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秋风送行
江怀居寂静得像是一个冰冷的牢笼。（
八荒神诀）兰卓荦左手抱着个食盒，右手提这个灯笼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院墙下。
盈白圆润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将她纤细的身影投射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团阴影，一路尾随而去。
她轻手轻脚的走近江怀居院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铁丝，准备开锁出院。
就在这个时候，一盏昏黄的灯笼突然从后方逼近。冉彻提着灯笼，睡眼惺忪地走上前：“兰儿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兰卓荦被突然冒出来的冉彻吓了一跳，立马打着哈哈：“不去哪，晚上睡不着出来走走……”
冉彻狐疑地看着她：，“三爷让我在这儿候着你，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说着他拧锁开门，“快走！三爷还等着你呢！”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说着打了个哈欠，兰卓荦抱着食盒立马跟了上去。
二门处停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到了跟前冉彻缓缓掀开了车帘，恭敬地冲里头说道：“三爷，兰姑娘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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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拿了个方形小凳放在车前，“兰姑娘，上车吧！”
沁凉地秋风徐徐吹来，兰卓荦抱着食盒弯着身子钻进了车里。
冉瑾晟平时不常坐马车，每日去京卫指挥使里头办差也都是骑马而行，这次出门却换了马车，不知是要去哪儿？
上了车，兰卓荦才惊奇地发现，普普通通一辆车，内里布置却不一般，连座位都套了柔软透气的绵绸。座位前放着一张小几，几上茶水点心一应俱全。左侧是张嵌入式的木架子，里头放了几本书并一些日常用品，架子最下面，一方香炉静静地燃着。
兰卓荦坐稳后，马车便慢慢跑了起来。冉瑾晟见她怀里抱着个食盒，伸手便抢了过去。
“这是什么？”
兰卓荦回过神来，“快还给我！“
“孝敬老太爷的？”见兰卓荦斜睨着他不出声，他又道：“想求老太爷让你出府？”
“不管你的事！”兰卓荦冷嗖嗖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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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没用早膳，不如就孝敬我吧！”冉瑾晟谈谈地道。
“不行！”兰卓荦劈手便去夺。
“你不是想出府么？”见她止住动作，疑惑地看着他，他又道：“既然想出府，就乖乖拿来孝敬我！”
兰卓荦立即放下食盒，不可置信地问：“你真愿意让我去见我哥？”
冉瑾晟不吭声，随手拿起几上的小羹匙掀开食盒吃了起来。
乘着夜色，马车驶出了冉府，不疾不徐地朝着北城门而去。
兰卓荦心里砰砰直跳，恨不得自己去赶车，好早些见到她哥哥兰卓凡。
哥哥，你还好吗？
半个时辰后，马车渐渐慢了下来，兰卓荦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向外开去。
只见城门口十多辆囚车一字排开，一个个囚犯以极其屈辱的姿势被困在囚车上。
兰卓荦心里顿时酸涩难受，眼眶竟湿了。她焦急地跑上前，寻找着那个日夜思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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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传来乌鸦的声声悲鸣，似乎是为这群即将远离故土的人践行，又似乎在替他们悲哀。
大半年不见，兰卓凡没怎么变，他身着一身蓝布囚衣，一头黑发蓬松凌乱，他并没有被架在车上，而是双手笼在袖子里，一个人窝在囚车的一角，似是不耐地看着前方。
“哥……”兰卓荦鼻子酸酸的。
听到呼声，兰卓凡漫步经心地回过头去，待看清车前之人那一刻，顿时愣住了。
“哥，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兰卓荦急切地问。
刚回过神，兰卓凡便立即从囚车上跳了起来，抓住兰卓荦的手，兴高采烈地道：“卓荦，你怎么来了？是五爷找到你的？快给哥哥瞧瞧，这些日子以来，哥哥牵肠挂肚，今儿总算是见着你了！”他拉着兰卓荦一面打量一面语无伦次。
兰卓荦心里激动，没太在意兰卓凡的话，但见哥哥眼神炯炯，精神头不错，还似从前般生龙活虎，她心里渐渐放松下来，可眼泪还是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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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受苦了，是卓荦无能，没能帮到你……”
“说什么傻话，这都是我自个儿该的，快别哭，哭起来多难看！”兰卓凡心疼地安慰道。
不知何时，冉瑾晟也下了车，他静静站在车前，远远看着痛哭流涕的兄妹俩，双眸清淡似水，一时间无法分辨是喜是忧。
“好巧啊！冉佥事也在！”冉瑾晟侧身望去，只见五王爷朱嘉一身玄色云纹锦袍，剑眉入鬓，霸气十足。
他朗声说道：“冉佥事也是来送行的？”
“冉某见过五王爷！”冉瑾晟拱手行礼，微敛的眼眸恍若深潭，幽寂无波。
朱嘉顺着冉瑾晟目光看去，“怎么，你也认识兰卓凡？”他负手而立，深幽如墨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冉瑾晟。
冉瑾晟淡笑道：“他是贱内的哥哥！”
朱嘉眉头一挑，“兰卓凡的妹妹何时成了你的小妾？”
见冉瑾晟但笑不语，朱嘉又问道：“冉佥事，你终于开窍了，可怎么会是她？兰卓凡的妹妹？”
冉瑾晟微微俯身，“他在我府上做事，我见她聪颖可爱，善解人意，又做得一手好菜，便收她做了通房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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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朱嘉来回踱了几步，接着道：“既然已经是你的女人，那就好好待她，虽然他老哥去了边疆，可她并非无依无靠，我不还在京城里头混呢嘛！”
“是，既然是兰卓凡的妹妹，冉某定会好好照顾！”冉瑾晟垂首应道。
“卯时已到，出发！”远处传来押送官长长的声调，两人齐齐看向兰卓凡兄妹俩。
兰卓荦心里一慌，急忙掏出怀里的东西，塞到兰卓凡手里，“哥，这些银子，你留着用，到了边疆，该打点的打点，该花费的花费，千万别舍不得，妹妹在攒些，托人给你送过去！这里头还有妹妹给你做的两双鞋，你拿去穿。”
兰卓凡看了看满满两荷包的银子，惊疑道：“哪来那么多银子？”又见那两双鞋粗拙简陋，鼻子一酸，压着哭腔道：“卓荦什么时候学会做鞋了？真是长大了……”
“卓荦早就长大了，不仅会赚钱，而且现在过得很好，哥，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北疆乃苦寒之地，天气渐渐凉了，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害了什么病！”
押送官的声音再次传来，兰卓凡含泪告别：“我要走了，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你做人给我放明白些，委屈谁也不能委屈自己，更不能让人欺负了去！”
兰卓荦紧握着哥哥的手，早已哭成个泪人，“谁那么大胆敢欺负兰卓凡的妹妹，不要命了！”
兰卓凡随意揩了把脸上的泪水，最后嘱咐道：“往后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去找五王爷帮忙，记住了！”兰卓荦心下疑惑正想细问，囚车却发动了。
“姑娘请回吧！往后有缘自然会相见！”车夫牵着马绳催促道。
“回去吧！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地活着……”兰卓凡依依不舍地挥别。
这一别，真不知何时能再见，若冉瑾晟不在，她真想一路跟去边疆，给哥哥做个伴也是好的！
一辆辆囚车排着队鱼贯而出，兰卓荦目送兰卓凡而去，泪眼滂沱。
冉瑾晟静静地走上前，见她泪光闪闪，睫毛湿漉漉的，像只经受了风吹雨打的燕尾蝶，只留下残破的蝶翼，竟让他生出满腔的疼惜。他忽地从衣袖中拿出一块帕子递了过。
她抬头望他，他依旧冷然淡定，可这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她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帕子，擦净了脸上的泪痕。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还有许多事要问！
“走吧！“冉瑾晟见她露出一双神采奕奕的大眼睛，仿佛那燕尾蝶又奇迹般复活了，展开了无比惊艳的蝶翼，不禁伸手握住了她柔若无骨的手。
兰卓荦感觉别扭，挣了两下没挣开，便随他去。
五王爷朱嘉看着两人上了马车，这才悠悠对身后的护卫低声说：“一路跟去看看！”那人领命而去，他却一直盯着那辆蓝布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笔直的大道上。
车内很安静，只有一旁的熏香静静地燃着，冉瑾晟握着兰卓荦的手并肩而坐，久久不曾放手。
天色早已大亮，车外传来喜鹊婉转悦耳的啼鸣，兰卓荦抬起头，黛眉轻蹙：“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有什么好瞒你的，不就是来了个王爷么！”冉瑾晟放开手，提起几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他是来送我哥的？”
“也许吧……”
兰卓荦盯着他良久复又问道：“我哥与他的关系似乎并不简单……”
“有何不简单，不就是我与你之间的关系么。冉瑾晟漫不经心地道。
“不一样，好像他们关系不差，而且……”
话还没说完，她顿时失去重心，倒在了座位上。
冉瑾晟顺势压了下来，密密匝匝地压着，兰卓荦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身体和结实的胸膛，她立即去推。
冉瑾晟却突然垂首，凑到她耳边，低沉地问道：“是这种关系吗？”他的嗓音极富磁性，极具蛊惑，加之*的姿势，兰卓荦清水般透亮的脸颊顿时便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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