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蟑螂捕蝉
“夫人……”袁嬷嬷给宋氏上了茶，看出她脸色不佳，对周围的丫头婆子使了个眼色，大家纷纷退了出去。
“你说……”宋氏端着茶盏，愣愣地望着那门帘，道：“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声音十分嘶哑。
袁嬷嬷哼了一声道：“夫人，那张氏禁足几个月呢，这期间谁保证那两个不出事？”
“可是……若是这样，老太太岂非要疑我？”宋氏放下茶盏道：“如今你晓得，老太太越发不待见我的，连老爷也……”
“夫人别疑心，再怎样还有二小姐呢。”袁嬷嬷上前给宋氏一边捶背，一边低声劝道。
“对了，凌儿去哪儿了？”宋氏见左右无人，问道。
“二小姐这阵子做了个什么新奇的玩意，说要去给小侯爷看，拉着余嬷嬷去侯府了。”袁嬷嬷嘴角弯弯，道：“夫人，说什么庶子不庶子的，将来二小姐是稳稳的侯夫人，您这老太太的位置稳当着呢。”
宋氏听了这话，脸上才有些喜意，叹了口气道：“我不希望什么侯夫人，只要她平平安安的……”忽然拧眉道：“这丫头也太频繁了些，冻着就去侯府，你说会不会让那位主子瞧不起？”说着，对着南边努了努嘴。
袁嬷嬷忖度了会儿，摇头道：“二小姐才几岁，两个小孩子喜欢在一起玩，也是寻常，那位冲着年纪，也不会多想的。”
“好。”宋氏点头道“也是。”忽然抓住袁嬷嬷的手道：“要不你想法子把那两个处理了吧，她们在我总不放心，若是老太太有一日想起来，把她们提走了的话……”
袁嬷嬷听了这话，眼角一跳，道：“夫人考虑的是，若是落到老太太手里，恐怕……”
“就这样。”宋氏咬了咬嘴唇，道：“一不做二不休，先让那两个不能说话再说，这样子老太太再疑心也抓不到证据，那大姨娘的罪名也脱不了去的。”
“可是，夫人。”袁嬷嬷心思比王嬷嬷周密许多，因此不像王嬷嬷那般唯命是从，道：“那两个在夫人手里没了的话，老太太岂非更要疑心大姨娘是冤枉的？”
“我知道，可是总比落到老太太手里强。”宋氏拧着眉道：“我以为当场就会落了案子，那张氏也会到我手里，没想到会是这般……”
“其实夫人，开始这盘算就有些漏洞的，偏生王家的十分怂恿。”袁嬷嬷自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踩着王嬷嬷的机会，道：“当时我就道，无论如何，老太太会看在孩子的身份，再有天大的罪名也会让张氏生了孩子再说，偏生王家的执意要做，还说老太太会把张氏交给你处理。”
宋氏呆了呆道：“其实她说的也未必不对，若是早几年，老太太说不得交给我，看我是不是能让张氏生下孩子来呢，不过这几年，她越发不肯信我了而已……“说着，忽然伤心起来，垂泪道：“从前姑母最疼我的，如今却是……”
袁嬷嬷不方便再说下去，主仆二人沉默了会儿，袁嬷嬷道：“夫人，要不我这就去处理了？”
“晚上吧。”宋氏看着天色，道：“这事交给你去办，不要找王氏了，这婆子嘴碎，性子冲，做事不牢靠，我不放心。”
袁嬷嬷听了这话，大喜，连连点头道：“夫人，您放心把，我不会在府里弄她们的，先骗她们出了府，然后……”
“嗯。”宋氏把身子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袁嬷嬷见差不多了，悄悄退了出来，吩咐几个大丫头好生看着，这才转过了几个弯，到柴房来，从门缝里瞧去，见花苑扒着窗户不知在看什么，鲍氏则怔怔看着墙发呆。
旁边看管的两个嬷嬷忙打开柴房门，袁嬷嬷走了进去，满面堆笑道：“恭喜你们两个了。”
“怎样？”花苑瞪大了眼睛，道：“是老太太她……”
“是夫人，你们既然做了证，夫人便说到做到，放你们出去。”说着，掏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一人给了一张道：“这些银票留着你们逃出去，以后不可再回来了。”
那鲍氏见了这银票，脸上才缓了下来，结结巴巴道：“嬷嬷，夫人当真肯放过我们？”
“怎么不肯？”袁嬷嬷笑道：“难不成这银票是假的？”
花苑还好，鲍氏却是见过银票的，见那写着“开福钱庄”的字样，翻来覆去看，确确实实是真的，这才放了心，道：“谢谢夫人，谢谢嬷嬷。”
“那我老子娘呢。”花苑是家生子，娘在苏府花园办差，如今拿着这银子，她自己也逃不脱。
“吓，你这就看不开了，这可是一百两啊，花苑，有了这银子什么不好说，你带着老子娘逃走就是。”说着，袁嬷嬷看了看窗外，从随手的包裹里掏出两套黑色衣服，道：“天黑之后，会有人过来接你们，你们跟着这人出去，到了外面会有车拉着你们回家，然后你们带着这银子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说着，微微一笑，脸上十分慈和。
两人也是在苏母院子里服侍多年的，要说这么快夫人就放了她们，也有些不信，可是在这样生死交关的时刻，若是能带着银子逃出去，总比关在这里等死强。
“谢谢嬷嬷。”花苑接过那银票，对袁嬷嬷鞠躬道：“嬷嬷，当年我拜您当干娘，倒是拜对了呢。”
袁嬷嬷脸色微变，勉强一笑道：“快换上衣服等着吧，一会儿子就有人来了。”说着，转身出去了，对两个看押的婆子低低吩咐了几句，那两个婆子连声称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月明星稀的夜晚，清风徐徐，吹动着苏府里的一切摇曳，人人在暗中议论五姨娘小产的事情，大姨娘又被禁足，一时谣言四起，多说是大姨娘下的手，只是看在大姨娘是有身子的人，才没有被打发了。
就在这个时候，柴房的门忽然被打开，两个婆子对鲍氏与花苑说了几句，引着她们悄悄出了府，见角门前停着一辆黑色布幔的车舫，让两人上了车，又对那车夫说了几句，车夫点了点头，扬鞭起驾，遥遥向城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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