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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 第十六章 人性的余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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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催发我的七魄!」绯鸿看到脚下石块飞速下落,渐渐渗出一股股黑血,腥臭难闻,连忙跳了出去,叫道:「雄虺快要醒了!」

    具有极强腐蚀性的血液,一会儿工夫就形成一汪血潭,还在不停融化侵蚀旁边的土地。(重生之妖孽人生)血潭范围越来越广,突然间黑血翻涌,雄虺从中一跃而出。只见它浑身上下全都是伤口,想必是绯鸿的剑芒所为。那些伤口以惊人速度愈合,不过片刻,雄虺又精神抖擞,八颗蛇头齐声笑道:「痛快!痛快!咱们再来打过!」

    它借着楼塌期间,汲取体内大量灵力,终于成功抑制住蛇毒,而且修为更有所提升,虽然被绯鸿切了无数伤口,却无大碍。绯鸿和周小蝶脸色都变了,他们俩拼死拼活,几乎丧命,这雄虺却越发精神。

    「五、雷、轰、顶!」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慕飞的声音,用清晰无比的语气缓缓说出这四个字来。(北宋小厨师)慕飞突然出现在不远处,手中仗着亮晶晶的宝剑。他的衣服清洁如新,丝毫没有褶皱,不落一丝灰尘,仿佛刚刚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新衣裳。慕飞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以英雄的姿态华丽出场,趁着雄虺不备,一举取其性命。

    一股狷爆的力量,毫无征兆的来到雄虺头顶,猛然炸开!只见烈日当空,金木水火土五道不同颜色的霹雳,突然糅合在一起,化作一丝电流,向下炸去。雄虺弹出尾巴阻挡,尾巴变成焦炭,再伸出一颗头颅,头颅化作血雨。随即第二颗蛇头迎上,又被炸得粉碎。八颗脑袋相继迎上,却无一幸免,只留下张浩然人格控制的蛇头。

    那人面蛇发出一声幽怨叹息,雄虺突然消失不见,只有一个赤裸的男人站在那里。八颗头颅毁去,八种人格暂时沉寂,终于让张浩然占据身体控制权,变回人身。(重生之幸福一生)只见这个中年男子缓缓伸出手来,将那道五雷轰顶接在手中。

    这种威力绝伦的雷法,竟然在他手心里滋啦一声,一道青烟闪过,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场面彻底惊呆了众人,慕飞受到的打击更大,他无比得意的雷法,在这位师门长辈面前,如同小孩子的游戏,只手可破。其他几人面对这个男子,心中也生出强烈的无力感。雄虺虽然是上古妖神遗种,但毕竟修为尚浅,还有办法取它性命,然而这个看似瘦弱的男子,体内却有一股连他们也无法抗衡的力量。

    「你的雷法不错。」张浩然看着慕飞,微笑道,「比我当年还要精湛。」他看了看身上,皱眉道:「把衣服脱给我,我要体体面面的死去。」

    慕飞不敢违背,战战兢兢脱下衣服,远远的丢给他。张浩然捡起衣服,旁若无人的穿上,向舍杀龙微笑道:「还记得你对我说的这句话吗?出门是江湖,心安处即家。(我的美女总裁老婆)和尚,陪我走走吧。」他的声音中带有不可抗拒的语气,丝毫不把这四人看在眼里,径自转身走去。

    和尚看到他眉心中一道黑气,心中了然,连忙变回真身,也是赤赤裸裸,清洁溜溜。周小蝶啐了一口,转过身去,将道袍脱下来,丢给他,低声道:「穿上吧。你要小心,我……帮不了你。」

    和尚穿上她的衣服,感觉有些小,露出两只毛腿,闻言道:「你放心,他没有恶意。」说罢,跟上张浩然的脚步。这时,只听背后哇的一声,和尚连忙回头看去,只见绯鸿跪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断涌出,喃喃道:「兰兰,爹爹没用,此生恐怕再也无法为你报仇……」张浩然强大如斯,就算隐江湖各派宗主前来,也要甘拜下风。

    和尚心中恻然,感慨道:「绯鸿身为杀手魔术楼楼主,一生强横,追求武术中的天道,绝情弃欲,没想到为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心伤到了这种地步,着实可悲可叹!」

    「因为我们是人,人类无法逃避自己的情感,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超级虫洞)」张浩然来到双子大厦前面的花园,坐在水池边上,拍拍身边,示意和尚。和尚也坐了下来,看着他正色道:「张施主,你中了毒,恐怕命不久已。」

    「我中的是自己的毒。」张浩然淡然一笑,道,「我自己下的毒,现在还能压制片刻,陪你说说话。你不必叫我张施主,其实我们是兄弟,同样受到天书危害的兄弟。」和尚吃惊的看着他,只见他失笑道:「这《仓颉天书》其实是害人的玩意儿,当年我杀妻之后,对天书怀着深深的恐惧,但还是有些非分之想,唯恐他人夺了去,便把天书藏在一个隐秘所在。」

    他看着和尚,缓缓道:「那里是一个小山丘,山丘上有一个寺庙。这座山的名字很有趣,叫烂山,寺庙叫烂山寺,住着一些迂腐的和尚。我这三百多年来,一直克制自己不化身雄虺,生怕它越来越强大,越来越难以控制。(校园全能高手)那时我就想,等到我吃掉自己的妻子,成功融合九种人格,就可以取回天书,将它研究透彻。」

    「月前,我推算出鬼仆即将成熟,我炼化九种人格的日子即将到了,于是赶赴烂山,却发现天书已经被人取走。烂山寺只有一个老和尚在,那人就是你的师傅。」

    「你杀了他?」

    「不错!」张浩然供认不讳,道,「他始终不肯说出天书下落,我只有杀了他。」他低声道:「老和尚面带慈悲,在受刑期间,向我说了三天三夜的佛法,劝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却给他上了三天三夜的酷刑……」

    和尚默然,他想起华光和尚瘦小的身体竟然忍受三天三夜的酷刑,还一副慈悲面孔笑对张浩然的折磨,劝他向善。这个令人敬佩的老僧,他教会了聂小刀慈悲仁爱,用善意的目光去看待世人,但是自己至今还无法做到。

    「他当时受刑时,一定很倔强。」带着微笑而倔强的眼神,是小和尚从老和尚那里学到的东西。老和尚在得到《仓颉天书》后,察觉到设置保护天书禁法的那人功力高绝,却相当邪恶,自知难逃一劫,便将木棉袈裟和天书一起寄给了聂小刀,独自留在这里等待张浩然到来,欲以佛法的善念,度化他的戾气。

    「我杀了你的师傅,你不恨我吗?」张浩然很奇怪他竟然还能面不改色,不由奇怪道。

    「我说不清楚。」和尚有些茫然,道,「你是将死之人,恨一个将死之人,我做不来。华光师傅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伴随地藏王菩萨身边,度化地狱恶鬼。此去地狱,也是遂了他的心愿。」

    张浩然一阵失神,想起那个瘦弱老朽的和尚,心中着实敬佩。他脸上黑气越来越浓,缓缓向聂小刀述说自己与鬼母的前因后果,最后笑道:「和尚,你们佛家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算生前坏事做尽,只要幡然悔悟就可成佛。你说,我做了这么多坏事,佛祖会原谅我么?」

    「苦海无边,回头就是彼岸。佛祖宽宏大量,一定会原谅你。」和尚看着他脸上的黑气,突然正色道,「但是我却不会!你人格分裂,的确有谅可原,但是在未央市这些年,你并没有化身雄虺,九种分裂人格也无从谈起,却走上黑道,走私贩毒逼良为娼,甚至杀害警察,害死了多少人命!佛祖能够原谅你的所作所为,但是对就是对的,错就是错的,我心中自有一杆不同于佛祖的天平,却不能原谅你!」

    张浩然怔怔出神,突然如中巨锤,哇的吐出一口黑血,他全身无力,瘫软躺下,喘息笑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和尚,又不是佛祖,原不原谅我又有什么干系?」他呵呵低笑道:「傻和尚,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佛国吗?那里到处遍开洁白的优昙花,圣洁唯美,生活在那里的人们,无忧无虑,不知愁为何物,苦为何物……」

    和尚犹豫了,这样的佛国真的存在吗?它怎可能存在?

    张浩然紧紧盯着他的脸,突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你也不信,连你也不相信……」生机突然从他体内离开,毒素迅速腐蚀灵魂。和尚想点头时,却发现他已经死了。

    和尚突然有些恨,恨自己为什么不早些点头,让他不留遗憾的死去。他低声私语,如果仔细听,可以听到这个和尚在诵读《往生咒》:

    「上如朱陵府,下如哀生门。超度三界难,经往原始砖。人生一梦中,荣华总是喜。浮生能有几?贫富一般穷……」和尚站起来,抬头望着天空,烈日刺眼,和尚双掌合什道:「人死如灯灭,张浩然施主已死,那么他所做的错事,也就与他无干了。可是,这些错事还在遗祸人间,这些惨剧,又应当谁来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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