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尹堂尧终于忍不住了。
烟凉并不看他,纤纤素手从袖中探出,娇艳的红色将她的手衬得更加圆润白皙,轻轻地搭在袁洪奎的肩头,有暗香盈袖,空气中氤氲出一丝丝淡淡的杜衡清香,本是清透至极的味道,此刻竟也有了蛊惑人的作用了。
她低声道:“哥哥,我怕,救我!”微微抬起头,眸中盈满了水泽,整个人看起来那样惹人怜惜。
袁洪奎虎躯一震,宽厚温热的手掌想要握住那双柔软的小手,却在触到她目光的那一刻开始发抖了,目光骤然变得坚定,充满了不顾一切的冲劲。
他转身,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盯着尹堂尧,丝毫没有怯弱和讨好,这样使得他看起来多了些英气和伟岸。
方豫、方珏没有犹豫,站到了他身边,就这样,看起来牢不可破的五人行,四分五裂了。
姬夜无声地叹了口气,越过他们,目光落在烟凉脸上,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幸灾乐祸,甚至都没有一丝喜色,只有无穷无尽的悲伤和讽刺。
这场大战终于还是打了起来,没有多少尖锐的言辞,然,说出的每句话都是诛心的,锋锐刺骨,将所有温情都切割的支离破碎,********的安稳都遮掩不了内里汹涌的波涛,这就是权势的纷争呀,她不过是放了一把小小的火而已。
“尹堂尧,你算什么东西?在我们面前作威作福还嫌不够,真当所有的地方都是你家呀!”
“忍你已经够久了,不说话还真当我们怕了你了!”
..
他们叫嚣着,将心中的不满通通宣泄出来,拳脚相见,下手狠厉,根本不念过往的旧情。
那些怨毒的字眼像刀子一样在场间飞射,将人的心戳得血色横流。
烟凉站在一边像个旁观者一样,冷眼看着他们打来打去,还颇为悠闲地喝两口茶,她皱了皱眉头,因为茶味太浓还有些生涩,没有人注意到她,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响声,这件雅间所有的物品,在他们触手可及范围内的,全都打坏了。
月影楼里的人没听到她的吩咐,压根没有过来,只有几个怕事的小丫头过来瞅两眼,又是慌慌张张地回自家主子那里去了,之后就再没有人过来了。
直到最后姬夜带了很多人过来,将他们全都带出去了,她看着被打得头破血流仍然冲她笑的袁洪奎,吃力而倔强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感动。
她想了想,还是在他跟前蹲了下来,手帕擦去他脸上的血迹,神色淡漠地说道:“对不起,其实我是在利用你,因为你让我讨厌了!”
极力保持着冷漠的样子,眼中的动容和歉疚却出卖了她的内心,袁洪奎竟然有些羞赧低下头去,艰难地说道:“我知道,可我还是要谢谢你呀,我长这么大,一直畏畏缩缩的,第一次这么有血气的去打一架,虽然这么狼狈..”
他的声音渐渐远去了,烟凉心头的震动却未曾停止,忽而,察觉到一道阴冷至极的目光,紧紧盯着她,她抬头,对上尹堂尧的眸光。
轻笑,她从来都不怕威胁,更不会怕这种骇人的目光,凛然不惧地迎上去,眼角的笑意更深。
她站起来,浑然未觉地拍了拍裙裾,凉薄的双唇吐出几句嘲弄至极的话,声音微乎其微,尹堂尧仍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
“尹堂尧,你个逗逼,音乐无国界你难道不知道吗?箜篌怎么了?你自己还弹不出来,有什么好得意的,竟然大言不惭地评头论足,也不看看你自己,配吗?我告诉你不配!”
尹堂尧怒极,一时竟然忘记了疼痛,拳头捏得很紧,刚要说话,就被烟凉一顿抢白。
“你还是闭上你的嘴吧,空气本来就不好闻了,你一说话,那又添了一种味道,我闻着反胃,还有你的声音真心不好听,少说两句人家不会认为你是哑巴的!”
烟凉说话的时候也不看他,从他身边擦肩而过,却看到了尚在一边似笑非笑的姬夜,心下一凛,却是不动声色地离去。
姬夜看着那抹艳丽的红色消失在灯火阑珊处,才收回目光,眼神幽暗不明。
“这笔账,迟早有一天,我会算回来的,云阶、凉烟你们给我等着,我会让你们在我手中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尹堂尧面色阴沉如水,眸光阴鸷怨毒,充斥着杀气,瞳仁也因此黑了几分。
姬夜听到他的话,并不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两眼,心中却得了结论,尹堂尧绝对不会有那么一天,反而会被那两个人整的很惨。
他笑笑,依旧是个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只是眼底深沉得让人心惊。
烟凉冲进自己的房间,刚要大吐苦水,就看见青蝎伏在桌上睡着了,发丝垂下,遮住半张脸,若隐若现间,淡青色的蝎子安静地躺在眉骨处,英俊的容颜被岁月打磨出成熟的意味来。
他其实没怎么变化,只是轮廓要柔和了不少,当初澄澈温暖的眸子温暖还在,却少了那样一眼见底的透明,沉淀出多少深邃的心事。
她心头浮上几个字: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不由得苦涩一笑,她这样的祸头子,有什么资格去追求?不给身边的人惹麻烦已经算是对得起大众了,她撑着下巴,却发现他手肘处有三个小洞,若是不仔细去看绝对发现不了,而眉头也会时不时蹙起,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她伸手想要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还未触到,便有一道如刀子一般锐利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她确信,那个瞬间感觉到了杀气,有形无质,她身体里立即坐直了,手却没有收回,大约是相信青蝎不会伤害她。
青蝎看清了,目光登时柔和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笑道:“你回来了?”语气稀松平常,烟凉也放松了,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只感觉背上黏黏糊糊的,有风吹过,登时凉飕飕的,竟是出了好几层冷汗。
她点了点头,懒懒地趴在桌上,心情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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