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穆歌并没有走向赵琛,反而好像这屋里没有这么一个人似的,她提着食盒走到圆桌旁,将里面的饭菜都端出来在桌上一一排开,碗筷都摆好之后,她直起腰,扭头迎上那人不知停留了多久的目光,微微一笑,“再忙也要先填饱肚子,东西放下,先过来吃饭吧!”
明明知道这人是另有目的,可那声音却像是带着蛊惑的味道,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朝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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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穆歌一直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等他先坐下,然后才在他的旁边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些菜,却是先放到他的碗中。
“是新鲜的鲈鱼片,快尝尝。”
她还记得他爱吃鱼,可见也将他放在心上。
赵琛没有说话,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只是在肉眼看不见的地方,他清楚的感觉到身体的某处正逐渐变得柔软,那种感觉很奇怪,就算站在朝堂之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也没有这一刻的温馨来的让他留恋。
这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整个过程中赵琛没有夹过一根菜,而他的碗里却一直没有缺过菜,因为旁边那人总是在他碗里的菜快吃完的时候,及时的添上他喜欢的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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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饭见底,连一粒米都没有浪费,楚穆歌见他放下碗,也跟着放下几乎没有动过的饭碗,然后像一个娴熟的妻子一样,起身开始收拾桌面。
或许是不习惯她这样的曲意奉承,赵琛伸手抓住她的皓腕,牵引着她坐下来,已经平静下来的目光看着她,问她:“说吧!找我什么事?”言外之意没有事她就不会来找他了。
当然了,无事又怎会献殷勤?楚穆歌装模作样了半天,自己也觉得累,只是从来没有求过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可好,赵琛自己先开了口,倒是让她放轻松不少,于是直接开口问他:“你都知道了吧!我在启明宫的寝宫见了高凌云。”
“嗯。”赵琛垂下的眸光轻轻晃动了一下,低头看着桌面的纹理,不冷不淡的说:“何止?
?朕,怕是这整个宫里都听见了,绵长的琴声音色浑厚整日不息,高凌云如此执着之人,也难怪爱妃会欣赏。”
楚穆歌忽然瞪大了眼睛,一副很迷茫的表情看着他问:“敢问皇上口中的‘爱妃’指的是臣妾吗?”
“你……”赵琛被她的问题气的直瞪眼睛,尤其她还问的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的他大喘气,冷哼一声没有回答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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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穆歌自觉无趣的撇撇嘴,恢复了本性,恭敬什么都滚到一边,她直接对他说道:“算了,反正你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先表明一下立场,高家你要怎样就怎样,但是高凌云这个人要留给我。”
“楚穆歌,请注意你自己的身份。”真是太过分了,居然当着自己夫君的面讨要别的男子,她真当他这个夫君是作假的吗?
完全不知道他气从何来,当然,楚穆歌也不想知道,只见她无所畏惧的摊摊手,直言道:“臣妾一直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像某人那么随便。”
她在说谁随便?
赵琛挑起的眉微微颤动着,呼吸在变得厚重,他发现自己多年来的修养在她面前立马付之一炬,不仅如此,他还很容易就被她激怒。
大喘着气的人在心里自我反省着,心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就算是内疚,也不能把她宠成这样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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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决定不再绕弯子,赵琛平复着呼吸,对她直言道:“高家的事你不要插手,如果是替高太后求情,那就更不必开口,因为答案你该知道的。”
楚穆歌连连点头,认可的说道:“是啊!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他的答案,那个人就是无数个夜晚中,将他困在噩梦中无法醒来的罪魁祸首,这样的人他又怎么可能会放过?
“不过,他只求能见上一面,我已经答应他了。”
后面一句才是关是关键,楚穆歌说完目光就四下闪躲不敢看他,赵琛深邃的眸子眯起,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不满,好像在说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样。
楚穆歌其实自己也觉得心虚,要不然也不会眼巴巴端着饭菜来讨好他了,人都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看也看了吃也吃了,居然还给她摆出这么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样,真是让人无趣,不过现在不是硬碰硬的时候,谁叫她已经答应了人家?
心里经过反复的斗争之后,楚穆歌把脸转过来,遇到他气愤的目光时,努力试图说服他,说:“我明白你的感受,也知道你的底线,只不过让他们姐弟见一面,对你的计划不会有影响的,我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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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穆歌见他不作声,吞了吞口水补充道:“要是你还不放心,那我明天也一起过去,亲自监督他们,如何?”
何曾见过她这样低声下气的样子,居然是为别人求情,赵琛越想越气,气的心口都疼,很想把她的脑袋扒开,看看这个女人的脑子里到底有什么?
想拒绝,可看着眼前那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祈求的眼神,内心在矛盾挣扎,因为他不想让那双如墨的眸子染上失望的色彩。
她的执着一直是他欣赏的,也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说:“高凌云自幼在外长大,对高家的感情并不深,这些天他也尝遍了人情世故,应该也明白此次的事势在必行,高芊昭我可以让他见一见,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他还妄想要救那个女人,可就别怪朕不客气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赵琛黑沉的目光里已经没有其他,只余冰冷,楚穆歌想,如果高凌云真的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妄想要利用这次机会把高太后救出来,那么等待他的结果只会是加剧高家的覆亡,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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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都不是她需要考虑的问题,既然得到他的首肯,目的也算达到了,不想跟他在一处相处,楚穆歌提着食盒起身告辞,“臣妾告退了。”
这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了,看着她爽快离开的背影,赵琛颇感无力,想叫她留下来,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心里难免有些气恼,因为自己在面对她的时候总是无法正常的思考。
虽然觉得多此一举,可为了确保这姐弟两个不会密谋什么,楚穆歌还是决定亲自陪同前往探监,也好就近监视。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楚穆歌就顶着一张极为‘虚弱’的脸出现在启明宫外,这时天才微微亮,清晨的露水透着芬芳,早起的鸟儿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唱着欢快的歌,是一天中最清醒最舒畅的时刻。
楚穆歌被翠云扶着出来的时候,高凌云已经在殿外等,见了面行了礼,还生着病的人由软轿抬着。
然而到了大牢外面的时候,轿子落下,楚穆歌却没有出来,翠云在窗帘外询问,她出声说道:“本妃觉得身体不适,就不进去了,高大人也不要耽误太长时间,免得让本妃在这里久等。”
虽然有些意外于她的做法,可高凌云并没有多说什么?
高凌云进去之后,楚穆歌也一直坐在轿子里没有出来,事实上她并非是身体不适才不跟进去的,她之所以没有跟着一起进去,一是基于她对对方的信任,或许并不是完全信任,但至少对他而言,这是信任的表现,再者,她对这个地方充满厌恶,如非必要,实在不愿踏足半步。
可能是最近脑子用的频繁了,折腾的太多身心疲惫的人想了会儿有的没的,就开始昏昏欲睡。
就在楚穆歌正迷糊的打着盹儿的时候,她听见翠云在帘外请示说:“娘娘,夏大人求见。”
楚穆歌一听见‘夏大人’这三个字,全身的瞌睡虫都一起跑光了,眼睛眯起,洁白的两排牙齿摩擦出‘吱吱’的声响。
翠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回答,正要再询问,却忽然见那轿子的帘子‘噌’地一下被人掀开,清瘦的脑袋从轿子里钻出来,抬头时刚好与外面翘首以待的那视线撞在一处。
有那么一瞬的愕然,在愤怒之余她的心里也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碰到夏清风,的确是没有想到的事情。
夏清风入朝为官的事她也有所耳闻,刚刚听说的时候她还觉得诧异,原以为像流云公子这样性情的人,是不会喜欢朝堂这种地方的,在她的记忆中,他如沐春风的外表下,有一颗远离世俗的心,世事变化果然让人难以捉摸。
相较于楚穆歌的愠怒,夏清风的表现就自然多了,恭恭敬敬的弯腰向她行礼,“牢房混乱之地,娘娘金贵之躯怎能来此?”
“现在该改口叫你一声夏大人了。”楚穆歌冷笑着说,“这地方你可以来,为何我就来不得?还是说当初我从这里出去的时候,没有陪我那苦命的孩子一起下地狱,觉得可惜了?”
夏清风闻言身子一颤,低垂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诧异,转而是无与伦比的悲痛,他知道孩子的事她一定无法释怀,可是她刚刚那样说也太伤人了。
故意忽略掉她的话,夏清风不答反问,“娘娘来此可是为太后下毒一案?”
楚穆歌瞪他,“你管我来干什么的?等等,你不会是也为这件事来的吧?”
夏清风嘴角带笑,回答说:“流云正是为此事而来,娘娘有所不知,高太后一案皇上已经交由我代为处理,刚刚高太后已经亲口认罪,不仅如此,昨夜她的贴身宫女揭露了她曾经谋害的齐妃、芸妃、俪妃、林嫔、陆才人等近十位后宫妃嫔的事情经过,并且有证据表明大皇子赵启也是被她害死的,刚刚阐述这些罪状的时候她并没有否认,此时事关重大,我正要去呈报皇上。”
楚穆歌心头一颤,眼睛一下子睁到最大,因为这个骇人听闻的消息,很难想象高太后这样的人,手里居然有这么多条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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