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之悦沉吟了半晌才回道：“心比天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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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句呢？”晴雯却笑着追问。
惜之悦定定的看向晴雯，这晴雯果然慧至心灵，居然知道自己话只说了一半。
犹豫了片刻开口道：“命比纸薄！”
晴雯的身体抖了一下，有些恍惚，半晌后苦笑道：“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真好！其实妹妹抬举我了，我也不过是俗世里的一棵浮萍，无根之人四处飘荡而已，想来还不如那晴雯了。或许还要更甚，我心不比天高，命却薄如蝉翼，也许我是该羡慕故事里的晴雯的。”
惜之悦刚想解释一番，以免晴雯伤心，晴雯却挥手制止了她的话，又道：“若我真的心比天高，也不会做这名媛舫的花魁了，说是清倌不随意接客，不也是为了金银这些俗物见了一个又一个。纵是没有卖身，有跟青楼女子有何分别？”
“姐姐如此想就错了，我命由我不由天！也许出身不能选，但我们能选择的事情要比无奈接受的事儿多的多。（
青丝笑语罗裙）若你坚持本心，你便还是你，一样的纯洁高雅；但若你抛弃自我，那才是真的沉沦苦海。”看到晴雯自贬，惜之悦不由得提高了声音辩道。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命由我不由天！”晴雯先是低声念了一遍，又笑着念了第二遍，忽然起身向惜之悦行了一礼，道：“多谢妹妹提点，是晴雯糊涂了。今日得交妹妹这样的人儿，是我晴雯三生之幸。”
惜之悦连忙侧了身子避开了晴雯这一礼，摇头道：“姐姐也有许多的身不由己，悦儿理解。不过还望姐姐日后看开些，莫要再钻这牛角尖了。”
晴雯笑道：“自然不会，傻过一次的人不会再傻第二次了！”
端木冉目光深邃的看着惜之悦，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居然可以高声说出“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话来？自己究竟了解她多少，又有多少是自己不曾知道的呢？
晴雯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端木冉的思绪，“端木公子请坐，悦儿也坐吧，既然来了自然不能白来不是，晴雯为二位弹首曲子聊表心意，如何？”
端木冉笑道：“求之不得！”说完撩起衣袍做了下来，惜之悦也紧随其后选了个座位坐定，静等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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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船头空间不小，而且摆放了几副桌椅供客人休息，占了不少地方。故而轻纱遮住的区域不算太大，惜之悦和端木冉分坐各一边，对面是一块略微高起的台子，台上摆了一架通身漆黑的古琴，晴雯的一双玉手则是轻轻的放到了弦上。
晴雯向着惜之悦二人点了点头，便轻挥素手，或抹、或勾、或打，或挑，一首宁静悠远、荡气回肠的《广陵散》从晴雯的指间倾泻而出，伴着朦胧的月色，沉淀着浮躁的心尘。
惜之悦听得如痴如醉，倒真是“纷披灿烂，戈矛纵横”。
没想到晴雯一个娇媚女子居然有如此恢弘大气的一面，看来果然是应了那句“心比天高”，想必晴雯心里也一定是憎恨这花魁头衔的吧！
可叹晴雯虽有凌云之志，却蜗居于小小花船当中，还要受那红尘的洗礼。并不是人人都能做那潇洒的嵇康，摆脱束缚，释放自我！
这一曲《广陵散》相比嵇康而言，终究是差了点味道！
晴雯只奏了《广陵散》中的一篇，惜之悦还没有缓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停止了演奏，只淡淡的一声：“不知是哪位贵人临门？请恕晴雯招待不周了，今日已有贵客，还请几位改日再来吧！”
惜之悦随着晴雯的话转过了头，透过层层纱帐隐约看到外面站着六人，因外面灯光昏暗倒是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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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一人笑道：“晴雯姑娘好生偏心，为何他们可以坐在里面听曲，我们却连外面都站不得？若二位不介意，我们几人就在外面坐着，顺便欣赏一下晴雯姑娘的琴技，可否行个方便？”
“不方便！”外面的人话刚落，端木冉冷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你！”外面的人没想到端木冉这么不给面子，气的叫了起来：“你可知道你是跟谁说话？”
“不知道！”端木冉的话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也不想知道！”补充的这一句更是气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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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之悦低笑一声，她已经听到外面那人被气得呼吸不畅了。
另一人拦住了那人的话，温和的说道：“五弟，不要失礼。三位请见谅，五弟他说话莽撞，还请三位不要往心里去。”
惜之悦仔细一听之后愣住了，这声音好熟悉，在哪里听过呢？
端木冉冷哼一声，道：“看你还算有礼的份上不与你们计较，这里不方便招待几位，请便吧。”
“我倒要看看谁那么大的面子，让素不见人的晴雯姑娘破例！”一人声音洪亮，而且动作也快，说着话便要伸手挑起薄纱。
端木冉皱了下眉头，弃了酒杯挥出一掌。那人也算反应够快，也不顾挑帘子了，知道这一掌力道极强，连忙双手去接。
二人的掌风对到了轻纱之上，那轻纱如何能承受如此力度的冲击，煞时碎成无数片，四散开来。清风一吹，落的四处都是，甚至落到了惜之悦的茶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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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之悦被二人突然地交手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发现轻纱已破，两方人马怒目而视。
待看清了来人，惜之悦暗道一声不好。
此六人不是别人，正是凤英帝的六名皇子，难怪那声音那么耳熟，可不就是那个温和的二皇子的声音嘛。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不是在皇帝的寿宴上，而是在这花船之上。
那六人也看到了惜之悦，凤琉惊喜的叫出了声：“原来是你！”
六人面色各不相同，凤乾一如既往的温和，凤战皱了眉头，凤琼还是隐在了人群中一言不发，凤常眼神怪异的看着惜之悦和端木冉，凤坚则没什么表情，凤琉笑的最是开心。
惜之悦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犹豫片刻还是俯身对着众人行了个礼，道：“不知是六位皇子，失礼了。”
凤乾温声开口：“九小姐哪里话，是三弟鲁莽了，打扰了二位的雅兴。”说完看向端木冉道：“不知这位公子是？”
端木冉和晴雯听到惜之悦的话，知道这六人是皇子，但端木冉也没有好脸色，冷声回道：“小爷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打扰了小爷的兴致，更吓到了晴雯姑娘，不知这位皇子如何解释？”
凤乾有些诧异，这人明知道自己是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说话不恭不敬，想必来头不小，于是暗暗隐了不悦，笑道：“这的确是我们的不是了，不知道晴雯姑娘可受惊了？是否需要请大夫来查探一番？”
凤乾不接端木冉的话，反而问向晴雯。
晴雯不知何时在面上罩了一层薄纱，只是低头看琴，怎么看也不像受惊的样子。听到凤乾的问话才起身行礼，道：“小女子晴雯见过六位皇子。刚刚不过是一场误会，两位公子切磋武艺，何来惊吓之说？皇子过虑了。”
晴雯的话算是给足了双方面子，更避免了凤乾等人的尴尬，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凤乾等人不由得多看了晴雯，心中赞叹这是一个聪慧异常而又心气极高的女子。
惜之悦知道双方不认识，只好对着凤乾等人介绍道：“晴雯姑娘几位都见识了，这位是端木冉。”又转头对端木冉和晴雯一一介绍道：“这几位是咱们青凤国的皇子，二皇子凤乾，三皇子凤战，四皇子凤琼，五皇子凤常，六皇子凤坚，七皇子凤琉。”
介绍之后又笑着补充了一句：“真是巧了，不知几位皇子今日也有兴致游湖，居然还来到了同一艘船上。”
凤琉笑的灿烂，道：“九小姐有所不知，今日是我的生辰，父皇特许几位哥哥陪我出宫游玩。想着京韵湖景色优美便来了此地游船，刚刚听到船夫议论说今日晴雯姑娘居然请了贵人入幕，我们几人好奇便将船划了过来。后来被晴雯姑娘的一曲《广陵散》吸引，这才弃了自己的船都跑到这里来了。”
惜之悦闻言这才仔细一看，果然旁边还停着一艘大船，装潢的贵气逼人，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身份不俗嘛！
凤琉又道：“晴雯姑娘都说了这是一场误会，反正我们也上来了，不如一起游湖吧，人多热闹。”
端木冉心中不悦，冷冷的看着凤琉，这一眼居然让凤琉有些心惊，这人气质不俗，隐隐有着王者的霸气，不知到底是何人？
惜之悦见端木冉的样子，知道他想要发飙动手。端木冉可以不管这些皇子身份，但惜之悦不可以，她父亲和哥哥毕竟在朝中为官，将来也是这几人其中一位的臣子，自然不能得罪个遍。
连忙拦住了端木冉抬起的手，轻声道：“景哥哥可是说过的，不要惹事！”
端木冉虽然不忿，但听到舒饮景的名字还是停了手，冷哼一声道：“师兄的确是不让我惹是生非，但若是有人主动来犯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凤乾抓住了几个关键词最先反应过来，疑惑的问道：“端木公子难道是羽公子的师弟？师承玄天山张天人？”
其余六人闻言一惊，不可思议的看着端木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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