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悠在他的怀里,半丝不敢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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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已泪流满面。
他苍白笑了笑,气息哈在她耳边,声音虚浮:“我……我没事。”
又是一个火把捅过来,不该是人能忍受得了的痛苦,终于让他全身抽搐,可顾锦程知道君悠就在怀里,咬紧牙关就是不发出任何惨叫。整个人却不住地抖动,急促地喘着气,他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也在发抖……
林君悠不住地流泪,仿佛除了流泪,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做。
他挣扎了全部的力气,只为护她周全,她还能怎样做?
然而黑压压的人群里,婴儿的啼哭越来越大,仿佛盖过了所有的风雨,天地寂静,只有那个新生儿[si]心裂肺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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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哇哇——”
“他娘的,这野``种就知道哭——”
“再哭,再哭!老子掐死你——”
她的心猝然收缩。那是她的孩子啊,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啊。她可以抛弃生命,抛弃所有,但是不能抛弃她!眼看着湿漉漉的襁褓就要被梁二扔出去,“不!不——”她声嘶力竭地一声惨叫,竟叫梁二生生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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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已经挣出了顾锦程的怀抱,眼看拳脚就要落下来。顾锦程一只手抓住她,却被人一脚剥落,脚就踩了上去,又是一只脚,碾着踏着,有鲜血慢慢渗出来,混进泥泞的土壤里,好久那人才抬脚,顾锦程的指甲立刻裂开,接连着骨节咔咔响,鲜血汩汩渗出,双手血`肉`模`糊……
原本死死咬牙不愿发出一声痛呼的他,终于忍受不住,一声闷哼,脸色煞白。温和清淡的眼神终于涣散开来,颀长的身影徐徐倒下去。
顾锦程!
顾锦程!!
林君悠挣扎着扑上去,抱着顾锦程冰凉的身子,感觉他的身子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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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神智已经不能思考,仿若四肢百骸都散了架,动也不能动,只是止不住地嚎啕大哭,[si]心裂肺。她不相信老天会这样残忍,不会这样残忍,把她在这世界上在乎的人都剥夺走。她试着去探他的鼻息,但手一点也动不了,全身的力气都用尽,她觉得自己身下还在流血,一直在流血,温热温热的,她大概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可惜赔上了顾锦程一条命。
不!她不能让顾锦程赔上一条命。但那些人还不放手,她该怎么办,应该怎么办……顾锦程身上隐隐的药香混着血液的腥`膻,让她又清醒起来,撑着最后一口气,她抬起头来,让声音尽量不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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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就是要我的命么?给你们好了……”
大概是这声音太凄惨,那些人竟都愣了,纷纷住了手。
她嗤嗤笑起来,“只是我突然发现,原来我的性命这样值当,我都?我都逃到了镇上还要用计把我哄回来,一个个急红了眼要追我,一个个不惜把无辜的人护我的人打死打残了也要捉到我。我败`坏风化,我人神共愤,我十恶不赦,我天地不容,我活该应天打雷劈,我本应被千`刀`万`剐……”
顾锦程还存着些许意识,扯了扯嘴角,发出的声音很轻:“君悠,不要这样……”
她听不见了,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是自顾自地说:“不就要我的命么?!给你们,给你们便是!”所有的愤怒和难受积聚着涌上头顶,林君悠红着眼睛,如厉鬼一样周身散发着戾气,猛地转头,对着石碑就要撞上去!
所有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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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顾锦程退后几步,挡住了林君悠凌冽而来的冲势,脊背重重抵在石碑上,他用手背,紧紧捂住了胸口。
站不稳,他用手肘抵着石碑,慢慢坐了下来。
嘴角慢慢渗出了血,一丝一丝的鲜血,粘稠着,最后汇成了一大股,冷却为淤黑色,顺着他的嘴角滴下来。他笑了一下,声音小的宛若叹息:“君悠,你若不珍惜自己……我……我的伤,不就白费了吗?”
林君悠突然清醒。
顾锦程这样护着她,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
怔忪间,镇长梁齐忆大步从人群里走出,看着顾锦程,不由倒抽一口气,嘶哑得震耳欲聋:“怎么回事?!”
因为大雨瓢泼,根本看不清顾锦程和林君悠跑得方向,于是分了两拨寻找。他带着一小队人去了平安山脚下,却被告知在坟场找到了她们,等他再返回的时候,就看到奄奄一息的顾锦程和满脸泪痕的林君悠。
要知道,顾锦程可是他女儿的心上人,被打成这个模样,可怎么跟梁瑾交代?万一没命了,他女儿不得哭死?
顾锦程却好像看懂了梁齐忆的心思,勉强提起一口气,自嘲地笑笑,“被、被你们打成这样。只怕,只怕以后就是个废人……不……能再娶……小瑾了……”
梁齐忆怒气上涌,啪啪两声,扬手对着两边的人就是两耳光,吼得歇斯底里,“聋子吗?早叫停没听见吗?!瞎子吗?叫你活捉]林君悠,不是顾家侄子顾锦程!!给我把这两个蠢货拉下去,打三十大板!”
打头阵的男子一下愣住,“镇长,我们可是按着祖训来的,镇上的规矩也是帮逃窝藏都立即处死……”
梁齐忆一声怒喝:“窝藏?帮逃?你哪只眼睛看见顾家侄子窝藏帮逃了?!在镇上,是你做决定还是我做决定?!”
男子一下噤了声。
“愣着作甚?!叫大夫,叫大夫!”梁齐忆气急败坏,“顾家侄子有个好歹,下手的一个个都给我陪葬!”
只是还有不知死活的,指着林君悠上前询问:“林君悠如何处置?”
梁齐忆眉头紧皱:“先关起来吧。过段时间再处置。”又看见梁二手里嘤嘤哭泣的孩子,他实在没心思去管了,遂叹口气道,“孽种都生下来了,活不活下去看造化了,就先养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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