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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星期之后,陈定粱完成了封面,交给宇无过,徐玉拿来给我看,书名叫《杀人蜜蜂》,封面是一只手绘的蜜蜂,是陈定粱亲手画的,画得很漂亮,有一种惊栗感。(
重生]田园日常)
陈定粱蛮有才气呢。徐玉说,这本书对宇无过很重要的,如果畅销的话,以后不愁没有人替他出书。
会畅销的。我说。
谢谢你。徐玉好象很感动,卖还是不卖,决定了没有?
终于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离开了男人,女人便要自己决定许多事。
我到蛋糕店找郭笋,她正准备关店。
你对我那间屋真的有兴趣吗?我问她。
我是很喜欢,但你不想卖的话,绝对不用勉强。我以前也卖过屋,那是我婚后跟丈夫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卖的时候也很舍不得。那间屋在郊外,有些地方曾经出现白蚁,但到我搬走的前一晚,我竟然努力去找出那个白蚁巢,看着它们蠕动。我本来是十分讨厌屋里的白蚁的,要走的时候,却爱上它们。我很明白要放弃一间屋的心情。郭笋温柔地说。
说穿了,白蚁和爱情一样,都是侵蚀性极强的东西。我苦笑。
楼宇买卖的手续,我找常大海替我办,除了律师楼的开支和厘印费之外,大海没有收费。我请大海和游颍吃饭报答他们。
找到房子没有?游颍问我。
还没有。我说,在这里附近的,不是租金太贵,便是面积太大。
我知道中环附近有些单位面积只有二百多尺,租金不太贵,一个人住还可以。大海说。
你替周蕊问一问。游颍跟他说。
大海真的替我找到了一个单位。
这栋大厦位于中区电动行人天桥旁边,我租的单位在二楼,其中一扇窗刚好对着行人天桥的头一段,距离只有十多尺,站在窗前,不但看到人来人往,仿佛还听到电动楼梯底下的摩托声。
这里对着行人天桥,很吵呢!况且又得经常拉上窗帘。陪我看屋子的游颍说。
所以租金也比这栋大厦同类的单位便宜。女房东说。
我就租下这个单位。我说。
你不嫌太吵吗?游颍问我。
关上窗子不就行了吗?况且这条行人天桥也有休息的时候。
我跟女房东到地产公司办好手续后,和游颍到附近的一间快餐店吃饭。
我以为你不会考虑那个单位。游颍说。
租金便宜嘛!自力更生,就要知悭识俭。我说。
你做人就是坏在太有良心,你根本不用卖掉那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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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在森身上得到任何利益。我说。
要我和大海帮忙搬屋吗?游颍问我。
只是相隔几条街,真不知道怎样搬。
律师楼有一辆客货车可以用。游颍想起来。
谢谢你。我衷心地说。
别说客套话嘛!没有爱情的时候,友情是很重要的。如果我失恋,我会搬进来住的啊!所以现在要帮忙。
你跟大海没事吧?我奇怪她为什么又提到失恋。
没有进步,算不算退步?
感情当然是不进则退的。我说。
大海又再在**时睡着了,况且我们**的次数越来越少,最近似乎大家都提不起兴趣。
那些性感的内衣不管用了吗?
游颍苦笑:性感的内衣只能带来一点冲击,新鲜感失去了,也就没有什么作用。
我最怀念的是我和森最后一次**,那一次,大家都很开心,在分手前能够有一次愉快的**,那是最甜蜜的回忆。我说。
是啊!总好过分手时已经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
有几次跟森**的场面我是到现在还记得的。我回忆说。
是吗?有多少次?游颍笑着问我。
就是好几次嘛!我脸红。
我也有好几次,有时想想也很无奈,我和大海最开心的那几次都好象是很久以前的事。
我也曾问过森,长时间跟同一个女人**,会不会闷。
他怎么说?
他说不会。
我从前以为女人是没有性需要的,二十出头时,**只是为了满足男人,到了三十岁,才发现原来我也有需要的。
你猜男人怀念女人时会不会想起跟她的一次**呢?我问游颍。
我也不知道。
男人会不会比较进取,他们希望一次比一次进步,所以最好的一次应该还没有出现。我说。
那真要找一个男人来问一问。游颍掩着嘴笑。
跟游颍分手后,我回到家里,飞奔到我的床上,用身体紧贴着床单,我真怀念我和森的最后一次,可惜新屋太小了,我不能带走这张床。
搬屋前的一夜,我收拾东西,大部分家私都不能带走。床不能带走,我把床单和棉被带走,棉被是在秋凉时森买给我的。我把那幅雪堡的天空从墙上拆下来,用报纸包裹好。
有人来拍门,是郭笋。
需要我帮忙吗?
我要带走的东西只有很少。(
永生无罪)我说。
我很喜欢这里的布置,大概不会改动的了。郭笋说,你有新的电话号码吗?
我很晚才去申请,新屋那边到现在还没有电话号码。
听说现在即使搬了屋也可以沿用旧的电话号码。
我想重新开始嘛!我笑说。
你跟你的粥店东主进展如何?我关心她。
明天我们一起去大屿山吃素。上了年纪的人只能有这种拍拖节目,不过我们打算迟些一起去学交际舞。
他会搬进来住吗?
怎么会呢?这是我自己的天地。
你跟他还没有?我向郭笋打听她跟粥店东主的关系。
人是越老越矜持啊!况且我还是不敢,之前的一个男人在看到我的**后便跑掉了。郭笋尴尬地说。
跑掉?我吓了一跳。
也许我的容貌保养得好,令他误会了,以为我的身材也保养得一样好。郭笋笑着说。
他真的立即就掉头跑?我想象那个场面实在太滑稽了。
不,他只是悄悄弄响传呼机,说有人传呼他,匆匆跑掉而已。
真是差劲!
他可能想象我有一双高耸的**,所以发现真相后很恐惧吧。
你不是你自己说得那么差的。我安慰郭笋。
想想那天也真是很滑稽的。郭笋掩着嘴巴大笑。
这一位粥店东主要是再敢跑掉,你就宰了他!我跟郭笋说笑。
好呀!宰了他,用来煲及第粥。
你跟唐先生吵架了?郭笋问我。
不是吵架那么简单。郭笋提起森,又令我很难过。
我看得出他是好男人,你们那么恩爱,我还以为你会和他结婚呢!
一个会让男人在重要关头跑掉的女人的观察也不是太可信的。郭笋看错了,森是不会跟我结婚的。
郭笋见我不肯多说,也不再问。
你连沙发、床、冰箱都留给我,我不用买了,这个冰箱还是新的呢!郭笋顺手打开厨房里的冰箱。
咦,这个生日蛋糕你还没有吃吗?郭笋在冰箱里发现了那个森特意叫她为我做的玫瑰花蛋糕。那个蛋糕已经象石头一样坚硬
星期天早上,游颍、常大海、徐玉、宇无过来替我搬屋。
我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抽屉,确定没有留下任何东西。我走到床前,再一次不能自己地倒在床上,我为什么竟然舍得卖掉森送给我的屋?就为了那一点清白和自尊?这里曾是森送给我的一份爱的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带走,能带走的,只是我脖子上的蝎子项链。(
丫头你被算计了)我伏在床上哭了。
我知道你会这样的。徐玉走到床边。
我抹干眼泪。
游颍倚在房门说:这里已经卖了给别人,不舍得也要走。
她永远是最冷静的一个。
早知那样不舍得就不要分手。徐玉说,他们在楼下等我们。
我从床上起来,走吧!
慢着——我想起还有一件事。
我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那个坚硬的生日蛋糕拿出来。
你买了蛋糕吗?我肚子正饿。徐玉说。
不能吃的。我说。
新屋里有一张两尺半乘六尺的床,因为是贴着墙而造的,为了迁就墙角一个凹位,床角也造成一个凹位,可惜手工很差,那个凹位和床之间有一条缝隙。我拿出森买的床单,铺在床上。床太小而床单太大,要重叠一次。
电话呢?为什么没有电话?游颍问我。
明天才有人来安装。
我的无线电话没有带在身边。游颍说。
不用了。我说。
大海,你把你的无线电话暂时借给周蕊。游颍跟大海说。
不用了!我不好意思征用常大海的电话,况且他也似乎有点愕然。
怕什么!游颍把常大海的电话放在桌子上,你第一天搬进来,人地生疏嘛,有事要求救怎么办?况且只是一天。
你暂时拿去用吧!大海说。
朋友始终还是要离去的,我一个人,实在寂静得可怕。午夜十二时,常大海的无线电话响起。
喂——我接电话。
喂,请问常大海在吗?一把很动听的女声问我。
他不在。我说。
这不是他的手提电话吗?
这是他的手提电话,可是他不在这里。我在怀疑这个女人是什么人。
哦——女人有点儿失望。
你是谁?我问她。
我是他的朋友。女人轻快地回答。
我可以转告他。我说。
不用了。女人挂了线。
这个女人的声音很甜腻,好象在哪里听过似的,她到底是什么人?她跟常大海有什么关系?游颍认识她吗?她会不会是常大海的秘密情人?
我把雪堡的天空拿出来,放在睡房的一扇窗前面,这个风景无论如何比无敌天桥景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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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大海的电话在清晨又再响起。
喂?我接电话。
电话挂了线,会不会又是那个女人?
我在中午时把电话拿上律师楼交给常大海,游颍出去吃饭了。
昨天晚上睡得惯吗?常大海问我。
还不错。
没有人打这个电话找我吧?
有一个女人。我说。
哦。常大海有点尴尬,她有说是谁吗?
我摇头。
可能是客人吧。最近有个客人很麻烦,差不多每天晚上都找我一次。
我觉得他不太象在说真话。
游颍刚好午饭回来。
周蕊,你来了?用不着那么快把电话还给我。
今天上午已经驳通电话了,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我写下电话号码给她。
游颍向我眨眨眼,示意我望望刚刚进入公司的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看来很年轻,大概二十三、四岁吧,穿着一件白色透视的丝质恤衫,及膝裙,她的胸部很丰满,她就是游颍说的那个三十六的奥莉花胡。她正在跟一位秘书说话。
我送你出去。游颍不想在大海面前跟我谈论那个女人。
在电梯大堂,她才肉紧地捉着我的手说:很夸张是吧?
比徐玉还厉害。
她特别爱亲近大海,讨厌!
我刚才听到这个女人说话,她的声音不太象昨天晚上打电话找常大海的女人。
你现在去哪里?游颍问我。
我打开皮包,让游颍看看我开的一张支票。
把钱还给唐文森。我说。
二百八十万啊!真是可惜!游颍好象比我更舍不得这笔钱。
金钱有时候也只不过是一个数字。我说。
真的,如果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有钱又有什么用?
你打算亲手交给他?游颍问我。
我拿去邮寄。我提不起勇气约森见面。
二百八十万的支票拿去邮寄?不太安全吧?
支票是划线的。
还是找个人送去比较安全,要不要叫我们公司的信差送去?反正唐文森的办公室就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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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犹豫。
游颍走到接待处拿了一个信封。
你的支票呢?
我把支票交给她。
要不要写一张字条给他?游颍问我。
支票是我签名的,他知道是什么一回事。
游颍把支票用一张白纸包好,放在信封内,封了口。
把地址写在上面。游颍拿了一支笔给我。
我在信封上写上森的名字和公司地址。
一名信差正要出去,游颍把信封交给他说:送到这个地址,要亲自签收的。
电梯门打开,那名信差匆匆收下信封,走进电梯里。
这样安全得多。游颍说。
我突然觉得后悔。
我要取回支票!我急得哭起来。
一部电梯停在顶楼,另一部电梯已下降到五楼,我沿楼梯跑下去。
追出大厦,我发现他背着一个背囊走在几十码外的人群中。
喂!不要走!我大声呼喊。
街上的人回头望我,唯独那信差没有回头。我追上去,终于在马路中央扯着他的背囊。
你干什么?他问我。
把我的信还给我。
哪封信是你的?他问我。
我在信差的背囊里找到给森的信。
是这个。我说。
游颍追到来。
我抱着信封,好象失而复得,我真的舍不得。
小姐,你搞什么鬼?你从十五楼跑到地下,累死我了!你不舍得把钱还给唐文森吗?游颍喘着气说。
不是不舍得钱,我不舍得放过最后一次跟他见面的机会,这张支票,我应该亲手交给他。
我把信封放在皮包里,把皮包抱在胸前,走路会内衣店。内衣店关门,安娜和珍妮都走了,我终于提起勇气打电话找森,他在公司里。他听到我的声音很高兴,我约他见面,他问我喜欢到哪里,我选了那一间我们常去的法国餐厅。
森准时出现。
你是不是搬了家?他坐下来劈头第一句便问我,你搬到哪里?
我把支票交给他,还给你的。
我说过我不会要的。他把支票放在我面前。
你有没有爱过我?我问他。
你还要问?森惨笑。
那么请你收下这张支票。
我求你不要逼我。森坚持不肯收。
如果你有爱过我,你收下这张支票吧,我求你。我把支票放入他的口袋里。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
我点头。
你什么时候会要一个孩子?我笑着问他。
孩子?
跟你太太生一个小孩子,那样才象一个家。我凄然说。
你以为你走了,我就可以立即回家生个孩子吗?你一直都不明白我。
难道你永远不要孩子吗?
森望着我不说话。
我低下头喝汤,不知怎的,我的蝎子项链突然松脱,掉到那一碗菠菜汤里,汤溅到我的衣服和脸上。
森连忙替我捞起项链。
汤很烫呢!我说。
森拿手帕替我抹去脸上的汤。
我去洗个脸,也顺便把这个洗一洗。
我拿起项链冲进洗手间。
我冲进洗手间里痛哭,我不能在他面前哭。为什么总是在离别时有难以割断的感情?我真的恨他不肯离婚。
我把蝎子项链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再用一块毛巾抹干,那个扣有点松,所以刚才掉下来,我实在不该戴着这条项链来。
我抹干眼泪,回到座位。
你没事吧?森问我。
我摇头。但我岂能瞒得过他呢?哭过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会澄明。
你衣服上还有污渍。森说。
算了吧!我说,谁没有在衣服上沾过污渍呢?这几点污渍会让我记得这一顿饭。
你是不是已经决定了?他再一次问我。
难道你要我等你吗?我反问他,根本你从来没有叫过我等你。你肯叫我等,也是有希望的,可是你连叫都没有叫。
我希望你离开我以后会快乐。他失意地说。
你不要再对我那么好,回家做个好丈夫吧。我有点儿激动。
这一顿饭,无声无息地吃完。我太理想化,我以为一对曾经深爱对方的男女可以在温柔的烛光下分开。偏是因为曾经深爱,见面时无法潇洒,只有互相再伤害一次。
我送你回去。他说。
不用了。
你害怕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吗?
让我送你回家好吗?我问他。我从来没有送过你回家,你从来不让我接近你住的地方,你住在哪一座、哪一个单位,我也不知道。现在你应该放心让我送你回去吧。不用再担心我会发神经上门找你。
森站在那里犹豫。
怎么样?还是不批准吗?
我很气馁,他到现在还不相信我,还以为我是那种会上门找麻烦的女人。
你怕我会去骚扰你吗?
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她也知道你的存在,我只是不想你伤心。你把我想得太自私了。
那么现在总可以了吧?我问他。
好吧。他终于答应。
我还是第一次到他住的地方。以前有很多次想过要走来这里等他,这一次,终于来了,心里竟有点儿害怕。
我就住在十二楼a室。他说。
我送你上去。我大着胆子说。
好。他似乎知道拦不住我。
我们一同走进电梯,电梯直上十二楼,我的心不由得越跳越急。是我要送他回来的,我却不敢望他。
电梯门打开。
我就住在这里。他说。
我的心好象快要裂开,我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来到他的巢穴,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巢穴。如果那个女人突然从里面走出来或者从外面回来怎么办?
我就送到这里。我胆怯起来,谢谢你让我送你回来——
话还没有说完,森一把拉着我,把我拉到后楼梯。
不要走。森抱着我说。
我可以不走吗?难道你会邀请我进去坐?
森抱着我的脸吻我。
我全身发软,我竟在他家门外跟他接吻,那个女人就在咫尺之外。我们竟然做出那么疯狂又惊险的事,森一定是疯了。
我真怀念他的吻,以至于无法拒绝。
可是,总是要分手的,他始终要回家。
不是说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吗?我凄然问他。
森无言。
我要回家了。我说。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住在哪里?
你知道也没有用。
你的生日礼物还在我这里。
我不是说过不想知道的吗?快回去吧!我不想看到有一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我走到大堂按电梯掣。
电梯门打开。
再见。我向森挥手。
他颓然站在电梯外,这也许是他生平第一次给一个女人打败,败得那样惨烈。
电梯门缓缓关上,我在缝隙中看他最后一眼,跟他回家的女人永远不会是我。
我坐上计程车,抬头数到第十二层楼,那一户有灯光,但不知道是不是森住的单位。在回家之前,他必然已经抹去唇上的我的唇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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