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人群此刻都抬头仰望着那道声影,鸦雀无声,脸上的表情或惊恐,或不解,或好奇,或仰慕。在那道身影看来,这些小朋友们实在是有点傻,竟然连他这个名义上的荣誉院长都不知道,简直是孺子不可教也。
“古月,你来得太慢了。”德拉谟安对于此人一如既往的耍帅作风还是不能习惯,本来就庄重严肃的面孔上了几分凝重,“你知道这事关钥匙的安危。”
那身影似乎是嗤笑了一声,旋即慢慢走下来,仿佛在虚空中能踩着楼梯一般。这场景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极为不可思议的。如此威能,大概这身影的实力是决然不会低于院长的了。顿时,在这群青年男女的心目中,一个何其威武的形象便建立起来了。
缪景西也有些好奇他到底是如何做到凌空而行的,便张开感知网想要感受一下其法力波动。然而这一探测,却将她着实吓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属性的法力,如一团团小型的旋风布在那身影已踏过的和未踏上的路途中。从颜色上看,似乎和暗属性有些共同之处,是非常深邃的蓝紫色,但又和暗属性完全不同,不是相对于光的那种暗,更像是相对于……日光的暗?
就在他快要走上地面之时,突然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上。此人刚才耍帅有多成功,此刻就有多狼狈。很多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而在缪景西的感受中,分明是院长出了手,在他将要踏上最后一个蓝紫色的小气旋时,把那处的法力全部化解,这才有了这出闹剧。
“干什么呀你!”那蓝袍身影的声音中是愤然与不满,“我耍个帅容易么我!”
“你呀,还是那么不正经。”院长身边的美妇扶额叹道,“我看没过几年,这北域最强的名号就要送人咯。”
“北域最强”,这几个字虽然说得不很响,但还是有不少人听到了。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北域最强是谁,但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资格被称为“某处最强”的,又怎么可能会是泛泛之辈。
“原来是他。”玄火盯着那抹身影,勾起一抹微笑,淡然地道,“古月一族的末裔,继承了新月力量的福斯耀·古月。”
“你知道他?”缪景西闻言抬头问道。
“你不是最讨厌听我讲话了么?”玄火略带敌意地瞥了脸色不太好看的王宇麟一眼,“不过你是对的,因为我知道的比较多。”
“什么意思?”缪景西被他突然而来的比较说得有些不知所云。
“没什么意思,”玄火拿出一把玉骨扇,闲庭信步地扇了扇,接着说道,“古月一族是独特的夜属性的一支人类,自古以来以其新月力量为大陆上诸多强者所忌惮。他们本来是住在格里芬群岛偏西的一个小岛,莫愁岛之上的,但三十四年前幽梦一族的崛起,却让这一脉如今只剩少数几个族人了。福斯耀·古月是其中实力最为强悍的一个,也是卫冕了‘北域最强’称号长达二十年的男人。要知道他今年才三十七岁。”
“三十七?!”王宇麟心头一震。大哥今年已经十八了,也就是说,那个福斯要·古月在比大哥还要小一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和院长德拉谟安这种级别的人物正面一战,这是多么可怕的天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缪景西看玄火一脸得意,忍不住要刺他几句,“该不会你是他亲戚之类的吧?”
“当然不是。”玄火随意扇了扇,稍带玩味地看向缪景西,“不过你今天难得这么关心我,我就告诉你好了。”
“谁关心你了……”缪景西这话是嘟囔着说的,越说越轻。
“他是我师父。”玄火看向福斯耀,见他正和德拉谟安打趣,眼里多了一分尊敬的神色。
“教出来这么个疯子,我看这人也不怎么样。”缪景西抽抽鼻子,恨恨地道。
“他到底干了什么,你一直叫他疯子?”尽管王宇麟个人对玄火一点好感都没有,还是不免感到疑惑。
缪景西一提到这个话题就有些面色煞白,连视线都不敢直视玄火或者王宇麟之中的任何一方,而是一直死盯着地面。
“哈哈……”玄火似乎也并不是特别愿意提起那一段往事,“总之就是我救了她一命,但是方式比较独特。”
这算是什么回答?王宇麟心里纳闷得很。看着两人的样子,还真的不是单纯追求与拒绝的关系,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现在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德拉谟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我身边的这位,就是我们皇家最高魔法学院已经有五年没有出现过的荣誉院长,福斯耀·古月先生。此次他将作为法阵分析学实战指导教授,在我们学院任教五年。福斯耀·古月先生的个人实力,诸君若有兴趣可以和他切磋切磋。”
“大家好。”福斯耀·古月身着一袭蔚蓝色的长袍,上面用银丝绣着一轮极弯的月亮。他的皮肤颇黑,戴着一副银质框架的单边眼镜,微卷的黑发被剃得短而精神,从外表上来说,虽不能说是很帅,但也有着一番成熟男人的风味。尽管刚才由于德拉谟安在暗中出手,小小地出了次洋相,目前为止,整体形象分数还是相当高的。
德拉谟安见这群学生一脸的仰慕和敬佩,不禁在心中叹道:这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这老色鬼别给我惹出什么事情来才好……但这话又不能明着说出来,德拉谟安无奈中只好再次开口道:“请诸位稍作休整后前往餐厅吧。古月先生也会前去与诸君一同享用晚宴,我现在暂时还有些事情要与他交代。”语毕,就算是再不识相的人,也知道该把场子留给这两位大大。广场马上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学员们成群结队地嬉笑打闹,这番活力的景象,在德拉谟安的眼中,却多了一分担忧。
“我们也走吧。”缪景西说着便不再回头,一个人跑了。
“她怎么了?”王宇麟有些疑惑地看向玄火,心说该不会是因为你小子的缘故吧?
“谁让你又让她想起了那件事。”玄火失笑说道,声音里多了一分不悦,“这丫头你还是别想了,除非你能把我打到服气。”
王宇麟翻了个白眼,故作逞强地道:“我会看上她?朋友而已。”
“最好如此。”玄火语毕,远远地眺望着缪景西离去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声后,也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开了。
“到底是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
“去年学校组织去南域的边缘,风之谷采集药物的时候,缪景西和玄火都是单独行动。”王宇麒的声音在他背后不期然响起。
“大哥?”王宇麟转过身去,却见大哥看向玄火的眼神中也有着一丝忌惮。
“缪景西有些托大,单挑一个危险系数有42的火系魔兽,结果重伤。危急时刻,玄火冲了出来,虽然将她救下,却也引来了另外两头一模一样的火系魔兽。这两人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走。缪景西先提出要用冰翼,但玄火却没有同意她的看法。”王宇麒语气极为平淡地叙述道,“然后玄火燃烧了本命真火,在极短的时间内用极其残忍的手法将那三头魔兽全部击杀了。”
“这……有什么疯狂之处?”王宇麟有些不解,照理说,玄火这么救了缪景西一命,她应该很感激才是,为何她会如此惧怕玄火?
“你不知道本命真火是什么吧?”王宇麒见他一脸不解,轻叹一声,“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就算在炎龙家族中,也不过寥寥数人而已。本命真火是所有火属性使用者的最后保底手段,以燃烧灵魂为代价,来换取极短时间的爆发力量。这种燃烧后对灵魂的创伤是无法逆转的。”
“什么?!”王宇麟惊讶地道,“那为什么这家伙看上去还是安然无恙的样子?”
“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些事情还是我问了很多次才从玄火那里得知的,其中必然还有隐情,估计全世界也就这两个人知道了。”王宇麒收回目光,转头对赵子墨道,“走吧”,又和王宇麟道别,“一会儿在餐厅见了。你也去休整一下吧。”语毕,便和赵子墨一同离开了。
王宇麟一个人呆呆地站着,连赫颐用手在他眼前拼命晃都没看到。
作为转学生,他的立场确实有些尴尬。
……
院长室中。
“你肯定吗?”是德拉谟安的声音,没了平时那般平稳,反而有些激动的情绪。
“啊呀,你烦死了,”是福斯耀·古月,此时他毫无形象可言地横在沙发上,嘴里叼了根芦苇,一条腿在半空中晃来晃去,“我说是就是啊,你没看见那小子还活蹦乱跳的?要不是钥匙的缘故,他有十条命都不可能化解‘血祭·魂之印’。”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德拉谟安开心地来回踱步,“不过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弱?”
“钥匙,是保护,也是禁制。”福斯耀·古月瞥了他一眼,“他要是太早掌握自己真正力量,估计就像中了彩票的小乞丐一样,没过两天就自杀咯。”
“这倒是,要慢慢来。”德拉谟安笑得胡子都扬起来了,“你说,让范羽去教他,能有成效么?要不,你亲自教他?”
“我才不干咧!玄火那小子一个人就够我折腾的了!”福斯耀转过身去,“而且,范羽比我更了解那把钥匙的构造。”
“没事嘛,老师又不嫌多。呐,你的课表,拿去。”德拉谟安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精致的小铜片,指尖一弹便射向福斯耀。
“嗯?”福斯耀还没反应过来,便被铜片狠狠地砸了一记,“嗷!杀人啦!”
“有人能杀了你?”德拉谟安不屑地说道。
“有啊,我老婆。”福斯耀痞痞地笑了笑,低头看自己手上的铜片,然后整个人都呆滞了。
“怎么?”
“……你这课表大概也能要我命。”福斯耀有些欲哭无泪,望着手上满满当当的课表,声音里满是哀怨,“我年纪大了啊……”
“得了,你快去餐厅吧,我估计已经有很多人等着要你签名了。”
“呿,”福斯耀摸了摸自己的胡茬,很是臭屁地道,“哥就是这么受欢迎,就是这么玉树临风,怎么办呢!”
“滚滚滚!”德拉谟安手一抬便是一阵劲风袭来。
“靠!你杀人啊!!”福斯耀见他是真的动了手,赶紧出手将劲风化解,“打不过你,我滚了!”
德拉谟安看着这家伙毫不费力地就将自己全力一击轻松化解,脸上虽然只是笑笑,目送他骂骂咧咧离开,心里却是震撼得很。
实力又有精进了啊……福斯耀·古月,你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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