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的三月服丧期已满,桓玄就回到南郡,开始过自立门户的生活,这还真不是好干的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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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的郡公为第一品爵,也是实职,一般享有三千户食邑,而且可以在手下设置相、三卿、中尉等官职,有能力的话还有自己一定的军队。不过,桓玄比较特殊,当初,桓温的功劳大,这个南郡汉时统县十一,五万五千户,在全国各郡中算是一个大郡,晋朝这边战乱严重,人口与地域减少,再加上封国由原来的附属统治地皆算改为仅统治地区可享,封户减至一万左右。后桓温薨,朝廷又增七千五百户,进地方三百里。
不过,他的父亲志向不在区区郡公,忙着朝政上的事,没时间打理自己的封地,现在桓玄的年纪也小,没什么号召力,人才不能挽留,而父亲昔日的手下也是死的死,走的走,升的升,隐的隐。
想起这些桓玄就会伤感,东山再起的谢安,淝水之战大败苻坚的谢玄也都曾经在父亲手下做事,如今却是自己的竞争对手。父亲信任的郗超、伏滔在几年前去世,王珣始终是王家的人,自己小时候喜欢的袁虎叔叔也逝世了,记得自己当初听到这消息还哭了,还有有点疯疯癫癫的虎头叔叔顾恺之也带着一只画笔,浪迹天涯,难寻踪迹。(
百炼成仙)故人相继离开,那些人都随着年岁的流逝消失在自己的生命中。
现在又有朝廷的压抑,没有什么补贴给桓玄,虽说以前的食邑赋税多有盈余,但。是要做一番大事是远远不够的。南郡作为自己的封地,桓玄是不敢也不愿多征收自己封地人民的钱财,正如战国时冯谖对孟尝君的提议,怎么能“不拊爱子其民,因而贾利之”?正确地方法应该是花别人的钱,做自己的事,可是现在的监督也很严,所以刚回去的时候,桓玄是空有一腔抱负,却不知从哪里下手。
本来想依靠自己家族中的人员,但是他们还是嫌弃自己过于年轻,连堂兄桓谦都是建议自己先学好应该学的,等朝廷征用自己后再做打算。况且过早的行动会带来更大的掣肘,所以,还是先不干好。桓玄其实是有点生气了,怎么周围的人都不配合?
在这种情况下,大概只有自己的亲信丁仙期比较支持自己,仙期说看看能不能从其他方面得到点钱财,毕竟江陵地区交通方便,发展商业,从这里捞点油水也可以的。这个其实也不好说,当初王敦叛乱也是冲荆州起兵,苻坚败后,北方又是各国林立,这里难免受到骚扰,商人们都不敢把钱财投进这里,幸好这地方水土肥沃,天灾较少,人口流动也多,散散的还是有些商业进展的苗头,丁仙期也就在慢慢策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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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玄这边似乎是达到悠游无事的状态,书,过过日子。
时间不快也不慢,但是每一年都会有大事发生,桓玄也只能是冷眼看着。比如说在叔父死后的第二年,谢安、谢玄两个大人物就相继去世,这个对于谢氏家族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也造成了司马家独大的情况。虽说司马家是坐拥天下,但晋朝门阀观念强烈,士人们似乎也容不得皇室太过旺盛,东晋刚建国便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现在,能稍微抗衡一下司马家的大概也只剩下王家了,不过这个琅琊王家也是门庭渐渐凋,王导直系子辈没什么有作为名望的。让桓玄看得上也只有孙辈王珣。
而在侄子辈的王羲之一家中,出的也都是山水书墨名士,少有政治上的建树。不过不容小视的是,琅琊王家和谢氏的感情较好,几代联姻,根基较深,难以撼动。
还有比较出彩的就是太原王氏,这一派的王氏兴起于蓝田侯王述,王述年少时与王羲之齐名,曾在开国宰相王导手下做事,兴盛在王坦之,王坦之也曾在桓温手下做过参军,后来和谢安一起阻挡桓温的势力进一步扩大,不过桓温比较忌惮谢安,比较轻视王坦之。(
绝品厨娘)值得一提的是,桓温曾经为自己的儿子像王坦之求女,却被王述拒绝了,理由是自己家的女儿不能给兵家人做媳妇。最后,是桓温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桓玄的姐姐嫁给王坦之之子王愉,算是双方都做了让步,皆大欢喜。
王坦之的几个儿子还都是能在政坛上立足的人物,上面提到的王愉是桓温女婿,还有王国宝,此人貌美,但是心术不正,阿谀讨好权臣司马道子,又曾经恶意中伤岳父谢安,是个不能轻易得罪的人。还有王坦之四子王忱,此人貌丑,但行为上还有人称道,苻朗曾经这样形容王忱及王国宝:“非一狗面人心,又一人面狗心是邪?”以王忱貌丑而有才,王国宝有美貌而心狠。后来桓石民去世,由王忱担任荆州刺史,他和桓玄还闹过矛盾,那又是后事了。
太原王氏除了王述一族,还有王濛比较惹人注意,王濛貌美,自恋,曾经对镜自照,称呼父亲的字道:“王文开生如此兒邪“。买帽子的时候还因为长得好让卖帽子的妇人十分喜欢,免费得到了一顶。(
位面商人之强国梦)时人曾议:”刘惔清蔚简令,王濛温润恬和,桓温高爽迈出,谢尚清易令达“。这个王家还有就是能产皇后,王濛的女儿王穆之是哀帝司马丕的皇后。还有王濛的孙女。还有就是王蕴的女儿王法慧是当今皇帝司马曜的皇后,虽然说这个皇后嗜酒,品德不佳,而且在前几年就去世了,但皇帝对王家还十分信任。王蕴的儿子王恭和王爽都在皇帝身边侍候,说的话也举足轻重。
历史就像一个大舞台,你方唱罢我登台,桓玄就坐在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席上,看着一出出闹剧,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出场。目前为止,他还没有上场的机会,他也做过努力,就是上疏给天子,但是刚到荆州就被堂兄,荆州刺史桓石民给扣住了,石民堂兄还是比较有爱心的,收到后不忘给他回复,夸他文采斐然,语言中肯。桓玄也明白这样是为自己好,但人总会觉得怀才不遇,就写写文章发泄一下,即使被扣住,但那股气也已经过去了。
其实堂兄桓石民也是为桓玄考虑,如果太狂傲,会招来不少忌惮,现在凭借父亲的功名和叔父治理荆州名望,在荆州,没人敢开罪于他。因为桓温对这个小儿子的偏爱和桓冲临终对他的不放心,桓氏众人都很疼这个孩子,不过,这也让桓玄更加骄傲。(
玄灵变)幸好自幼家教比较严加上自身饱各类书籍,知道收放,桓玄也没惹什么大祸。桓玄也有点小心计,对自己封地的子民很照顾,会适当地施恩于人,也赢得一定的美誉。
岁月如梭,桓玄终于成年了,说不上是举国同庆,但举家同庆还是要的,还有几个桓温的旧属也发来贺辞,桓玄自负才气,也一一回了。
那一天,桓石民特地放下政务跑过来为桓玄举行冠礼,在父亲和叔父们相继去世的情况下,这位和自己同辈的堂兄算是最大的了。还有兄长桓伟也来了,兄长笃实,他们还不放心让他自立门户,就让他在桓嗣手下做点事,先锻炼锻炼。还有桓胤,依旧是一个喜欢蹦蹦跳跳的少年,虽然也已经十八岁了,见着桓玄还会甜甜地叫声“灵宝叔叔“,桓胤嘴巴甜,还会夸叔叔英俊,这让桓玄很受用。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堂兄弟们,桓荣、桓弘还有桓羡,有时间的也都来了。记得以前在叔父家,还会出现一个不姓桓的兄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算起来他应该在两年前就成年了。
当然是桓玄做东,宴请兄弟们。自桓冲逝世后,桓氏子弟们还是第一次这么多人欢聚一堂。酒席上,大家都很尽兴,回忆着过往,谈论起从小就行为怪异的桓玄,再看看如今的他,还有一脸的怪气,他们笑劝桓玄该改改了,桓玄笑着接受了,桓胤还不忘提醒灵宝叔叔该回家看看祖母,为了这一家孩子,桓冲夫人庚氏操了不少心,桓玄对他的感激之情甚至超过了母亲。
家族一般都这样,太兴盛会引来权力之争,太没落又无暇顾及亲情,像桓氏现在这样是家族关系最好的时候。这几年,桓氏众人都相处融洽,当然,这要多谢谢安丞相调和各个氏族之间的权力,也多亏了有桓冲这样温和的老大。
桓石民是一员骁将,善战,又素来豪爽,喝了不少酒,看着这些弟弟们,十分喜欢。桓石民现在应该是桓家的顶梁柱了,他娶的就是谢玄的姐姐谢道辉,也就是谢若云的姑姑。虽然说夫妻二人无子,但也相敬如宾,广为称道。
看着现在这么热闹的年轻人,桓石民感慨万千,又想起近几年相继离去的伯父、父亲还有叔父们,以及前一年死在任上的亲兄长桓石虔。他觉得能一直这样宴饮下去就好了,没有野心也没有国家,他对着这些弟弟们,忍不住感慨:“我们谯国桓氏有过极盛的辉煌,也有过没落,我最期待的是将来我们能够一起归隐,饮酒作赋,不问世事,此乐甚哉!“
在场的多是年轻气盛的桓氏子孙,少历政事,对桓石民的一番话没有太大的感触,桓玄不以为然,自己没有被征用,在南郡逍遥,仿佛每一天过的都是隐居的生活。桓弘接口:“何必要隐居呢?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何愁找不到乐趣。”众皆以为是。
既然谈起了隐居,他们就又提到了真在隐居的桓氏子弟们,那也是桓温逝世后家里闹的一次矛盾,这个桓玄也知道,就是叔父桓秘和兄长桓熙、桓济密谋杀害叔父桓冲的事。叔父仁慈,事情败露后只是把他们放置到长沙。直至几年后又有行船漏水事件,桓冲感到心痛,但也没有进一步对自己的同宗怎么样。后来,皇帝倒掺和着要他们继续出来做官,只是,叔叔和哥哥们似乎已经喜欢上隐居的日子,不愿意出仕。
桓玄还有早逝的三哥桓歆,相传不辨菽麦四哥桓祎,四哥也在荆州的一个小地方住着,桓玄也去看过他几回,哥哥很高兴桓玄到来,只是和弟弟没什么共同话题,扯扯家常就散了。
这些事也逐渐被淡忘,自信前途无量的年轻人们还沉浸在自己的狂欢中。
“灵宝,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灌醉。”桓羡拿着大酒杯向桓玄宣战,自己却先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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