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凉将不幸的源头归结于上帝太寂寞,而他们太充实,所以上帝嫉妒了,派了几个终结者来打击他们。
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冲了进来,身上尽是嗜血的煞气,他们闯入了桃花林外的奇门八卦阵,如无头苍蝇一般,将所有遮挡的树全都砍了,看着一株株桃木倒下,烟凉的心像是被切开了一道口子,脆生生的疼。
想要出手阻止,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他们,只能做一抹神智,看着他们将世外桃源破坏的满目狼藉。
兜兜转转终于走进了这片桃花林,数十名术士模样的人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嘴里念着奇怪的语言,冗长繁杂,根本听不懂。
语速越来越快,烟凉作为局外人也能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随着一轮咒语结束,他们面前出现了一道透明的屏障,和他们凭借咒语形成的光刃狠狠地撞击在一起,两种波动都剧烈的颤抖,光波迅速地蔓延,在整片山林里泛起了浅浅的涟漪。
烟凉心中一紧,想起了那名白衣女子尚在山头的小木屋里,而腹中的胎儿恰恰到了即将生产的时候,她迅速地冲了过去,看到她正躺在简单的小床上,手指紧紧攥着身下的被单,大片殷红的血色从下体流出,染红了素白的衣裙,血流的太多,白色竟成了点缀。
烟凉也是急了,男子算到这两天她就要分娩,所以一大早就出去找稳婆来帮忙接生,却未料到今日会有官兵有备而来,而桃花林外的保护障和白衣女子是有着一定的联系,他们对它动手之际,她就已经知道了。
心中一急,不顾自身情况,想要去支援,谁知腹部竟然开始疼痛,这时要生产了。
她瘫在床上,痛的死去活来,却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森寒的血色从齿缝溢出,烟凉看着都觉得心惊。
手指紧紧攥着床单,因为过于用力,指节泛起了森冷的月白色,指甲穿透薄薄的床单,掐入肉里,掌心全都是月牙状的指甲印。
烟凉在一边看得惊心动魄,在床边转来转去,想要说点什么来给她打气,却发现一向话多的自己,此刻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茫然无措,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女子面色越发苍白,血流的太多太快,带走了本就不多的气血,显出一种近乎透明的白色,可以清晰的看见皮下淡青色的血管,而肚子却没有丝毫动静。
她强忍着痛苦,硬是逼着自己用力,想要将孩子生出来,也不知道挣扎了多久,外头的情况越发凶险,本就是气息相连,她也是有了感应,眼睛瞪的大大的,忽然就双手结印,放在胸前,一股但绯色的气流在身侧流转,她苍白的脸颊透出一股妖异的红色,红得几乎要滴血了。
烟凉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强行冲入她的身体,她看到她腕子上有一个碧色的珠子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古朴的手链上坠着一颗青翠欲滴的珠子,竟然也是碧滴。
她艰难地咽下口水,看着白衣女子忽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来,哇的一声清脆得啼哭打破了死沉的寂静,一个血哒哒的的婴儿躺在床上哇哇大哭,尖锐嘹亮的声音刺得人耳膜都发疼。
烟凉到现在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看着她艰难地坐起来,随意找了一件衣服将孩子身上的血迹擦干净,眼神越发柔软哀伤,这样的情绪没有停留过多的时间,翻出之前给他编织的婴儿衣物,小心翼翼地给他穿上,然后随意收拾一下,就拖着血淋淋的身体走了出去,出门的时候,手中还带着一个小木盆。
走过的土地上沾了一行血淋淋的痕迹,全都是从她衣服上滴落的血。
长发凌乱地垂在身后,大约是染了血的原因显得更加厚重,发梢在衣服上扫来扫去,将更深沉的嫣红染上了裙裾,远远看去,像一大片海藻漂浮在红色的海洋里。
因为气力不足,她走路有些不稳当,飘飘荡荡的,像一只虚浮无力的女鬼,巴掌大的小脸布满了疲惫之色,汗水黏湿了耳际的发,沾在脸颊上,显得她更加虚弱,总觉得风一吹,她就会摔倒地上或者随风飘走。
结界受到了越来越密集的攻击,震动也越发明显,白衣女子却置若罔闻,只是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眼里却是越发浓烈的哀伤。
越是凉薄入骨的人,一旦动了感情,就越是炽烈,不伤个彻底就不罢休。
烟凉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白衣女子究竟是以什么心态来面对这个出来的不是时候的小生命?内忧外患之际,他的到来带来的不是曙光,而是更加棘手的麻烦。
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些人就有可能冲破那道结界,夺取他们守护多年的宝藏。
白衣女子将小婴儿放进小木盆里,像是担心他会冷,又将自己身上尚未染血的披肩解了下来,披在他身上,恋恋不舍地将木盆放进桃花林畔的那条小河里,河水蜿蜒曲折,水面飘荡着缤纷的落花,倒映着湛蓝的天空,却总有那么几分肃杀。
她忽然又俯身在婴儿脸颊上印下一吻,随即解下手腕上的碧滴,套如孩子的手腕上,碧滴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收拢,紧贴着婴儿的皮肤,像是嵌上去一般。
烟凉忽然就明白了她此举的深意,不过是一个母亲最后能做的保护措施,将自己的生命都压到他身上了。
手推开小木盆,它便顺着水流的方向流向前方,一直到了转角,再也看不到了,白衣女子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再看向远方时,眼神就变了,冷漠犹如冰霜覆盖,如同被水细细洗刷过的天空突然之间风云变色,轻柔拂面的微风瞬间变得冷冽粗暴起来,一侧的桃花树柔弱的躯干在风中凌乱起舞,树叶、花瓣都在风里飘零旋转,大片黑压压的乌云从远方奔涌而来,暴风雨来临前的征兆。
烟凉看了一眼天色,再看看白衣女子,心头的不安越发浓烈起来,却无能为力,只能期盼白衣男子快点回来,将那些不怀好意的入侵者全都赶出去,只是现实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严峻。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滴血的白裙,眉心微皱,手指轻轻拂过,红色的血迹奇迹般地消失了,在她指尖凝成一颗颗红豆大小的血珠,珠面光华流转,妖异的亮色一闪而没,嫣红得有些不正常,在她身边转了几圈,迅速地没入她身体里。
她再抬起头时,清澈的眸子里只剩下一往无边的黑色,还有若隐若现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威压以她为中心散播开来。
烟凉被突如其来的威压惊住了,她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人会突然变得超级厉害,天有异象,必出妖孽这是定则,所以白衣女子一定用了某种秘法才会让自己的实力在转瞬之间提高了几个高度。
她一步步向前,苍白的面颊迅速爬满了淡漠,每走一步,风云就向着地面压进一步,似乎她就是天地的主宰,唯她独尊,再也看不到丝毫柔弱的痕迹。
烟凉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双手不停结印,眼睛越来越亮,眼神却越发冰冷,唇角还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大片的光环她身体里飞出去,传到四面八方,加固山林里的结界。
桃花林外席地而坐的术士脸色越发不好,一人之力抵挡他们十余人的力量,已经在心理上给与很大的冲击,而今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白衣女子的气势越发强盛,他们勉力抵抗,已经到了极限了。
很快就有人开始唇边溢出血色,血气迅速地被抽离,面色瞬间苍白,而被抽离的血气毫无遗漏地被白衣女子吸收。
她身后那株巨大的桃木晃了晃,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在嘲笑那些人的不自量力。
白衣女子飘浮在半空中,半倚在桃花树上,冷冷地看着下方几个苦苦支撑的人,冷笑越发茂盛,衣袂飘荡在风中,仿佛就天下凡尘的仙子,不着尘埃,不染烟气。
长长的发随风飘起,没有了血水的负担,一切都是那样唯美。
“微澜姑娘,识相的话将碧蛊交出来,我可饶你不死!”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策马上前一步,仰头看着她,声音冷涩,又在颤抖。
原来她叫微澜,真是个漂亮的名字,也像极了她,不论身处何时何地,不论面对怎样的境况,都如这般波澜不惊,连笑容也是淡淡的,真是配极了微澜这个名字。
“如果我说不可能呢?”
秀长明媚的眼眸浮着一层迷离的粼光,白如凝脂又透着淡淡红云的脸孔上,拂过一丝轻蔑,只一个眼神,烟凉这样的女子都能给看醉了去,更何况是那些男人呢?
她清晰地看到领头人眼底闪过的一抹惊艳,竟然在这种关头,他对微澜动了色心,然而下一秒,他却毫不留情地挥手下令,让术士们更加集中注意力攻击结界,他也知道之所以结界反弹的力量突然增强了,便是因为微澜的出现,所以只有牵制住她,才有可能另辟蹊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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