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在青石瓦上,昔耶尽量控制住呼吸,气息极微。遴璩暱伤HI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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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趴在他的身边,看样子却很轻松,只是见到昔耶这样小心翼翼,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胡搅蛮缠。
辅政王府的戒备是她至今遇到过的最森严的地方,他们现在还不是潜藏在最多重护卫的地方,只是辅政王府的一个偏院罢了。
今天向泽好像是很早就出门了,昔耶如先知一般告诉小花,他们等的就是今日。
可是小花却等不了事情圆满结束了,她想亲眼看着裴莠莠身败名裂。
向泽的人影一离开辅政王府,小花就和昔耶飘进了他们借住的偏院。
守卫的力量在这里要薄弱一点,只是虽然人数薄弱,但是却不见丝毫懈怠,小花本来是想自己一个人去看热闹,因为据她的观察,昔耶不是一个喜欢看热闹的人。可是每次她提出来要去看热闹,昔耶都会很坚决的相约而去。
小花将这总结为,一个人看热闹不够热闹,两个人看热闹比较热闹。
裴莠莠此时正在花房中。
他们借住的虽然是偏院,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精致到连花房都配备齐全,也不知道是辅政王府真的有这么精巧,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在屋宇上偷窥了一阵,蓦然被闪进来的一道人影惊呆了。在繁花绿影处,翩翩美人缓缓而至,玉簪束发,折扇轻摇,难辨雌雄,小花觉得此处定有奸情将要发生,转眼去看昔耶,昔耶也正好再看她,两人相视一笑,格外的奸诈。
这么一对视,便耽误了下面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两人的指尖就触在了一起,欲语还羞般的,又带电一般弹开了。HI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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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莠莠要走,不知向漾说了什么挽留的话,莠莠一手掩唇咯咯的笑出了声,美人便是美人,即使知道她要做猥琐的事了,但也是赏心悦目的。
朦胧的日光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膨胀,小花看着借赏花之名,避开众人,越贴越近的两人,心下微酸,问:“昔耶,你说她杀了顾况是因为他丑,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向泽的容貌虽稍逊于向漾,但已经是上上之色了。”
小花不明白,为什么世上会有人贪婪若此?
昔耶没有回答她,并非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能像小花那样,随心所欲的说话,他若张开,应该立马就会被护卫发现。
“你我叔嫂有别,断不能如此”脸颊上犹带着不安的潮红,嘴上虽然说着拒绝的话,但是动作却口是心非,她惯于曲意逢迎,也最喜欢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熟知,他笑了一声,毫不避讳的把头埋进她的肩颈,惩罚式的狠狠咬了她的肩膀一口,“嫂嫂,我大哥是个老实人,不若嫂嫂聪慧,有些事,还是我与嫂嫂才能说清楚!”
肩膀处的剧痛让裴莠莠脸上出现一种不知道是舒服还是痛苦的表情,小花没有听清他们说的什么,正想飘下去,靠近些,却被昔耶拦腰抱住,不让她动。
“二叔这是何意?还不快放开我,”她脸色变得有些僵,最后一句话的声量提高,小花终于听清了,“夫君快回来了!”
原来,她还是在乎着向泽的,约莫,有那么一段时间,她也是真正将顾况放在心上去喜欢的。
向漾虽然出来做娈童日久,但是对唯一的亲人,如父如母的大哥还是敬重的,所以闻言,立时就放开了裴莠莠,只是那脸上不怀好意而又意味深长的笑容就耐人寻味了。HI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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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是一出无人知晓的小插曲,向泽回府之后三人也是有说有笑的,熟料昔耶所说的结局,发生在后半夜,来势汹汹,且又毫无预兆。
小花过去从来不相信善恶终有报这句话,仅此一事之后,却觉得很有道理。她曾经无数次预想过裴莠莠的结局,或是一开始就给顾况陪葬,或是凄凉的孤独老死,或是风光一世,却不曾想过,她也会有绝决贞烈的一面。
这世间的丑陋有种种形态,人一开始的丑陋也面相而生,真正的丑陋,却是来自内心。那一夜的事情虽然多方噤声不语,但是长安城的许多人还是窃窃私语,不知情的人,总是感叹世间的烈女子难有,香消玉殒惋惜惋惜。
昔耶鲜少有偷窥人的习惯,大半夜不睡觉,还有一天两次的带着小花潜入辅政王府还是第一回。小花没能从他那千年不变的面容上找出不同寻常的地方,只是带着昔耶飘到辅政王府的正院上方的时候,自己也下了一跳。
今日下午,还在花房里娇笑的倾国美人,此时毫无声息的仰躺在冰凉的地面,身旁是来来往往的侍从,却无一人愿意上前为她收尸。
那双曾用最热切的最真挚的目光注视顾况的眼睛,像极了死鱼的双目,呆呆的盯着黑色的天空,里面再也没有一点光彩。身上穿着的,也并非是她钟爱的薄荷色,而是一件下身染血的亵衣,乌黑的长发像散落的浮藻,杂乱无章的向四面八方的延伸。
她胸前从小挂着的长命锁被人扯断了,当初引起小花注意的铃铛早已不知去向,小花还记得她提在伞面的那首诗,是顾况十四岁的时候兴起之作,绿艳闲且静,红衣浅复深。花心愁欲断,春色岂知心。
她不知道向泽去哪里了,也没有看见向漾的人影,只是见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将她遗忘去了,她也并非是她以为的那样,倾国名花。
不知道等了多久,屋宇上的夜风凉,昔耶沉默很久之后,终于忍不住低咳了一声,小花本来没往心里去,却蓦然听见一个女声说:“娘娘,那边好像有人。”
小花起初还不知道她说的是自己趴着的那块地方,可是见那婢女的手一指,就指着自己,正准备带昔耶跑了,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平淡的响起:“不过是猫叫罢了,也只当你疑神疑鬼的。”
那是董娆的声音,无疑中媚态自成,那才是真正的倾国佳人。
她身上披着一件简单的素色披风,步态缓然的走到庭院中央,漫不经心的抬眼看了一下侍女指出有人藏身的那一片屋宇,随即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低头扫了一眼裴莠莠的尸体。
“王爷,人呢?”
回话的下人似乎对董王妃忌惮很深,措辞格外小心,回道:“禀王妃娘娘,王爷还在屋中休息,牢房中的二人,还请娘娘拿个主意处置。”
董娆笑了一下,点了头,也不知是不知道自己丈夫做出的恶心事,还是一点也不在乎。她摆了摆手,脸上居然仍旧是如静水一般的颜色,这样的神情,生在她这样艳骨自成的脸上,却是有些不配的。
她说:“人既然死了,便先入土为安吧,寻个地方好安葬就是了。向漾是王爷多年来的爱宠,姑且先关着吧,等王爷气消了,自然就念着他的好了。倒是向泽,”董娆笑,说:“合该是他不走运,外间问出了什么事,就说叔嫂苟且便是了,他也不过是个连带的罪人,面赐丑字,流放罢了。”
“昔耶,真的结束了吗?可我总觉得太突然了。”
“嗯。”他点了一下头,牵起小花的手,说:“回去。”
小花知道他在屋顶上趴了很久,肯定不舒服了,虽然心里还在为这样的结局惋惜着,可是到底还是昔耶的身体更重要,点头抱起昔耶朝客栈的方向飘。
昔耶的手指摸到她的唇角,小花一怔,低头问:“你怎么了?”
昔耶看着她,说:“开心。”
他并非是在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希望小花开心一点,恰好,小花也明白他是在说什么,点了一下头,有点近似于倾诉一般,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虽然不是我亲手为顾况报的仇,可是按理说她这样悲惨的死法,我应该高兴的,可是昔耶,我觉得一点也不高兴。”
“裴莠莠为了一副皮相,而毒害顾况,如今向漾又为了不将向泽拉入辅政王府的泥潭,而出卖了裴莠莠。可见世间的人都是自私的。”她咂摸了一下唇,继续絮絮叨叨的说:“我原以为,以裴莠莠长袖善舞的手段,即便是被辅政王玷污了,也会忍气吞声的,可是她却那样决裂的反抗了。还有向泽,他身为一个男子,且有曾经不计前嫌的娶了裴莠莠,本就是别人用过的,为何他自己不顶用,却要应该躲在他身后的妻子站出来,他虽喜欢裴莠莠,可是到底还是不如他弟弟,不如他的清白重要。如果,顾况在,便不会如此。”
她说:“我心下是有些难过,世间每样东西都有它的价值,一旦要你选择,每个人都会先选最重要,那先次要的,往往先被舍弃。他们都不曾想过,也许有一天,你最先丢下的,是你最需要。”
“这种轻易便可瓦解的感情,不过是喜欢罢了,何苦夸张成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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