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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庭院内雨露晶莹,接连几天的蒙蒙细雨让这山野间的院落充满了盎然生机。(
篮球之黄金时代)叽叽喳喳欢叫的鸟儿在花间游弋,不知什么时候脱茧而出的七彩蝴蝶被雨水打湿翅膀,正停在一株殷红的花朵上休憩。
虚掩着的陈旧木门,黑色如流水般淌过楚妮心头,她静静站在屋檐下,手中的米粥第四次热过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凉了。此时在太阳的东边有朵格外白亮的云彩,慢慢幻化出各种样子却唯独没有了云与生俱来的飘忽感,在楚妮看来,这云朵就如身后屋内憔悴的慕容纸烟,虽然正在经历人生至关重要的蜕变,但却失去了许多原本美好的东西。
依稀记得,被下在猪笼中那天,天也是这样阴着没有一点点风的,原本心死的楚妮扫过无数张狰狞的脸孔,在浑浊的河水中看见了自己死后的模样。那突兀响起的枪声以及慕容纸烟稚嫩的喝骂,让呛得口鼻流血的楚妮忽然发现了这辈子最宝贵的东西,所以她任由慕容纸烟将自己救出来,任由慕容纸烟护着自己举着一杆枪冲出港口夺船而逃。那个时候的慕容纸烟是多么迷人、敢作敢为,上千荷枪实弹的兵士都没放在眼中,可是现在,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没有进食,仿佛灵魂在刘氓杀死慕容卓的那一刻就已经掉进了地狱深渊。
楚妮的披肩长发湿漉漉垂在脑后,所以当韵耽进来时特意将一条毛巾为她拢上,韵耽悄悄朝屋内瞅了瞅,压低声音问道:“家主,三小姐到现在还不肯吃东西么?”
楚妮叹了口气,将手中的米粥递给韵耽,然后一边擦试头发一边回答:“看来不见到刘氓,纸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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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耽想了想,眨着大眼睛道:“家主,你觉得三小姐这个样子主要是因为刘氓吗?会不会,她现在心里很死了那个混蛋呢?”
楚妮摇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纸烟若是恨他,还会让阿呆去保护他,想办法送他出去?唉,为什么我们慕容家的女人总是这么命苦,好不容易找到真心相爱的人却又发生这种事情。”
韵耽仿佛并不大相信楚妮的话,扭扭捏捏半天方道:“家主,二小姐在杀神坎外等了两个多钟头了,是不是让她进来跟三小姐聊聊,说不定三小姐就此好起来了呢。”
楚妮奇怪地看着韵耽,冷言道:“慕容情为什么来、想说什么,我心里清楚的很!我上次就不该让她进来的,结果她走后纸烟变得更加消沉,连话都不愿说了。韵耽,你可是纸烟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这个时候你不为她着想反倒替慕容情说话,什么意思?”
韵耽窘迫地摆着手,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家主千万不要生气……”
楚妮盯着她,问:“那你告诉我,你究竟什么意思?明明知道纸烟心里挂念刘氓,这几天你在她面前说刘氓的坏话还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自打纸烟被送出蒙山,你就经常半夜三更溜到慕容情的房间,据说慕容情和秦观私奔还有你一份功劳在里面!”
韵耽吓得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解释道:“家主、家主,韵耽这辈子都是三小姐的人,决不会背叛她、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韵耽听说那个程影斋的公子为人和善又很风趣,所以想三小姐说不定会喜欢他,我这、这才为二小姐说事,但韵耽决没有别的意思——家主,你要相信韵耽啊,呜呜……”
见韵耽说着眼泪哗哗直流,楚妮也觉自己口气太重,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韵耽你别生姐姐的气,姐姐也是心情不好……唉,我自然明白你心里是为纸烟好的,可你哪里会晓得,当纸烟彻彻底底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心中再不会有任何空隙来容下其他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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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耽好不容易止住哭,端着米粥说:“韵耽明白了,韵耽一定会想办法把那个臭刘氓找来的……只要三小姐开心,韵耽愿意做任何事情……”
看着她沮丧地走出去,楚妮并为将她的话放在心头,而是深吸了口一气,慢慢推开门踱了进去。
屋内远比楚妮想象的要昏暗,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坐在床头的慕容纸烟的忧愁淹没,想着该如何打开话茬的楚妮挨着她坐下,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哭出来会好一些的……”
慕容纸烟从小就爱哭,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立刻会写在脸上,如果用刀枪解决不了的问题,她便会动用哭这件终极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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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哭,楚妮才更担心,可是说完那句话,楚妮忽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觉得这个房间内根本容不下自己。
陪着慕容纸烟长吁短叹,楚妮无来由地哭了起来,虽然是无声哭泣,可泪珠就跟断了线似地啪啪直掉,很快就将自己和慕容纸烟的衣袖打湿了一大片。这时慕容纸烟忽然动了动,像是梦醒了一般,她慢慢轻启双唇,失去光泽的手缓缓从楚妮怀中抽出,然后沙哑地说道:“大姐,让她来见我。”
楚妮见她终于肯开口说话,不再将自己封闭在痛苦的无间之中,喜极而泣道:“嗯,我去找他,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然后我会带他来见你,毫发不损地带他来见你。纸烟,你吃点东西吧,你这副模样若是他见到,铁定会心疼死的。”
慕容纸烟僵硬地摇摇头,好久才说:“大姐,让二姐进来吧,我有话跟她说。”
楚妮猛地愣住,不可置信地问:“纸烟,你、你见她做什么,有话你跟我说,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帮你去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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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纸烟倔强地说:“让她来见我,在我还没有昏迷之前。”
说完,慕容纸烟闭上眼睛,疲倦地靠在床头发呆,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不易察觉地颤抖着。
楚妮还能说什么,只得慢慢起身往外走,来到门口时又停住脚步,她仰头用力地叹了口气,淡淡说道:“纸烟,你会后悔的,将来你一定会后悔向爱情妥协的。”
慕容纸烟没有任何表情,却轻轻吭着一首歌,仿佛心中的沉疴正被歌声逐渐切碎、熔化,她脸上竟开始有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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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阳光从山那头倾泻而来,静静地淌在一席白衣的慕容情身上,她此时看上去格外精神,笑容洋溢的脸上看不到一丝阴霾。在她身侧站着位长相标志的青年,精干的短发配上炯炯有神的双眸,让人百米外便忍不住仔细打量。
半弯着腰在那打盹的李林海抬头瞟了二人一眼,然后伸着懒腰起身迎向从院内出来的楚妮,低声道:“怎么样,三小姐还没有恢复过来么?”
楚妮犯愁地摇摇头,叹息着回答:“哪能这么快就好啊……她现在要见慕容情,估计是打算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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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林海诧异地张了张嘴,“啊”一声道:“不是吧?三小姐怎么可能——”
楚妮道:“或许正因为她太在乎那个人了,所以什么事情都愿意去做吧……林海,现在冷山和阿呆都不在,只有你我二人,有没有把握制住慕容情身旁的家伙?”
皱眉回头去看,眼神正好与那青年相撞,李林海摸着下巴的手不由一紧,道:“我看还是别做此打算,这人估摸着应该就是程影斋的三公子程东儿。”
其实楚妮心里也明白,这种时候就算制住了二人也于事无补,杀神坎之外慕容宏唐的近万亲兵严防死堵,擒了慕容情反而会让事态更加恶劣。楚妮发现自己这两天叹息的次数越来越多,忍不住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在李林海肩头拍了拍朝那静待的二人走去。
始终面带微笑的慕容情不同于往日,她并没有对楚妮表示出任何轻蔑,反而迎上前拉着楚妮的手贴心地说:“大姐,我在外面都担心死了,你跟纸烟还好吧?”
冷颜不语的楚妮微微挣开她的手,目光停驻在程东儿那几近完美的脸上,问道:“你不该来的。”
谦恭地笑了笑,程东儿回答:“若纸烟没有身陷困境,我也绝不会乘人之危……毕竟我在蒙山已经如许时间,大姐何曾见我来叨唠过你们?”
无言以对的楚妮苦笑不迭,遂而慢慢转身望着慕容情,“二妹,你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如果仅仅为了蒙西的原油,我和纸烟大可同意你们来开发,为何要将这儿搞得乌烟瘴气、民不聊生呢?”
慕容情好像很委屈地撅着嘴巴,呢喃着说:“大姐你误会了,情儿真的是为了慕容家的将来着想呀。慕容宏唐现在手握重兵,一个不小心慕容家就会万劫不复,如若此时情儿还不站出来,那——”
“够了!”楚妮沉声喝道,“前门拒虎后门引狼,慕容宏唐再不济也是自家人,可你、你却领来了狼子野心的秦氏一族。”
慕容情脸色哀戚,断断续续道:“慕容宏唐已经彻底疯了……整个蒙山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他抗衡!如果不求助于外援,慕容家会彻底崩溃,那样我们又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父亲?我知道你和纸烟对我都有很深的成见和误会,但为了大局着想,这件事情大姐千万莫再阻拦了。”
神情愤懑的楚妮还待说什么,这时忽然从院内传来一把幽怨的声音,竟是面容消瘦的慕容纸烟从内行了出来,“二姐放心,大姐不会阻拦了,她也阻拦不了。”
一直在偷偷揣摩程东儿根底的李林海赶紧快步上前搀住慕容纸烟,嘘寒问暖道:“三小姐你早就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了,总是闷在屋里心情也弄得不好了不是?”
慕容纸烟仿佛完全摆脱了纠缠的阴影,甚至还浅浅地笑了一下,回答道:“在屋里闷是闷了点,不过能想明白很多事情,李阁主有时间也可以试试。”
精明的李林海听出话中有话,道:“唉呀,我这本脑子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不知道三小姐想明白什么道理没有?”
慕容纸烟慢慢抬步前行,边走边说:“李阁主,你知不知道蒙山最值钱的是什么东西?”
李林海呵呵笑着回答:“值钱的东西那多了去了,不过嘛,林海脑子再蠢,也不会把快要失去市场的石油当成宝贝的。”
慕容纸烟点头道:“就是、就是,我们慕容家什么买卖都做,只要能赚钱就行,若是这原油真的是宝贝,早就被咱们开采光咯。”
李林海明知故问:“那三小姐,你说蒙山什么最值钱啊?让某些人千里迢迢、兴师动众地赶过来……”
慕容纸烟顿了顿,道:“我看啊,他们是为红矿而来。”
原本两人的一唱一和让慕容情羞愧难当、面色赤红,可此言一出,她的眼眸立刻缩了缩迅速放大,颜色铁青地看着慕容纸烟。楚妮也被慕容纸烟的话吓了一跳,大声喝问慕容情道:“慕容情,你、你们难道在为陆军部当差?”
局促不安的慕容情慌不迭摆手,辩解道:“绝无此事,我们再如何乱来也不敢跟陆军部有什么瓜葛的,谁不知道陆军部向来是上下家通吃,决不放过一个的呀。纸烟妹子,你、你别跟姐姐开玩笑,这话若是传出去,不仅我、整个秦氏企业也会受到牵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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