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渐浓,中庭的几棵槐树斑驳的树叶早已被冷风吹卷而下,飘飘悠悠地躺在地上然后被冰雪层层覆盖。(
闪婚之我的惹火甜妻)然那几株红梅却迎着风霜愈发鲜艳,红的如血。层层铅云布满整个皇城上空,地上的积雪已没过脚踝,人走过留下一行行脚印。
呼呼的北风仍不止步,肆虐地穿过宫城的每一个角落。心月一路慢走着回了屋,因着地上湿滑,若不是扶着栏杆,差点摔一跤。推门而入掀起帘子,赶忙冲向小火炉旁暖暖手,顿时绯红的手映照着红光有了些暖意。
看着宛卿在一旁对着本书册断断续续念叨着,心月凑上前,睁大双眼看着书页上头密密麻麻的字迹,霎时拧巴着好看的柳眉,随手指着其中一行问道,“这是什么?”
宛卿凝神想了一会,竭力回想了许久才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赖上霸道老公)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正想往下念,就被心月一挥手打断。
刚从外头回来的若雪见状,微微一笑,沿着炕沿坐下,拿起剪刀仔细地修剪着摆放在桌案上的红梅。梅花高洁,于寒风中**,无论风霜多肆虐都未曾低头,这是她最喜欢的花。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是卢梅坡笔下的《雪梅》,幽香阵阵于凛冽天地之间飘荡,愈发凸显梅花的清香。
无独有偶,他也喜爱梅花。(
邪御天娇)仍记得那时初见,万里冰封,千里雪飘,玉树琼枝摇曳生辉,邺水河畔停泊着几艘木船。
漫天莹洁雪花如鹅毛飘落,打落在人们衣上,周围白茫茫一片。她在河畔眺望远方,氤氲的雾气笼罩在宽大的水面之上,系着的白色狐狸皮斗篷随风扬起衬得身姿单薄,任凭两鬓的发丝拂过脸颊。
正欲折步回家时,突地瞥见前方几株红梅吐芳,争相竞放,一望无际的白色之中沾染了几点嫣红,显得格外好看。
许是情不自禁,若雪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朝前走去,正待离红梅只有几步之遥时,赫然瞧见一旁的雪地上留下了几行脚印。
www.loxow.com抬头之际,一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映入眼帘。
许是因着天气寒冷,他的脸色苍白不少,然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是乌黑如漆的眼眸,高蜓的鼻翼,削薄轻抿的唇微微上扬,只一笑,让她登时忘了周围的一切,只觉辽阔无垠的天地间唯有这样一个孑然**的男子。
绝美的面容略显白希了些,意识到他也注视着自己,她赶忙转身想要逃走,却因着地上满是积雪,只得安稳地提着步子朝前走。一步一步,身后传来一个清朗如水的吟咏声,而他口里所说的正是卢梅坡的《雪梅》,而这正是她所钟爱的。
是以,她的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那张扬着优雅与绝美的脸庞。直到元宵之夜,火树银花不夜天,欢歌笑语充斥在整个邺城上空,爆竹声声一遍遍充斥着人们的耳朵。(
劫修传)她取下面具百无聊赖地行走在石桥之上,俯身看着泛着水纹的河面之上漂浮着的盏盏花灯。
种类繁多,灯式不一,大都用核桃木做成,穿梭于水面。有绘着侍女图案的六角宫灯,有画着花鸟虫鱼图案的纱灯,还有莲花形状的花灯。一时之间,若雪倒不知该看哪一个,迈着步子走下石桥,行至河畔,正前方一盏外头画着遒劲红梅的花灯引起了她的注意。
缓缓上前,人流如河但无人看向自己,若雪俯身拿起那一盏花灯。一瓣花叶上头写着几行行书,跌扑纵跃,苍劲多姿,书法极尽潇洒飘逸。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美女请留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不过一刹之间,她的脸上发烫,若不是夜色掩映,只怕被人瞧见绯红如霞。抬眸望向河对岸,他身着一身朱红流云纹长袍,外罩一件绛紫色鹤氅,比之于那一日初见周身透着股矜贵之气。
她早该想到他就是当朝太子,一个注定不该爱上的男子。
“这些东西文绉绉的,听着怪让人咬文嚼字,什么什么伊人,不就是说有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却又不敢说出口嘛。”心月翻弄着书页,搞不懂为什么先人要书写这些自己看不明白的字眼。
宛卿低头思忖,这是若雪前几日才教自己的诗,出自《诗经》。不学诗,无以言,这是若雪对自己说的,还说什么温润敦厚,诗教也。直到现在宛卿也没明白个中缘由,只是学着学着,心灵确有澄清感化之感。
若雪见这首诗难的她们几近抓耳挠腮的样子,冷不防笑出声,随后告诉了她们意思。
不过一会,一个宫婢前来传话,宛卿不得不结束这次愉悦的谈话,白芷让自己将洗净的衣裳送去绣房。可这事向来都是心月做的。
“这个宫女看来可有些面生,难道浣衣局又来了新人?”心月暗暗嘀咕着。
若雪闻言莞尔一笑,从黄花梨木柜中取出一本珍藏许久的《楚辞》,随意打开其中一页,仿若无事地回答,“这宫里头的主子,一个比一个难伺候。没要了性命,只是发落到浣衣局,已经是大幸。”
宛卿听见她的话,瞧见她眉心不由自主地一皱,似乎话里有话。可自己又不能亲口问她,若雪性子孤高,所幸对自己与心月挺好,只是她心底有着一堵厚厚的难以推翻的心墙。
一路上宛卿都在想着若雪的事情,虽撑着杏色油纸伞,衣上也已沾满薄薄一层雪花。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扑面的冷风若针般刺痛着脸颊。紧了紧手中的木盒,加快了脚步朝前走,宛卿只想早些完成任务然后回浣衣局。
却在穿过一个拐角处停下了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宛卿转身欲朝别的宫门走去,终究是晚了一步。
“为什么要躲开本王?”苏逸宸身着一袭玄黑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金丝镂空螭首的镶边,腰系玉带,外罩一件藏蓝色紫貂皮大氅,不由自主地给人一种难言的压迫感。轮廓分明而深邃的脸在雪光映照下,愈发飘逸出尘。尤其那一双深邃不见底的黑眸,宛卿不敢直视,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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