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道身影飞奔在小巷之中,速度之快,只是一眨眼便捕捉不到这几道已经远去的影子。距离学院尚有五里开外,保守估计要十分钟左右才能赶到,这一路上又因解决一些实力较弱的暗夜精灵族精锐耗去了不少时间。
到目前为止,栽在这几人手中的暗夜精灵族精锐已有了九个之多,虽然每一次战斗持续的时间都不长,但对于几人的损耗还是很严重的。除了缪景西,其余四人的法力大多都只剩下一半多一点,即使在赫姬的木之速法术辅助作用之下,还是没办法恢复到最佳水平。
以这几人目前的情况,要是碰上最强的那十个之中的任何一个,恐怕是凶多吉少。赫姬因为近身战的缘故,在肩膀上还受了个不大不小的伤。止血是止了,但左手不能随便运动,否则极容易将这十公分长的爪痕撕裂开来。
……
学院附近。
从狭小的街道望去便可看到学院雄伟的大门,和它左边矗立着的石制的宫墙。月光之下,大理石的那种乳白色十分好看,被打磨光滑的表面闪烁着细腻的光泽。
夜色掩映之下,隐隐可看见几道黑影一晃而过。那几道影子的速度实在太快,若非全神贯注地观察,大概会怀疑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这些影子的速度和移动模式都有些说不出的诡异,就像是石子扔在水面溅起的水花,飞白过后只是涟漪圈圈——模糊着仍有着感觉,却又捕捉不到踪迹。
这诡异的身法,自然不会是还是学生的那一众人,而是所谓的暗夜精灵族精锐中实力最强的十个人中的几个。
“库鲁,北边的情况如何?”一个围着鲜红色发巾的精灵族出声问道。那是一名男性族人,声音十分低沉,仿佛是轻敲在巨钟上的阵阵低吟。它身形在精灵族内也算是相当高大的了,肌肉壮实,看上去足有一米八。
“鬼族的爪牙在游荡……必须尽快解决皇城,布置阵眼。莫露露和席露露会拖住德拉谟安。”一个嘶哑的声音回答道。这个声音的主人也比较高,但与之前那个不同,瘦削得很。
“继续监视。德鲁,伊露露,艾露露,其它三个方向的情况?”是低沉的声音。
“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被催眠粉尘催眠了。但有几个人不知为何没有受到影响,目前正朝皇城这边高速行进中。”又是另一个声音,非常普通的男声。那人说着还推了推眼镜。
“帕露露的魔粉没有效果?”一个有些尖细的女声插嘴道,“对了,涅鲁和基鲁人呢?”
“伊露露,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管他们?”嘶哑的声音用了几分嘲讽的语气。
“都闭嘴。那几只老鼠就要到了。先避免正面接触吧,在不清楚对方底细的前提下。”那个低沉的声音说完,便从原来站着的地方消失了。其余的黑影似乎是扭头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后以先前那般诡异的灵巧身法散开了。
……
皇城内。
偌大的宫殿此刻完全浸没与黑暗之中,除了某一处寝宫。那是一个巨大的前厅,挑高足有二十米之巨,显得那其中的一切事物都十分渺小。光滑的大理石在几盏微弱的烛火之中反射着细碎如星沙一般的乳白色光芒,台阶被几个晃动着的光圈照出少许昏黄色的光点。
在那前厅的深处,一张巨型的石床之上,隐隐可以看到有两个影子正面对面坐着。
往里看过去,左手边的那一个影子要高大许多。他留着长长的胡子,一双大手轻垂于身前,隐隐有些颤抖。从那双手的外形都能看得出主人的苍老。脉络明显地突起,伴着轻微的颤抖。
右手边的那个影子还揪着被褥。从侧面可以看到她面庞柔美的轮廓,甚至长长的睫毛。波浪卷的头发散乱在肩上背上腰上,怎么也遮不住她身体的曲线。
“阿克琉斯。”留着长长胡子的那个身影念出这个名字之时,明显看到对面那个影子的肩颤抖了一下。
一阵沉默兀地将气氛带入僵局。
烛火仍在颤抖,不意地,持续地。
“为什么?”一个好听的女声,带着些哭腔,似是在恳求什么。
“外面在布阵的暗夜精灵族就是证明。”分明是不带波澜的声音,却也有一点哽咽。
“证明?就因为那些生物的到来,你就能断言阿克琉斯就是策反的源头?!”简直不可置信——那就是女人的言下之意了。
又是沉默。男人伸出手,想要握住女人的手。
“我会厚葬他的。”几乎是恳求地说出这句话,男人似乎也有些不忍。苍老的眼里的烛火,却没有半点不忍,而是决绝。
“如果一定要这么做,那么把北域最强请来的意义又在哪里?!”女声突然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将这反问句吼出来的激烈的语气,说完便捂着嘴失声痛哭。
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终于没有说。
那个身影叹了口气,深深长长的一口气,随后下了床。
女人还在哭,不停地哭。
“噗!”
一根箭矢穿过了他的胸膛。
女人的声音大过那声音。她没有注意到周围的异变,接着痛诉。
“噗!”
是另一根箭矢,穿过了他的喉咙。
鲜血静静地淌了出来。
男人的唇鼻翕动着,卑微地颤动着,手抖着摸向脖子,拼了命地往身后看去。
那个女人似乎也听出有什么声音,或许在哭声里两道箭矢刺穿肉/体的声音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她还是感觉到了什么。
她停止故意放大音量的痛诉,眼泪仍不停地从已经红肿的眼睛里滚落,披肩的长长卷发在昏黄烛火里也不知是在泪水润泽中满溢着金色的光芒。
她向右看去。
就在那时,男人也往身后看去。
两个人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
女人还没有注意到流淌着不停的鲜血,甚至没反应过来那根横穿了脖颈的银色棒状物体是什么。
“真恶心。”一个年轻的男声从箭矢射出的那处黑暗中传来。
“嘶——”金属的箭头轻划过箭筒的皮质内壁,又“嗒”地一声稳稳地落在手指上。
拉弦的声音,然后是松手的声音,最后——
“噗!”
正好穿过女人的脑袋。
鲜血静静地淌了出来。
女人不敢置信地向前方那好似无边的黑暗望去。鲜血流下,在鼻梁处分成两道,划过她的左脸颊的那一道流进了她因讶异而微张的嘴里。
咸的,有一点腥的,还是温热的。
血?
“噗通!”一声,男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然后是女人倒在被子上的声音。不轻不重。
“……真恶心。”那个男声仿佛都不愿靠近确认这两人的死亡,向后退去。
只留下一个金色短发的背影。
他的脚步声,仿佛就是最悲痛的哀歌。
……
学院内,西山上。
“啧啧,真这么心狠手辣?我倒是小看阿克琉斯这小子了!”揉了揉微卷的头发,福斯耀·古月若有所思地望向皇城的方向,“不过他爹也狠,居然想干掉自己的亲生儿子,还是为了做祭品……如果德拉谟安要是知道他的旧识会做出叛国的事情,估计会疯掉吧?”
福斯耀·古月喝不来酒,碰一点就会脸红,三杯差不多就开始发酒疯了。
但他还是拿起了酒杯——虽然里面装的是梅子茶。
“又是一个!嗯嗯,不错,第十二个。有潜力,有潜力。”
“今晚是凸月呢。”一个灵巧的女声从福斯耀·古月身后传来,“北域最强,有几分实力?”
“暗夜精灵族十位大能中负责无声爆破和远程攻击的你,似乎不太适合来挑衅哦。”福斯耀·古月都未曾向身后看去,一道黑色的影子便已经悄然从那女孩身后接近。
那个精灵族还是讶异了一下,心说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模样有些邋遢的大叔,他怎么知道自己的特长?
“我一个人当然不行,可是十个人呢?”她没多想,轻吐舌头,打了一个响指,另外九个人便兀地出现在了福斯耀·古月的周身。
“用欺瞒术完美地骗过了防空阵?没创意,但效果还不错,八十分。”福斯耀·古月似乎毫不在意抵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刃,仍是悠闲地很。
“少悠闲了,劝您还是乖乖被封印一段时间吧,大阵布置完,你爱咋地咋地!”嘶哑的声音说道。
“怎么可能让你们布置大阵呢?”福斯耀·古月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后,身影便从原地消失了去。
“气息还在那里!是幻术!”伊露露大喊道,一刀劈下,却什么都没有砍到。
“今天确实不是新月。”声音在后方。
气息变幻到后方,可是后方没有人。
“但这不代表,我就不强。”声音又从右方传来。
气息转移到右方,似乎是突然出现在那处一般。他们又看向右方,可那里也没有人。
“太小看人类这种无耻的种族……”前方。
“到底在哪里?!气息为何到处改变啊?!”嘶哑的声音有些慌张,“艾露露!”
身材最为娇小的那个女性族人闻言迅速展开一张巨大的感知网,但下一秒,她的右手便没了踪影。
“是会输掉的哦?”声音仿佛来自无边的夜穹,是那般浩瀚。一股磅礴如山的强大气息似是一个钟罩一般从天空盖下来。
那个低沉声音的主人用它巨大的身躯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击,半个小腿都深深地埋进了花岗岩里。
“新月之力,又不是指月亮的力量。”福斯耀·古月好心地解答了这几人眼中的疑惑,身影仿佛是一张纸片飘在空中。
一根箭矢飞去,却穿过了他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也没有停留,就这样飞下山去。
又一根箭矢,这次仿佛射到了他的身体里面去,血淌出来,越淌越快,最后整个身影似乎都熔化掉了一般消失在天际。
“怎么回事?!”各种各样奇怪的法阵开始在西山上不停发动,直到整个世界似乎都被轰碎……福斯耀·古月还是能以各种诡异的形式出现在夜空之上,十分单纯地折磨着这几个精灵的精神。
福斯耀·古月调皮地给每个人都绑好了绳子,上面还有个蝴蝶结。然后又找来许多封印木桩,一人一根牢牢地绑好。
“无边夜穹的幻境,可不是你们能破的……可是现在醒着的人不多了……要控制他们,我可是走不开的啊。”福斯耀·古月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掏出一支毛笔,找出墨水,开始在那几个暗夜精灵族精锐的脸上画画。
“大阵怎么办啊……要是把那个麻烦鬼弄来,我可应付不了。”福斯耀·古月有些垂头丧气,“德拉谟安居然会被那个愚蠢的催眠粉阴到,现在只能靠那几个小鬼了……文字魔法:信!”
紫色的光芒在他指尖一闪而过,便开始凌空飞舞。字迹已经不能用潦草来形容,扭扭曲曲如虫爬一般。迅速地将事情交代完,这一团浮在空中的文字便被福斯耀一手捏住揉成一团,扔下山去……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