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时间,能回到四阿哥的院里当值,回到原本的位置,柔佳没有不知足。(
末世重生之妖孽)像她这样的,即使蔡芳宁大过天,待满两年,她就能照例成为房外宫女,再侍候三年,就能顺理成章进屋当姑姑,纵然什么也不做光熬资历,只要不犯主子点名的忌讳,她也足够挣脸了。只是,这脸面没有半分自己的功劳,她是有心气的人,如果有可能,还是想努力努力,成为掌事的大姑姑,给家里、给自己添荣增彩。毕竟,眼前伺候的人,大有可能成为未来的皇上,若他登基大宝,好歹父亲不至于面临曹頫\、李煦的处境,重蹈覆辙。
心腹,是极好的存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羡煞旁人;心腹,是极尴尬的存在,升的越高难免摔的越重,尤其在改朝换代的时候,人人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前朝的心腹就是需要摒弃的存在。在朝堂混,到底是靠品格、靠才学、靠实干还是靠人际银子?时移势易,因‘皇’而异,官场,真是一部千年学不完的厚黑课本,比梵语佛经难悟多了。(
天骄无双)
“父亲的难处比我多,却还是逆流而上,我也不应懈怠”,柔佳深吸一口气,在岗位守值半个月后,她靠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本事摸清了内院的基本情况,包括各个福晋格格的身家样貌,四阿哥的作息喜好。
四阿哥的嫡福晋富察氏,名讳如安,是当朝大学士马齐的内侄女,马齐是亲命四大总理事务大臣之一,加封太保职衔,领携军机处行走,她的女儿还是康熙帝十二子允裪的嫡福晋。富察氏出身名门,钟灵毓秀,深得熹妃娘娘和四阿哥喜爱,柔佳只凑巧在掌灯时分黑灯瞎火的远远观望过她一次,漆黑的云雾里,富察福晋踩着花盆底的高跷,走的稳稳当当,她搭着周阮云的手,没有耳语谈笑,目光直直地向前。(
exo天晴了,心也跟着晴了)富察福晋很端庄,但她和富察格格不一样,富察格格的端庄中带着沉稳细腻,像长辈的姐姐,给人以亲切感;富察福晋的端庄中自带雍容高贵,气度威严,姿仪泯然,那是一种如同赐予的高高在上。
富察格格,是大婚前皇帝赐给四阿哥的第一个女人,柔佳虽不知道她是不是让四阿哥第一个初尝情/事的女人,但却知道四阿哥待她不薄,这种不薄在戊申五月二十八日午时她生下四阿哥的长子之后更为牢固。
四阿哥已经有了富察福晋生的嫡长女和富察格格生的长子,可谓儿女双全,然而皇家的喜似乎是越多越好。不久前,乾西二所的院子里迎来了临门的第三喜。
新宠黄月峦的入内,按说本没什么好大惊小怪,只是她的身份不一般,入内的过程更不一般,她的母家是包衣管领下人,在内三旗中地位最低,平常连有些身份的宫女都瞧不上,不知四阿哥着了什么魔,竟在宫外相中了连秀女都落选的她。(
绝对冰点)她的出现,打破了四阿哥不耽女色的清规戒律,使得四阿哥周围那些碧玉之年的女人蠢蠢欲动。黄月峦传奇的拨得头筹,院子里关于她的传言甚嚣尘上。黄格格初入府时,柔佳被气晕了的蔡芳宁派去给她送过几回衣物,见了她,柔佳终于明白四阿哥为什么会喜欢她,那是一张任谁看了都会心动的脸,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冰肌莹彻,犹如出水芙蓉,光艳逼人。传闻她早前已有心上人,因此对四阿哥冷若冰霜,把四阿哥摆在冷板凳上冻成了冰团子。
四阿哥弘历生于康熙五十年丁酉八月十三日子时,比柔佳年长一岁,他是熹妃娘娘的独子,自幼被五阿哥的生母裕嫔抚养,他和五阿哥仅相差三个月,由于年岁相当,又从小在阿哥所里同吃同住同学,感情非比寻常。(
红色仕途)四阿哥为人乐善,他博闻强记,洁身自好,从不对‘身边人’下手,这可急坏了好一帮人。四阿哥生活颇为讲究,爱吃时鲜的食物,爱好玉石瓷器、名贵书画,尤其喜欢吟诗作对。他深受皇上器重,早在雍正元年十一月十三日康熙帝周年忌辰时,就被派去景陵致祭,这是一个意味深长之举:在位皇帝特遣未来的皇帝向升天的皇帝致祭,奏告王朝百年大计已定,储位已有所属,并祈求先帝在天之灵的佑护。雍正二年,年仅十四岁的弘历再度祭陵,成为了弘时和皇帝决裂的导火索。之后,皇帝有意平衡弘历与弘昼,播撒迷雾,让人雾里看花。四阿哥和五阿哥旗鼓相当,储君之位悬空,如此的态度,想必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同时亦是严峻的考验。
四阿哥和五阿哥,是兄弟,也是对手!
“又开始了”,和柔佳一同掌灯的祁苼拉下脸,缩着脖子微微皱眉。(
龙王令:妃卿莫属)
深冬凛冽的寒风呼啸,整座紫禁城显得肃杀萧索,连红墙都刮掉了墙皮子。柔佳抬头谛听,浓密的云层散出几片玫瑰色的彩霞,单薄而清丽,每到日暮时分,黄月峦总会抚琴弹奏一曲,选的尽是哀怨伤戚的调子,似乎有意要膈应谁。
“本来夜里就怪渗人,现在简直后背生风”,祁苼挑了挑灯芯,火光噌的瞬间扩亮,由黄到白,一层一层相隔分明,嗞嗞的烧旺,走了几步,她回过头问柔佳,“你说是不是?”
柔佳笑笑,附和道,“确实”。
确实,黄月峦的曲调违背了琴之本意:由躁入静、物我两忘。古琴之音,应淳和淡雅,清亮绵远,乐而不淫,哀而不伤,怨而不怒。太古遗音,琴有九德:奇、古、透、静、润、圆、清、匀、芳,黄月峦手中的琴音响纯净、音量洪大,各弦发音均匀,没有杂音,音色圆润清脆,既不尖锐,也不钝拙,乃是绝佳。只不过绿绮为司马相如求爱之琴,为卓文君定情夜奔之琴,以此琴弹音,念的究竟是声还是人?明知含义还将琴奉送的四阿哥是何居心?
琴声戛然而止,忽地又奏起,音调却是与刚才截然不同。
这会儿弹琴的,应是四阿哥!
溪山二十四况,与山相映发,而巍巍影现;与水相涵濡,而洋洋徜恍。暑可变,虚堂凝雪;寒可回,草阁流春。其无尽藏,不可思议,则音与意合,莫知其然而然矣。
不知怎的,耳边鸣响那酥酥麻痒的声音,捂暖冰凉的身体。自从进宫后,柔佳再没有机会摩擦琴弦,听到熟悉的琴音,如见故人,心生指发,冻得发红的指尖露在厚长的枝花边袖外随旋律暗暗勾拨,仿佛又回到期年午后,她缭乱音律,高泰将在外的趣事说与她听,立斋骑在他的肩上,“驾、驾”的揪抓马尾发辫,哈哈哈的傻笑。
如今,祖母可安好?奶娘可安好?高晋和高泰可安好?马氏、立斋、柔锦、柔思可安好?大抵,都该是安好的,家信的寥寥数语,只能将平安寄送。
一曲广陵散谱彰傲骨,一曲高山流水遇知音,家中的落霞式梅花断纹瑶琴不知是否蒙尘?
“尽学些汉人没用的东西魅惑主子”,祁苼的嗔怨变成挟恨,整张脸极其扭曲,蚯蚓般的眉毛、发青的眼珠,血盆大口滔滔不绝。柔佳已不止一次,不止在一人嘴里听到过类似的发泄,最开始她还支吾着想辩驳几句,到后来她发现或许自己才是异类,便乖乖的闭上嘴。满人与汉人的问题,不是浅薄的她所能看透读懂的,包衣就不是汉人么?汉八旗就不是汉人么?即使大家都以八旗的身份自居为荣,可是骨子里终究流的是汉人的血,保存的是世世代代祖祖辈辈的汉人生活习惯,易服剃发后,说的依旧是汉话,读的仍然是孔孟,满嘴的礼义廉耻忠孝仁信。
连满人都在学习汉文化,为何‘半个汉人’的他们自己反倒生分?
读不懂的问题,只能留待时间去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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