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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型战车就像一个小小的碉堡,在前后各有一挺高射速冲锋枪,同时在车身两侧布有足够三人容身的挡板间隙,行驶起来就像快速移动的坚固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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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只听见哭天抢地的喊声、密集而躁动的枪声,车上所有人都显得沉重异常,以至于没人注意到离开凌云楼时,有一个苍老而佝偻的身影闪进战车底部潜伏了起来。
热浪列着车顶上满是窟窿的漆布,夹带着若有若无的女人的哭声,很不真实但却非常凄厉。渐渐恢复常态的刘氓不忍去看车外的情景,只能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木然的问:“楚妮,我有件事不明白,你如果把冷山调回来,那慕容达那边怎么办?”
楚妮同样是心事丛丛,苦笑道:“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考虑这个问题吗?就算杀了慕容达,能帮得了外面那些正被战火殃及的普通人吗?而且李林海明显是冲着纸烟去的,就算拆老不死的台,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刘氓感动地点点头道:“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能尽快结束这场纷争也未偿不是件好事,可千万不要发生七外阁刚刚平定、慕容达又跳出来生事的情况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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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氓见楚妮低着头没有回答,又问道:“楚妮,以我们现在的人手加上慕容宏唐,能应付得了李林海吗?”
楚妮慢慢答道:“东南西北中发白,七外阁最强的便是镇南阁,而李林海本身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虽然我已经破例启动了龙炎兵配,但与李林海的实力比起来还有很大的差距,而且他足足带了三百人进入蒙山,恐怕就是慕容宏唐和冷山及时赶到,咱们也未必有取胜的希望啊。”
寂寥的苍穹被越来越盛的大火烤的通红,笼罩着地面的烟灰如鹅毛大雪那般在空中不断翻滚,跳跃的子弹不知什么时候就从阴暗的角落跳出来吐上一口鲜血,被枪声震破的耳朵更多地是听到惨烈的哭嚎声。
昨日还繁华如都市的茶楼此时已经燃成灰烬,疑是茶楼主人的老汉灰头土脸的坐在地上呆若木鸡,他双手抓着坚硬石块仿佛要跟不知在何处的敌人拼命,颤抖的身躯却被火光拉长映在墙上跟树藤一般。
在老汉身后,是一片狼藉的青石坂长街,慌乱的人群抱头鼠窜却始终不知该去往何处。(
铁血总裁俏佳人)还有那些让人心悸的对亲人的呼喊,回荡在如洗夜色中敲打着静若处子的蒙山魂魄。
如此惨境究竟是为何,与世无争的他们凭什么为狼心野子的权欲买单?他们有活下去的权利,没有为某某抛头颅撒热血的义务,他们只是在这世上辛苦一遭的普通人而已。
模糊的影像在刘氓脑海中逐渐清晰,为了纸烟来到蒙山却收获了一个从未想过的真理,他想立刻找到慕容卓,在慕容卓脸上狠狠地吐口唾沫,然后带着纸烟和楚妮一块离开这个充满了诡计和阴暗的地方。
禁闭着双目的楚妮隐约察觉到身旁刘氓的颤抖,便轻轻拍了拍司机的肩膀,小声吩咐道:“再开快点。”
刘氓自言自语地说着:“慕容卓、慕容达、七外阁,这些明明已经拥有了足够权利和金钱的人为什么还要苦苦相斗?以他们现在的地位足够奢华地度过余生,为什么还要给挣扎在边缘的人们带来如此灾难?权利的欲望,真的就能让人变得失去理智、忘乎所以吗?权利对他们来说,真的就是永无止境的疯狂目标吗?”
没有人能给刘氓答案,权欲永远是悬在人门头顶的、无法摆脱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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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之外的,前往灵堂途中众人并未受到任何袭击,只是在穿过战局最紧张地段时被少许流弹击中车甲。
由于变故来得突然,加上蒙山所有掌权人都被监禁在议事厅,所以许多不知底细的人拿着武器到处乱窜,成了战团中一只没有归属的奇怪部队。
那在烽火中飘荡的家主旗帜成了恐慌人群的定心丸,仿佛只要追随着这面旗帜,所有痛苦和磨难都只是暂时的,一定会到达幸福和平的那端。起初尾随在战车后快步奔跑的只是少数人,但很快这些游兵散勇就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眨眼间声势壮大如翻涌的怒涛,着实让刘氓惊讶了一番权威象征的蛊惑力。
目睹了地狱般场景的刘氓没有因此而感到施怀,萦绕在脑海的除了困惑便只剩下忧心忡忡,这时站在车后部的一名战士大声笑道:“哈哈,李林海算个什么东西,这么多人杀过去就是压也能把他压死了!”
另一人同样高兴地附和道:“是啊,是啊,等干掉镇南阁之后,咱们再回师将其他外阁打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知道知道咱们蒙山子弟兵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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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车的司机显然也抱着相同的想法,所以不知不觉将车速减慢,以免后面的部队无法跟上。他忙里抽闲回过头对楚妮说:“家主,咱们要不要在别的地方绕一绕,说不定还有更多兄弟跟过来呢。”
原以为自己这个想法一定会得到楚妮的称赞,没料楚妮脸色一寒,喝道:“狗屁!赶紧给我把后面的尾巴甩了,要是到了灵堂有一个人跟上来,我让你全家连坐!”
司机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猛踩油门,而其他兴高采烈的战士也噤若寒蝉,没人敢再说半句话。
刘氓站起来看着身后被渐渐甩远的长而宽的队伍,摇摇头说道:“这些人绝大部分并未受过正规训练,真正打起来凭着一腔热血有什么用,白白送死罢了……”
楚妮也道:“我看他们鱼龙混杂、各个部门和堂口的人都有,一时间很难分清敌我、有没有奸细,万一有心怀鬼胎的家伙藏在里面,在暗地里打冷枪可就糟糕了。”
二人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地“唉”了一声,然后便听见战车开上石子地后的颠簸声。
很快,空中熏人的烧焦味道逐渐被血腥所取代,越靠近灵堂味道越重,到最后大家都不得不皱着眉头用手捂住鼻子,有一两个年纪稍小的家伙甚至扑在车边不停地呕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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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氓的神色愈发凝重,镇南阁奔袭灵堂已经差不多是而是分钟之前的事情了,自己是否能及时赶到,赶到后又能否从镇南阁手中将慕容纸烟顺利救出来呢?
身旁的楚妮不停的四处张望,更多的是望向港口方向,刘氓明白她是期待着慕容宏唐能及时出现,不至于才十几个人就冲进镇南阁三百虎狼军的包围之中。
战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飞奔,不断跃起、下坠的感觉让刘氓觉得胃里开始翻腾,而空中如胶般的血腥味刺痛着大脑,不由得去想,什么样的战斗会惨烈如斯?
进出灵堂只有唯一的狭窄小道,听慕容纸烟说过这小道的入口名为“杀神坎”,意思就是说如果不允许通过,哪怕神仙来了也一样会被杀死在这坎上。
现在杀神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残肢碎尸,寂静的山野听不见任何鸟兽鸣叫,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死亡所有特有的气息。
黑夜静籁,残月勾照,殷红的火烧天象浓雾一般四处弥漫。笼罩在血泊的山丘缄默不语,凄冷的寒风中隐约可以听到大地悲恸的哀鸣。鲜血汇成小溪正汩汩流淌,犬牙交错间蝼蚁俱亡。生前不相往来,死后却成比邻,纵横沙场十余载换来的依旧是一阫黄土、两束轻烟。
下过雨之后山路会变得泥泞,可从未听说过淌出来的血会让道路变得寸步难行。
刘氓很想一辈子呆在车上,不去看那恐怖的情景,可是对于加宽加长的战车来说,要通过杀神坎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下了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被鲜血染成红色的峭壁,那就像一扇门的杀神坎此时遍布鲜血,正如在血中沐浴过后的通往幽冥的门。
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尸体铺就的通道上,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点点声音,这样的沉默和死寂让原本就恐怖的氛围更加恐怖,而这一切又千百倍放大后压在每个人心头。
杀神坎前前后后不到百米的距离,横七竖八却躺着不下二三百具尸体,他们的血就如泉水一样不断冒出来,他们被痛苦和死亡扭曲的脸刀一样刻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有人在哭,哽咽着害怕被人听见。
有人在发抖,却还倔强地俯身拾起地上朋友留下的武器。
他们是愤怒的吗?或者只是恐惧驱使他们在继续朝前走?
刘氓没有去想当时战斗激烈的程度,也没有去想是什么支撑着他们血战到底没有退却半步,他只是感觉着陷在泥土中双脚传来的温度,那暖暖的、粘稠的感觉,如火一般烧灼着他的灵魂。
短短的路程走得很是艰辛,仿佛百年、千万年也无法走完这条翻滚着鲜血和尸体的死亡之路。
杀神坎,刘氓驻足,双手摸上那直冲天际的峭壁,被鲜血和死亡洗刷过的峭壁,“死亡,没有任何意义的词;生存,有时候必须付出超过死亡的代价。”
头皮发麻的刘氓猛地吸了一口腥浊之气,挺直了腰板朝天怒号,一时间四野震荡,隐匿的飞虫走兽竞相鼓噪开来。
伸手从依靠在峭壁上死去的守卫那取过一柄长枪,刘氓率先大步而行,扑扑踩在血洼中的声音如军鼓一样响在旁人耳中。
“为兄弟们报仇!杀光镇南阁这帮畜生!”大家心中都抱着相同的想法却没有说出来,大家都只是默默地跟在刘氓身后快步奔跑,生怕落在后面被自己耻笑。
楚妮仔细看过地上绝大部分尸体,却并未发现哪怕一具是李林海的手下,尽管如此她并没有说出心中疑问,也没有阻止刘氓的举动,她平静地跟在刘氓身旁,眼中逐渐流露出赞赏的神色——面对敌人不应该有任何怜悯和仁慈,否则这一去不是救人,反倒是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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