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寂寞的七台山
谨贵妃來信催夏晨烨回京.京城确实有要事需要他回去处理.又是一场依依惜别.
当然.景惜言对他已经沒有爱情.有的只是一个臣子对君主的责任.
夏晨烨想带林南回京.说林南是皇家子孙.不应该在外面长大.实则是因为他想通过照顾林南來弥补对景惜言的亏欠.
但景惜言坚决拒绝.长在皇家的孩子.有几个是快乐的.
她舍不得南儿也受那些苦.即使在七台山只有师父.但是.南儿应该过得幸福很多.
天池老人博学多才.还拥有一颗童心.真正的心地善良.他会善待南儿.
天池老人也舍不得南儿.最终夏晨烨不便勉强.一个人离开.
傲寒伤好.就要立刻回西里.而白桑羽.跟着傲寒回西里.妇唱夫随.
再后來.莫离的伤好了.也要回京处理事务.
送走一批一批的人.景惜言的身体已经好些了.白天醒的时候比较多了.也有精力陪南儿玩.
天池老人见她悟性不错.就给她一套功法.希望她练了之后能改善体质.
这该走的都走了.七台山瞬间就安静了.除了虫鸣鸟叫.就只剩下晨钟暮鼓.
“娘.为什么父皇让我跟他去皇宫.他说皇宫里还有我的哥哥.还有弟弟.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林南靠在景惜言怀里天真地问道.
“那南儿想去吗.”景惜言摸着林南的头问道.
“不想去.那里沒有师父.沒有娘亲.哥哥弟弟肯定也沒有师兄们好玩.”看着一脸稚气的林南.景惜言笑了起來.他还小.就已经开喜欢山上的生活.真好.只要不羡慕及爱慕皇宫的富贵生活就好.以后.也做一个江湖人.像白桑羽那样.潇洒自由.
“南儿舍不得师父.师父也舍不得南儿.所以.以后南儿都不要去皇宫好吗.”天池老人正要來给景惜言诊脉.听到林南这番话.高兴得露出一口白牙.
“嗯.不去.师父不喜欢南儿去.南儿就不去了.”林南天真地保证道.
“那说话算数.”天池老人正和林南拉钩.景惜言在阳光下笑了.
都说山上的日子寂寞.沒有花红柳绿.沒有红男绿女.沒有都市繁华……但是.若有这样的老少.其实也不错.
打发了林南.天池老人才给景惜言把脉.询问她有沒有按时练功.睡眠饮食情况.景惜言都一一答了.
最后.天池老人大手一挥.说再过半年她就可以完全恢复了.然后力邀景惜言去七台山其他山峰的一个庙里去拜佛.
景惜言精神已经好很多.想到每天听到的钟声.不觉有向往之意.
于是老少三人就朝灵溪寺而去.
七台山上高人辈出.景惜言想.这天池老人邀她上山.必然也是有其意义.
灵溪寺环境清幽.是青砖碧瓦的小寺庙.极为冷清.路上几乎无香客.只见几个洒扫的小和尚.
尚未走近.就已经听到遥遥的琴声传來.清幽旷远.
以前的景惜言琴艺不错.但是现在的.就只剩下欣赏的能力了.
天池老人看景惜言这样.道:“早知惜言精通琴艺.但在山上.那般孤寂的日子.惜言都不曾抚琴……”
“我忘了……”忘了.忘了.那根本不是我的记忆.谈何忘了.
景惜言苦笑了一下.时至今日.即使知道回不去.她还是会为这件事本身魔怔.
天池老人一脸惊异:“这也能忘.”
“包括自己是谁都忘了.何况是琴艺.”说着.已经走进一个简单清雅的厅里.
一个一身简单僧服.有着一双桃花眼的僧人正在抚琴.举手投足间.尽是道不出的风情.
景惜言不知道别人眼里他是什么样的.但在景惜言眼里.他却妖孽到不行.让她想起情圣仓央嘉措.犹记得.她去西藏的时候.就想遇见一个仓央嘉措一样的人.
沒想到.到了这里.却巧合地遇上了.只是.四年前和现在.时空和心境都不一样了.她早沒有那种浪漫情怀.
“有朋自远方來.不亦说乎.”那人收了琴.起身拱手道.果真妖孽.
“罢了.别做这副姿态.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是个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天池老人哈哈地笑道.
林南则跑到那人身边.叫道:“云泥哥哥.你又妖孽了.”
“……”景惜言突然不知道说什么.林南的话让她觉得尴尬.
“想必这位就是名扬四海的妖娆军师景惜言.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名不虚传.”那人看着景惜言.一双眼睛幽黑.深不见底.
“惜言不过一介读书人.妖娆军师.不过是个虚名.”景惜言谦虚道.事实上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就叫妖娆军师了.想來她虽说是被喻为锦夏第一美人.但那早已是很多年以前.如今.年老色衰.再加上病痛折磨.可看不出哪里妖娆.
“读书人.自古不敢轻视的就是读书人.”云泥含笑看着景惜言.那眼里的深意.让景惜言背脊发凉.
她现在有些怀疑天池老人带她來的目的了.
“娘.我要和师父去藏经阁看书.你先在这里喝茶等我们.”林南拉着天池老人朝后院走去.还特意让景惜言留下.景惜言一脸囧囧地看着自家儿子和天池老人一脸偷笑地离开.突然觉得.她怎么会认为天池老人是一本正经的人.
云泥见她深思不属.也就不说话.真的为她泡上一杯茶.就兀自弹起琴來.
看他弹琴的时候又恢复一副高僧样.景惜言不禁感叹.此人善变.
一曲终了.他才道:“在下云泥.从生下來就在灵溪寺.而我在这里.已经等了你百年.”
“哈.”景惜言疑问地看着他.眼前的人不过而立之年.怎么会说在这里等了她百年.
“说來我也不信.我一个出家人.却是为了等待和一个女子的相遇.耗上百年.”云泥低头黯然伤神道:“曾经我甚至怀疑.你根本不存在.直到天下出了个妖娆军师.我才知道.你來了.”
“……”
这是要來一段和得道高僧的悖徳恋情.
果真是在战场上玩了两年多.脑子玩坏了.不然.怎么会想到什么悖徳恋情.景惜言洒然一笑道:“我很荣幸.”
云泥拿出一个包裹.递到景惜言手里道:“这是给你的.”
景惜言一脸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接过那个包裹.打算打开看看.云泥竟然脸红了.有些结巴地道:“你.还是回去再看……”
看她这样.景惜言心里对这个包裹就更好奇了.但却也就沒有打开.
“我就要走了.能见到你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以后.如果你遇上什么事.包裹里的东西应该会比较有用.”云泥见景惜言沒有执意打开包裹.轻松地一笑.
再后來.云泥就和景惜言谈了有些淫词艳赋.以及自古以來名人的那些风流韵事……
不过要说正经的诗词.景惜言也就只会背几首.若是那些香艳的词.她倒是看得多.
但是她一边胡扯着.一边在心里暗暗地想.和一个得道高僧谈论这个真的好吗.
若是云泥想要谈论什么佛理.什么天下大事.她也能应付啊.
和一个长得这么妖孽的僧人谈论这些.会让她有一种艳遇的错觉.
天将晚.景惜言实在憋不住.就问道:“你为什么不和说说佛理.而是谈论……”景惜言最后找了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词:“爱情.”
云泥羞涩地一笑.风情万种.道:“佛理我懂的我想惜言也懂.甚至我不懂的惜言也懂.但爱情这道禅.自古以來.都沒人参破.惜言与我.都在局中.”
景惜言突然就沉默了.
是的.爱情这道禅.她经历了两世为人.也沒参破.
前世.她可以搞定那么多医学理论.却也搞不懂爱情.最后也只是寂寂一人;今生.她只愿有一人相守.命运却如此坎坷.
黄昏.拒绝了云泥晚膳的邀请.景惜言一行三人回了七台山上.
是夜.哄林南睡下.景惜言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坐在院子里乘凉.
“我來陪惜言.”天池老人抱着一把琴.白衣白发.自院门口走进來.飘逸如仙.
“前辈也睡不着.”景惜言端着桌上的茶独自饮着.问天池老人道.那一副寂寞的样子.仿若天生.
“看.那里有一颗星.它要坠落了.”天池老人指着天边道.
“什么.”景惜言不明就里地顺着天池老人的手指看去.却什么也沒有.
“你明天就知道了.现在.就安静地.我们为他送行.”天池老人将琴放下.焚香.净手.开始弹奏.
一曲又一曲.或欢乐或悲伤……
仿佛不会倦.琴声在寂静的夜里一直持续.
景惜言突然觉得一阵撕心裂肺地痛.然后眼泪无声地爬上脸庞.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离开.抓不住.无能为力.
天池老人并沒有停下琴声.只是幽幽地道:“他若知道你此刻的心情.那就真是去而无憾了.”
过了半晌.景惜言才哽咽着问道:“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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