒真像是使了狠劲的样子.可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皇后娘娘要留活口.他们手下哪敢使狠劲.
趴在长櫈上的牧谣.在意识到自己惹的这祸事可能给司徒郁招來麻烦后.便想着让他们出出气.迅速将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自己身怀内功.顶多是伤伤皮肉.回头抹点外伤药就了事.
可这会儿听说司徒郁不顾自己的死活.带着卢玲儿避暑去了.心情郁郁不堪.本來为了做戏才发出的嚷嚷.倒真了几分.
好你个司徒郁.亏得自己还担心会为难你.生怕你掉入他们设下的陷阱.可你倒好.不來相救也算了.还派人当众说出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话.当真是温柔乡里呆糊涂了.连盟友都抛弃了.
牧谣在心里直骂司徒郁重色轻友.可越骂越郁闷.她突然觉得自己不想做那个“友”了.倒是很想成为那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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