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柳菱听得失魂落魄的,一颗滚圆的泪珠啪的一声跌落在容音亚的手上,容音亚忍不住密室传音问道,她慌忙擦干眼泪,冷不防这一下动作太大,树叶出一阵剧烈的沙沙声,潭清源神色一凛,厉声喝道:“谁在那里?出来!”
容音亚暗叫不妙,赶紧按住柳菱。潭清源的武功何其高强,她被现倒无所谓,只怕连累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柳菱也察觉到坏了大事,吓得一动也不敢动,两人屏息凝神,尽量收敛自己的气息。
正当容音亚思索着如何蒙混过关时,突然一颗石子从下面的灌木丛里激射而出,径直飞到了对面的一棵树上,惊得栖鸟齐飞。容音亚眯起眼睛,原来是宣翊情急之下生出此计,她心里暗暗赞赏。
这一招果然奏效了,潭清源见状也没再说什么,继续和柳蓉谈笑。
对岸的琴声清亮明快,几点清音仿佛将整个天地都照亮了。曲毕,柳蓉突然上前一步,朝对岸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高人奏得《高山流水》,否容我等一见?”
垂柳悠悠飘拂,柔软而多情,只听得对岸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宛如一阵春风来:“臣东方玄陌见过福慈公主,潭大将军。”
柳菱趴在枝桠间,睁大了眼睛望向那个如沐春风的青衣男子,他还是那么的温润如玉,气质惊人,只寥寥数语,便能动她心弦。
“你喜欢他?”耳边传来容音亚的一声轻笑,她魂兮归来,咬牙切齿的怒道:“你才喜欢他,你全家都喜欢他!”脸却很没出息地烧红了。
容音亚也没再调侃她,毕竟东方玄陌这样出色的男子,是女子都要多看他几眼的,柳菱这样的小姑娘自然也不例外。但她没有想到,在今后的几年里,柳菱竟甘愿用青春韶华默默守候,只为当年与他的知音一诺。
“原来是东方公子,也不知除了公子,还有谁能奏出如此绝妙的琴音了。”柳蓉本来就十分欣赏东方玄陌的外交才干,而且她向来注重才情俱佳之人,否则似她这般恃才而傲,是决不愿对俗人多说一句话的。潭清源向来少言寡语,只微微点头致意,然后就没怎么说话了。
“多谢公主夸奖,臣与挽月公主乃知音之交,适逢此地离紫菱阁相近,又是如此良宵美景,臣便即兴奏上一曲,唯愿挽月公主欣赏耳。”东方玄陌拱手,毫不避讳的承认了自己和柳菱的关系,柳蓉微微一笑置之,在场众人都十分欣赏他的坦荡。柳菱听着他的话,不知怎的,心中悲喜交错。不,她和他能成为知音之交,应该满足才对,怎么能有非分之想。
“潭将军,丞相大人旧疾作了……”远处跑来一个侍卫,潭清源微微皱眉,潭忠廉几年前落下了哮喘的病根,一旦作就生不如死,他必须马上赶回去。他面向柳蓉,歉意一笑:“家父病,请公主恕潭某失陪,改日再见。”随即大踏步地直奔丞相府。
“无妨,丞相身体要紧。”柳蓉僵持着的微笑有些苦涩。他们注定是不能的,这几日一过,便要别离,待到下次,便是兵戎相见。
潭清源走了,柳蓉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她简单的和东方玄陌寒暄几句,也准备回庆安宫了。
待人走远了,容音亚抓着柳菱稳稳落地,什么也没说,招呼躲在暗处的宣翊和墨小吟回宫。柳菱抖了抖裙子上的灰尘,有些别扭地叫住了她:“喂,锁璎,本公主那样害你,你为什么不……”
“你那点水平也叫害我?我知道你没有恶意,否则你现在就躺在床上了。”容音亚无所谓的撇撇嘴,狡诈的朝对岸抬了抬下巴,“喏,去找你男神吧。”
“哼!”柳菱脸蛋一红,傲娇的瞪了她一眼,随即提着裙子羞赧的跑远了。容音亚摸着下巴,意味深长地笑了。
回过头,却看见锁忻也来到了这里,他迎面碰上柳蓉,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然后他又对着柳蓉说了几句话,大概是见她的脸色很不好,表示关心。
“嗨,二皇兄!”柳蓉前脚刚走,容音亚后脚便鬼鬼祟祟的溜了出来,笑得一脸诡异。锁忻看着她不怀好意的样子,心下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别管那么多了!”容音亚顺势勾住他的肩膀,低声耳语道:“二皇兄,帮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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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六刻,彩鸾宫,耳房。
皇甫述躺在床上,睡得昏昏沉沉。他翻了个身,手臂突然碰到了一个有温度的物体,他猛然被惊醒,条件反射地一拳挥过去,手腕旋即被死死扼住,他一边用力的抽回手,另一只手挥拳击去,只听通的一声,他猛地睁开眼睛,却现宣翊摔倒在他的床榻上,捂着左肩怒瞪着他,一声不吭。
“怎么是你?”皇甫述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宣翊也艰难的撑起来,她的肩膀中了一拳,疼得几乎骨折,不小心身子一歪,险些靠在皇甫述身上,皇甫述呆呆的忘记了躲避,两人一瞬间近在咫尺,暧昧的姿势令人浮想联翩。
“你……”宣翊的眸中涌起一丝怒火,竟有几分气急败坏。她毫不留情的一拳砸向皇甫述的胸口,皇甫述连忙就地一滚,堪堪避开。宣翊揉着剧痛的肩膀,怒道:“我的医药费,你垫付。”
“我怎么在这里?公主呢?”皇甫述仿佛没听见宣翊的话,焦急的下床穿鞋,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前天晚上,丝毫不知自己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公主……
“得了,公主没找你算账已经是格外开恩了。”宣翊冷冷的哼了一句,“那天晚上公主喝的烂醉,你却失魂落魄的,叫我们怎么放心,我不得已点了你的睡穴,然后让慕容松送你回来。现在我看你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原来是你点了我的穴?”皇甫述的脸色青白交错,他揉着太阳穴,记忆渐渐清明。枉他皇甫述自认敌手寥寥,却在一个多月内接连被两个女人制服,要是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宣翊的实力与皇甫述旗鼓相当,她亲自点的穴道,皇甫述最少也要大半天才能冲开。
“不行,那夜的事情一定传的满城风雨,她会被人找麻烦的。”皇甫述无暇顾及其他,焦虑和心疼盈满了心房,他匆忙的套上鞋子就往外冲。
“皇甫述!”宣翊在后面追出来,双眸赤红,厉声吼道:“你和她是不能的!”
尖锐的吼声在夜色中回荡,皇甫述脚步一顿,依旧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茫茫夜幕中。宣翊望着他迅速隐没的身影,生平第一次落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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