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默城登基以后,四皇子府一直空着。(
大学除灵师)只是留着几个小厮守着。
夏雨静一身小巧男装,是庸默城上早朝之前亲自给她穿上的,说,这样放心些。身后跟着忧怜,胜德和几名大内侍卫。当然每个人都是乔装打扮。
夏雨静站在四皇子府大门前,看着匾额,心里莫名的异样,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踏进这里心里就想该如何逃离,现在却怎么也逃不掉,捆了一辈子。胜德上前敲门,出来两个小厮。夏雨静见过,他们曾经是四皇子府里的侍卫。
“有何贵干?”其中一名小厮对着来人一阵打量问道。
胜德从袖口拿出玉牌,两名小厮赶紧躬身行礼退到两边。胜德折回身退到夏雨静身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夏雨静无奈的笑了笑,提步向前。
虽然人去楼空,可环境依旧,一切如初。夏雨静细细打量着府里,好似第一次进来一样。欧阳胜德跟在身后与忧怜并列前行。到寝宫门前,夏雨静停下脚步,转身,道:“我想进去坐一会,你们随便就行,有事我会唤的。”未待回话夏雨静便打开门走了进去。
欧阳胜德微微转身,对着忧怜道:“娘娘她回旧府宅干什么?”
忧怜望着门扉,道:“自然有小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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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德蹙了蹙眉,道:“她看起来不像个会恋旧的人啊。”
“将军和我家小姐是深交之友?”忧怜斜视一眼,问道。
闻此话,欧阳胜德笑了两声,道:“在下这条命还是娘娘所救,那时还未知晓她是女儿身,所以冲动之下便有八拜之交,称她一声贤弟。”
忧怜转过身,看着欧阳胜德,一袭白色蓝缎,头戴钗盥,样貌俊逸,皮肤黝黑,阳刚之气身材高大,右手执刀,左手立于背后,倒也是潇洒之气,翩翩风度。
“这样倒是逾越了,难为将军了。”和君主后宫娘娘称兄道弟倒是挺为难的。
哪知胜德一笑,道:“姑娘说笑了,和娘娘做兄弟,哪怕只有一天也是我胜德的福气。只要娘娘不嫌弃,我必定肝脑涂地护娘娘周全。”
忧怜嫣然一笑,没想到看似莽汉却心思缜密的一个义情之人。忧怜生得虽没有夏雨静美丽,却怎么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加之一路倾心,她这一笑可是取走了胜德不少魂,脸笑都直直僵在脸上,半天回不过神。忧怜掩面笑了几声便擦肩而过向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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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忧怜走远,身后几个侍卫取笑道:“将军,人家忧怜姑娘都走了,你看傻眼了。”
“金戈铁马,近战沙场也没见将军如此过,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将军你都被卡死在两丘壑了,不能退只能进,我们兄弟等着。”
“那,你们得给本将军出出注意如何进。哈哈。”
熟悉的屏风,熟悉的*榻,在梦里,自己在周围打转,嘻嘻的笑着。夏雨静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后花园一颗颗发出嫩芽的樱花树。
春天到了。马上就快一年了。可知母亲和父亲坟前可好?夏大哥和天儿矣还好?夏成越和如忆卿可还好?离誓和离大娘矣还好?自己可还好?
轻轻抚上冰凉的画面,夏雨静看着画中的面容,嘴角微微上扬。
他总是喜欢戴着面具,各种各样精致的面具,可是都比不上他那绝世的容颜。她忘了问,他为何一直戴着面具,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她喜欢他摘下面具,她喜欢他那双如天空一般深蓝色眸子,她喜欢看他一颦一笑。轻轻将画卷收起,回去一定要问他,以后可不可以摘下面具,让她好清清楚楚记住他的容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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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两柱香的时辰,一行人走出四皇子府,手里多了一些行礼。夏雨静坐上马车,道:“欧阳兄,我们可不可以在午时赶到离誓家中?”
欧阳胜德骑上马,道:“请娘娘放心,一定可以的。”
夏雨静顿了顿,笑着道:“我们是微服出巡,欧阳兄喊错了,下次再错可是要罚的。”
欧阳胜德尴尬的笑笑,拱手道:“是,贤弟。”
一路颠簸,虽然急着赶路,可行程还是安排得极好。一路下来也不是很累。穿过深林便到了离誓家,夏雨静掀开车帘,看着四季如春的竹林,那时,她神智未清,庸默城曾带她来过,陪她徒步在林中行走,说着话,带她越过树尖飞行在空中,如少女般撒着娇,也是欧阳胜德跟在身后。
“小姐,看你笑颜如花,想必是想念离誓公子想念得紧,马上就要到了。”
夏雨静放下帘子,忧怜自然不知晓她心中所想何事,也懒得解释,索性微微一笑而过,不应也不否。忧怜,沉稳,处事圆滑。自然知晓看脸色。遂,将手中秀好的手绢递给夏雨静,道:“小姐,莫怪忧怜最笨。这是忧怜为小姐秀的,看看可称心?”
四方四正的淡红色丝绸手绢,左下角绣着一大片樱花,似飘落状,形态优美,花型花瓣神似,栩栩如生,一个小小的“静”字更是美丽,一针一线秀得极好。(
权色官途)夏雨静接过,道:“有劳你了,忧怜。”她从未替忧怜做过任何事,而忧怜却处处为她着想,自己还欺骗着她。
“小姐说那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忧怜微微一笑。
“贤弟,到了。”马车停下,欧阳胜德掀开车帘道。
夏雨静提步下车,眼前的景象让她为之一愣,半天回不过神。
离誓死了。头颅高高悬挂在梅花树梢上,鲜红的血液侵透枝干,蔓延至泥土,染红一片天,如同夏日夕阳残红,刺瞎双眼。
离大娘也死了。死在破烂不堪的木板上,苍白凹陷的脸颊已经分不清面容,只是额前的那点朱华印记清晰可见,腐烂的下肢残缺不堪,连骨髓都轻易可见。
夏雨静发了疯的闯进去,看着苍白容颜却没有下身的离誓。似乎那个少年依旧坐在轮椅上正对她微笑,清澈不沾半点无尘的眸子,是喜是忧都表现于脸,固执得不可一世的性子。在宫都,离誓看着樱花树后面丛林的枫叶,他说,他不喜欢樱花,喜欢枫叶和梅花,因为要么绚丽得千里要么苦寒一世也不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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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誓总是很期待行弱冠之礼,因为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夏雨静娶回家。而且他说,待自己弱冠成人之后,必定比宫织锦还美。那个固执的少年总是一脸得意的宣告着,没有半点含羞。
可,明日才是他18岁的生诞。
离大娘最好的愿望就是离誓平平安安的活着。而夏雨静觉得,是自己毁了这一切。要是自己没有跟庸默城回来,离誓也就不会跟回来。要是自己不曾开口让他回来见离大娘,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永远背负着恶语的罪孽,如同天王煞星。
“他的身体呢?找他的身体。”夏雨静哭着吼道。从未见过如此丧心病狂的表情,在平日里那个波澜不惊的海上掀起了一阵足以淹没整个世界的海浪。身后的人都乱窜着寻找,夏雨静则抱着离誓的头颅,无声地掉眼泪。
“贤弟,看样子是他杀,此地不安全,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欧阳胜德站在身后有些于心不忍。
夏雨静抬起血红的瞳孔,望着欧阳胜德,一字一句地说:“是谁杀的?”如此深仇大恨,他不过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
“这倒不知,不过,皇上给离公子派的随从却没有半点踪迹。”
“不,庸默城没有必要杀了离誓。”庸默城很聪明,他不会这么笨,用自己的人去杀离誓。
正待话闭,只见青翠的竹林中出现黑色纱衣的人,看不清面容,只是手中亮铮铮的光刀有些射眼。欧阳胜德见状,拔刀护在夏雨静身前,吼道:“保护娘娘。”
忧怜挡在夏雨静身前,只听见她在身后喃语道:“是他们,杀了离誓。”
待夏雨静起身为忧怜挡了一刀时,夏年刚刚赶到。欧阳胜德已满身伤痕昏厥不醒,带来的侍卫全都躺在血泊中安静的等待轮回。夏雨静双手握住刺进腹部的剑,血顺着手掌滴落在离誓的头颅上,格外显眼凄凉。低下头,眼泪夺眶而出,不是因为身体传来的疼痛,也不是因为夏年赶到绝处逢生,也不是因为忧怜在一旁绝望的哭泣,而是因为,再也见不到离誓,那个美丽清秀的少年,再也看不见那双清澄无尘埃的眸子,再也听不见那个本就悦耳透着清透嗓音唤着夏雨静这三个字。
夏雨静是医者,也是小说家。
她用自己的孩子换了一个故事,一个名叫离誓少年的故事。每每想起,她总是哭,哭得梨花带雨。每次感到腹部疼痛的时候就想起,曾经有个少年,初遇时,她拼命救他,然后为他做了一个古今双造的轮椅,看着他倔强固执的性子,全心全意为喜欢的人考虑。曾经有个少年,把恩情换为感情,在别人的大婚上说将来要娶她为妻,一定比这还要隆重。曾经有个少年,经常像个孩子一样跟自己赌气,一个人闷闷不乐,过来两天又会自顾自笑来讲和。
夏雨静喜欢离誓,待他如同自己的弟弟。
夏雨静喜欢做梦,一梦就是三年。
再醒来时,就看到一头白发的绝美容颜。深蓝色如同天空的眸子,紫蓝色头冠高高立于头顶,一袭淡紫罗兰衫。夏雨静愣愣的望着,如此熟悉,却一时半刻记不起他是谁。伸手轻轻触摸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想流泪却干涩,楚楚生痛。
坐在*沿边,一脸温柔的白发男子,轻轻握住夏雨静的手,喜出望外的亲吻,道:“静儿。”
熟悉的嗓音透着一丝颤抖,亲昵的呼唤透着无限温柔。在梦中,她听过很多遍,烂熟于耳。夏雨静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眼睛流出血泪。
拼命的想问,你是不是默城?是什么让你*之间白了发,是什么让你*之间丢了魂,是什么让你*之间苍老这么多。
白发男子,拼命亲吻血红的泪,道:“静儿,别哭。”
夏雨静伸手握住垂在男子胸前的两屡白丝,看着憔悴容颜透着苍白,蓝色眸子多了暗沉,眼角渗透晶莹剔透泪水,心仿佛沉入了谷底,她怎么会不认识他,他就是庸默城。
后来才知道,她腹部受刺,刺死了她还未成形的孩儿。两重打击,加之身体本就残破不堪,所以一睡便是三年。
三年里,她丢了庸默城,丢下了夏年,丢下了忧怜,灵玉,小蝶,丢下了所有牵挂她的人,一个人静静的躺在*上,不分昼夜,睡了三年。
三年里,庸默城为她白了三千墨发,为她寻遍名医天下,为她凄然泪下,为她弃了江山如画。她睡了三年,他便在她*前,不分昼夜,守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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