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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乱 第七章 黎明前夜(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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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芙蓉镇这十几天突然拔起的高楼大厦比过去五六年还要多,一些富有商业头脑的投机客大把大把地往镇上扔钱,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了一整套服务性行业体系,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慕容门徒以及别有用心者、寻找靠山者、新闻八卦者没有让这些投机客失望,扔出去的钱打着滚儿回流,同时也吸引这更多的商人加入进来……

    在靠近河岸、一大片新开垦出来的土地上,孤零零立着一栋没有完工的烂尾楼,钢筋铁骨陪伴着黄砖泥瓦,在月色中寂寥地相守—或许,它是某个没有决心的投机商留下的吧,方圆十几里看不见人烟,只有不远处虫鸟鼓噪的树林为伴。(新驻京办主任:对手)夜的宁静被一声凄厉的惨叫猝然打破,遥遥荡开的回声慢慢奴动,仿佛要永无休止地存在下去。

    在烂尾楼三层一间还没来得及抹上白灰的房内,狼吞虎咽啃着糕点的林雅琼用脚踢了踢阴沉着脸的刘氓,嘴巴朝蜷缩在地上哀嚎的粽子努了努,说道:“家主,这严刑逼供的事情你还是等胡疯子来吧,他在这方面最拿手,保管用不了五分钟,这家伙连姘头穿什么花内裤都会吐出来。”

    冷冷地哼了一声,刘氓头也不抬道,“胡风肯定被楚妮抓着开会呢……我一分钟都不想等了,我现在就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将东西运出蒙山。(艾泽拉斯女王)”

    说完刘氓走过去一脚跺在那人的小腹,也不顾他的哀嚎,弯下腰咬牙道:“最后问你一遍,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谁负责押送!”

    那人眼睛鼻子皱成一团,眼泪、鼻涕跟献血糊在一起,可就是这样他仍然没有开口的意思,一边呻吟一边呼喊,“大哥、大哥,我冤枉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还等着我回去啊……”

    刘氓出奇的狠辣,对他的辩驳置若罔闻,伸手却从旁边落满尘土的桌子上抓过一根钢筋,抡起来冲他一顿爆砸,“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一旁原本没打算介入的林雅琼见了刘氓如此疯狂的模样,赶紧扔下手中的糕点扑过去,从后抱着他的腰拖到一旁,大声劝道:“家主、家主,你会活生生把他打死的!”

    刘氓用力将钢筋条摔在地上,气闷地推开林雅琼,然后弯腰双手支在膝盖上粗重地喘着气,“死了就死了,大不了我亲自跑一趟,把龙炎护廷的管事抓来!我就不相信,连亲朋好友都可以背叛、连生长之地都可以背叛、连尊严都可以背叛的人,我刘氓就不能用这双手让他出卖刚刚认了没多久的新主子!”

    林雅琼终于明白刘氓为何会如此愤怒,也头一次意识到,刘氓对“背叛”“出卖”二词的耿耿于怀,她不禁要去猜,之所以这样会不会因为刘氓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从出生那一刻起便被司马家出卖和背叛了呢?

    慢慢直起腰,深吸一口气的刘氓缓步踱到那人面前蹲了下来,冰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刚才说自己上有老、下有小,那我问你,被残忍杀死、扔进焚烧炉的汉子,他们有没有父母、有没有妻儿?”

    被刘氓的声势震慑,他居然猛地止住哀嚎,愣愣地颤抖着嗓音说:“他、他们是慕容弘意杀的,不、不关我的事……”

    “那你知不知道,慕容燕为什么要杀他们,而你,为什么不仅没有死,还在一天的时间里拥有了十二栋豪宅、九个小妾、五十多万银梭?”刘氓声调越来越高,到最后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皇妃妖娆

    “我……我……我不知道你、你在说什么,你、你们一定是、是认错人了……”

    “好、说得好!”刘氓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不啦叽、殷红的纸张摁到他的脸上,阴冷地说道,“慕容拓哉,你看清楚了,龙炎护廷八十二个汉子签的血书,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有没有?”

    慕容拓哉惨叫着滚往一旁,仿佛那血书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会将他带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要害你们,不是我要害你们……”

    俯身拾起那份血书,刘氓双手捧在眼前,缓而重地读道:“慕容桦、慕容虬水、慕容虬鑫、慕容开……慕容云寺……慕容拓哉!”

    刘氓每念一个名字,慕容拓哉便大叫“不是我”,当最后念到自己的名字时,他疯了似的用头不停地往地上撞,顷刻间血流如注,在昏暗的灯光中触目惊心。(泉州乐说网

    没有上前阻止他自残,眼神中也看不到一丝的同情,刘氓仿佛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在面对拘魂使者时厚颜无耻的挣扎,除了冷漠更多的是轻蔑,他慢慢说道:“慕容拓哉,名单上虽然有八十三个血印和誓言,却只有八十二条汉子!而你,无耻的叛徒、可怜的胆小鬼、卑鄙的卖友求荣者,有什么资格跟他们的名字写在一起,有什么颜面继续活在这个世上?”

    刷地一声,血书的一角被刘氓用指头剪掉,那印有自己血手印的纸片顺着风儿飘落在面前,就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瞬间击中心脏,慕容拓哉呻吟了一声,颤抖的身子慢慢平静下来,他低下头,用嘴叼起纸片、和着泥土吞进了腹中。

    “我有话要说……”慕容拓哉挣扎着坐直身子,刹那间随着岁月消失的豪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我的老婆是双胞胎)将嘴角的鲜血在肩膀的衣襟上蹭干净,慕容拓哉慢慢说道:“今夜子时,第一批从岩石中提炼出来的龙炎红矿将会出炉,如果没有问题,随后五天时间,前后总共零点八吨的红矿会被装入高压氧舱,并于三小姐完婚当夜九点一刻,乘着全岛拜祭山神的机会从后山断崖处抛掷离岛。负责押送的人我只知道有护廷管事慕容宏意,但最近两天锻炼室经常会有一个陌生女子出没,我猜她应该也是押送人之一……说完这些,我本应该从容就死,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再给我点时间,让我说些悄悄话……”

    刘氓不置可否地转过身去,显然是默认了慕容拓哉的要求。

    “桦兄,拓哉对不起你,如果还有下辈子,拓哉就是给你当牛做马,也要为所做的事情赎罪的……拓哉老了、糊涂了,再也不能跟年青时候一样,无视死亡的威胁了……拓哉知道,除了你,其他人都不信任拓哉……若不是你坚持,或许现在死的人应该是慕容弘意他们吧?桦兄啊,你为什么这样固执、为什么要让拉我入伙,我会害死你们的,你们都知道我会害死你们,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啊?桦兄,我知道就算死了,在下面也是见不到你的,所以道歉的话,就等来世再说吧!”

    呢喃着挺身朝身后裸露在外的钢筋撞去,慕容拓哉完全存着一死的心情,可是他忽然觉得眼前一花,随后便被什么人拎了起来掷在地上。(鬼手天医

    呼吸急促的胡风姗姗收起雪白色的翅膀,瞟了慕容拓哉一眼后,走到刘氓身边低声道:“家主,我仔细想过了,现在不能杀他。”

    “不能杀?你说不能杀就不能杀?”刘氓恼怒地喝道。

    胡风浑身一震,诧异地望着刘氓,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瞧见林雅琼冲自己直摇头,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尴尬地解释道:“家主,胡风的意思是,若现在杀了他,程东儿必然会起疑心,恐怕会改变预定的计划,让我们无从下手……”

    “你想放他回去?”刘氓不冷不热地问道。

    “是、是的……”胡风从未想过在刘氓面前自己会有如此胆战心惊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平缓颤抖的嗓音,续道,“家主,这也并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楚妮还有冷山他们都认为应该——”

    刘氓豁然侧身,右手闪电般扣住了胡风的咽喉,怒瞪的双眼杀气弥漫,青筋鼓动的手掌仿佛在下一秒便会捏碎胡风的脖子。“家主!”林雅琼惊叫着冲过去,可刚刚跨出一步,刘氓忽然闪了闪凭空消失,紧接着觉得喉咙被大力掐住,身子也被提了起来。

    刘氓身高臂长,左右手分别掐着林雅琼和胡风的脖子,将他们举得双脚离地,同时阴冷地一字一句道:“我心情很不好,下次再想冒犯我的话,挑个皆大欢喜的时候!”

    甩手将二人掷在地上,刘氓看都懒得看一眼,慢慢踱到目瞪口呆的慕容拓哉身前,喝道:“还等什么?要我亲自动手吗?”

    “刘氓!”一声暴喝猝然炸响,盛怒中的楚妮不顾冷山的阻止朝刘氓冲了过去,破口大骂道,“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林子和胡风,你脑子进水了吗?”

    让人惊悸的冷笑从刘氓鼻孔中喷出来,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全部冻结,只见他慢慢侧过头来看着愣住的楚妮,淡淡地说道,“我会为刚才的举动郑重道歉,并祈求他们的原谅,但——这个无耻的叛徒、可怜的胆小鬼、卑鄙的卖友求荣者!必须死!”

    钢铁般坚硬的拳头刺得空气也发出呜咽之声,泼溅的鲜血混合着脑浆在空中绽放出诡异的花朵,整个头颅被砸成碎末的慕容拓哉还保持着死前的姿势。弯着腰、低垂着右手,看鲜血从指节处成窜滴落,脸色阴沉的刘氓在无休止的寂静中哑着嗓子,低咛道,“我可以容忍敌人的恶毒、可以容忍陌生人的冷漠、可以容忍亲友的喝骂捶打,但,我刘氓决不与背叛者妥协,决不!”

    胡风不知自己的恐惧从何而来,冰冷的后脊梁仿佛嵌进了铁板中一样重的难以负担,他根本没有意识到刘氓走到了自己身边,更没有听刘氓的道歉,脑海只是反反复复地响着那句“我刘氓决不与背叛者妥协,决不”。相较于胡风的举止失措,大方的林雅琼倒是拍着胸脯,一连说了好几遍,“家主,刚才我差点被你吓死了,下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要提前打招呼,不然心脏病都被你吓出来!”

    刘氓似乎恢复了正常,不仅尴尬地笑着向林雅琼表示歉意,还一口气保证了十几个短期内必须实现的允诺,直到林雅琼心满意足地过去调侃胡风,他才慢慢踱到楚妮跟前,低着头说道:“大姐,你不会怪我吧,刚才我确实是有点失控了。”

    楚妮不仅没有生气,心里反倒高兴的很,只是表面上却装出一幅伤心的模样,用手在刘氓胸口砸了两拳,骂道:“以后不准再发疯了,被你这样折腾,大姐我寿命都要缩短好几年。”

    刘氓一个劲点头称是,这时楚妮忽然张开双臂将他一把抱住,飞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臭小子,你总算长大了!干得不错……”

    呵呵傻笑个不停,刘氓利用楚妮长发挡住冷山视线的机会,吐了吐舌头,小声回答:“我刚才也不全是演戏给他们看。”

    楚妮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山忽然走了过来,不带丝毫感情地说,“家主,估计陈兴和小四子应该从机场回来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尽快落实决战的计划方略。”

    “好。”刘氓揽着冷山的肩膀往外走,压低声音说,“冷山,我担心胡风对刚才的事情还不能释怀,你看是不是找机会帮我赔个不是,我真不知道刚才自己是怎么了。”

    冷山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家主多心了,无论家主如何对他,他都必须无条件接受,而且保持绝对的忠心……更何况,家主已经就此事道歉,我想胡风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所以才有些魂不守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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