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教授，你好。”柳云很恭敬的鞠躬问好，这样一个纯粹的人值得自己的尊重。
“你叫什么来着？算了，既然你来了有没有胆量在老头子的头上动动刀子，这一大帮子教授主任院长的。一个个在外面都是一副权威人士，决定别人的生死，到了我这一个个都怂了，愣是一个没有胆量做个小手术。”这位教授的脾气一如既往的臭，不过边上这圈人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他，根本不奇怪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即使对梅教授把这么重要而且危险的手术主导权交给了柳云这样一个外人有意见，也不会在这个场合说的。
“需要我做什么？”柳云完全没有顾虑也没有谦虚。
“就该这样。”梅干才一拍大腿，让边上的人把他后背垫高，拿过之前检查的CT影像图开始分析，边上这些人也悄悄的出去招呼自己人进来，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外面站在走廊里的可都是他们很看重重点培养的人才，赶紧利用这个机会聆听一下老教授的分析和讲解。
病房里的人不少，有点拥挤，不过却没有人发出什么声响，有的只有教授结合自己的情况和资料做记录，其他几个老资格的也参与到讨论中，而柳云则是跟随着梅教授的分析和讲解在一张病历卡上开始写写画画，俨然是一份手术计划，还在不断完善。这个讲解的时间不短，因为老爷子的脑内神经压迫有时会短暂停顿，这样的状态一般人家就不会让他继续耗费精力在这滔滔不绝了，很大的可能是保守治疗，年纪大了经不起任何一点风险了。
“教授，这是我的手术计划，你先看看，没有问题的话就让他们准备，明天动手术。”在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柳云就把自己的东西递给了梅教授，他的这一动作让边上的一部分人脸上有些不太自然。
“这里，这里，还有这边需要修改一些，其他的事情你不需要管，你只需要负责手术，其他的前期准备和后续处理事情就交给他们。”他们当然指的就是这些院长主任什么。
“行。那我先出去了，强主任麻烦你也出来一下。”没办法，自己比较熟悉的就是这位秃顶大叔而且他的立场跟柳云一致。他当然看得出来那些人中有一部分人是希望不做手术的，风险太大，而且就算真的决定动手也该是在他们这些权威人士中选一个或者几个出来主持这次手术。
“强主任，不瞒你说我有一段时间没有动手术刀了，你能帮我安排一个练手的机会嘛？”在走廊里面柳云也是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和事实情况。
“这个！行，我安排你参与一个我下午参加的脑瘤摘除手术，你尽力而为，毕竟手术台也是战场，关系着人命乃至一个家庭的幸福。”这位能做出这个决定也是需要冒不小的风险的。
“我知道。”
“强主任，还有你，小柳是吧，一起过来一下，我们有些事情跟你们说一下。”就在他们达成协议的时候，一位跟强主任年龄相仿的中年人过来通知他们，语气不善。
“强子，我知道你也是为了老师好，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一旦出现什么，我说的是假如，一旦出现什么不可控的情况，谁来负责？不要跟我说你来负责，这个责任你负不起。而且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家伙居然主刀，老师糊涂你也糊涂了？他这么年轻上过手术台嘛？能有多少经验？是，你说他参加过老师之前主持过的一次复杂脑外科手术。但是那个不是他的能力，他只是在执行老师的动作而已。”在隔壁一个被临时改成会议室的房间里，坐在上首的一位发表了这样的一番言论，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动手术他们不同意，手术人柳云他们不信任。
“师哥，你的顾虑我也能理解，但是你也该看到了老爷子的态度了，如果不做手术他就不能继续治病救人，这比杀可他还难。再说就算是保守治疗，这个压迫神经随时会造成昏迷，这样很危险的。”强主任也不示弱，这个事情他很坚定的站在梅教授需要动手术这点上。
“就算这样，动手术的事情上可以让步，但对于让这位年轻人来担任如此重要的主刀手，我们无法接受。我不行还有其他人，站在外面走廊里面的都是专家，任何一个都比这个小伙子看上去可靠，实在不行几个人合作也行啊。”这位师哥在由柳云来动手术的这个问题上坚持不让步。
“师哥，对于这件事情不是我要坚持，当然我本人也希望小柳能主持整个手术，老师对于自己的学生，外面的这些师兄弟还有你我都清楚，但是他依然选择了小柳。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老师的判断。”的确强主任没有办法利用自己的压力让这位师兄改变想法，只有梅教授的意愿才能改变。
“两位，按照道理这样的争辩我是不该参与的，但是事关梅教授的性命，我想我还是说出来的比较好。”柳云看到这样的僵局，他实在忍不住必须站出来，因为这事情集中的一点还是在柳云身上，如果他自愿退出的话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两人之间的矛盾就不存在了。
“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我想对于为梅教授动手术大家基本上已经达成了共识，剩下来的就是谁来做这个手术的问题。”柳云顿了一下，几个人都点头表示了认同，“我的水平不是很高，我自己知道，但是我自己也清楚我的能力，教授既然这么信任我就有其足够的信心，他不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成全我。”
“不要激动几位，今天下午的时候强主任有一台手术，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我也会参与进去，算是对我的一个考验，如果能通过大家的考验我当仁不让的会主持梅教授的手术，如果不行的话，我会自动向梅教授请辞的。”柳云的话不错，这些人对于柳云的不认同并不是因为他的外来身份而是他的技术水平，除了梅教授等少数几个知情人外根本没有其他人知道，而他自己提出了考验也算是双方各退一步。如果柳云坚持参加他们这些人也很难阻止，只要梅教授坚持他们根本无法改变事实，目前柳云自动走出这一步算是缓和了矛盾。
“行，小伙子，你也算是我们的师弟，我们不是针对你，希望你不要让我们失望。现在在哪上班？”这位还想在探探柳云的底。
“暂时还在进修中，算是学生吧。”柳云的这个回答很有技巧的，他没有说自己是在学校，而是显得高级一点进修而且算是学生，的确学习跟进修在一般人的理解中没有太大的差异，但是对于医生来说进修是向着更高一个层次进取的意思，而且处于进修的话的确算是学生，肯定是跟随了某位教授继续发展的。柳云的确算是学生，因为他本身还是军人，至于进修，的确他在学习自己本职的学业之外也在学习其他的东西内容，那也是进修，这是一个概念混淆。
“那好先去休息一下，下午看你的表现。”这位没有发现什么问题，拍了拍柳云的肩膀以示鼓励就走了出去，其他几个人也走了。
“小柳，今天下午的手术是这样的，这是计划，你需要做的就是”强主任开始讲解下午的手术需要做的事情和注意事项，柳云不是第一次参加手术，但是这一次他有点想法。
“强主任这样，下午的手术我来做，你只需要在边上监督就行了，如果有什么问题再及时调整。”柳云的想法很大胆，这样的事情以前几乎不可能发生，一个没有任何资格认证的人能进手术室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居然想一步到位。
“你真的有把握嘛？”
“有。”很坚定，如果这位不答应的话柳云也会想办法让他答应的。
“行，不过你不要登记，先进手术室里面等着病人进来之后就开始，我会跟其他人打好招呼的。”这位也是胆大的人，其实医生特别是外科医生的胆子都不小，毕竟人家也算是拿刀混饭吃的。
中午的时候柳云就在楼下开了一个房间，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然后就换上衣服去了边上的综合医院，直接到了楼上的手术室，没有人拦着他先进去了，过了五分钟就一位病人推了进来，一群医生护士跟着进来了，不过对于他的存在并没有人在意。
“你按照我说的做，前期工作已经完成，等麻药起了作用就可以开始了，我就在边上，不要担心。”强主任也穿着白大褂进来了，不过他只是指挥护士给柳云做最后的手术检查和护具穿戴。
“行。”柳云伸出的手很稳。
站到了无影灯下，柳云没有很仔细的观察病人，看得出是一个中年人，头发已经剃光了，需要切口的地方已经做出了标识，现在他只需要借助工具开始就行了。
这个手术不是很复杂，他只需要手很稳的切开创口，然后在切口下方4公分的地方切除一个附着在神经上的一个不规则肿瘤。基本上这样的手术唯一需要考虑主导医生能力的就是手稳，那根神经很重要，一旦产生破坏后果不堪设想，下半身瘫痪都算轻的。
柳云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助手的协助下开始了操作，一切都很顺利，但是当切口展开的时候边上的医护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的确肿瘤是还在没有恶化也没有产生破裂，但是肿瘤附着的地位产生了变化或则说肿瘤变长了。本来是附着在神经大概一个米粒大小的肿瘤，现在也是一个米粒大小，但是顺着米粒的两端居然还有上下好几厘米的附着，这样一来当初判断的一厘米左右的切除手术变增加了4倍有余，而且除了最初那个地方比较厚实，其他的负责地方更加难以分离。这样的难度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有些头皮发麻。强主任的心有点凉了，这样的难度就算是他自己上都不一定保证能万无一失，上次虽然是看着柳云完成了几乎奇迹的手术但是这一次的难度跟上一次更大，需要坚持的时间也更久。
“小柳，怎么样？”强主任第一时间轻声询问柳云。
“没有问题。我想麻药需要加大剂量，手术时间先增加一倍。”柳云并没有受到影响，而是在讲手术中的事情，就这一条粗神经的确很合格。
“好，加大一倍剂量麻醉，通知院长准备一组后备护士和助手，手术继续。”强主任说完还是回到了他的监视位置，记录仪上正在全程同步着手术的过程。
柳云定了定神，采取了中间突破两头分进的方法，就是抓住最重要的那一个米粒大小的主体，先把他与神经的联系切断，然后分别从神经上下两端开始从中间合拢。除了一部分在梅教授病房看护的人外基本上都来到了这个医院，只是他们没有进手术室而是在监控同步观察，在发现手术的难度一下子激增的时候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有点担心。就算是他们自己遇上这样的问题可能都会考虑二次手术，实在是风险太大，几个相互熟悉的人都在摇头。这样的手术难度高风险大，估计这群人中敢继续做下去的人不超过1/3，至于那些学员看到这样的情况完全是头皮发麻，不知道怎么办就算有个别胆大的，在看到柳云的握着刀的手不断的以近乎变态的稳定性在切割的时候，也不得不服气，就凭借这一点就可以甩他们几条街了。
“主任，外面的家属有点情绪激动。”就在过了原定手术时间的时候一个护士匆匆过来说道，强主任有点皱眉了，这个手术本身风险就大，如果现在半途而废的话再次手术不仅可能出现剥离愈合而且可能带来感染等一系列问题。
“你先去劝导她们一下，还有让医院的出去一个负责人，保证手术环境安静。”这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安抚为主，你跟他们讲解更复杂的医学问题根本就不可能听得懂。在他们的理解中就是，医生不能保证手术效果就是等于宣布没救了，那情绪必然激动，这个人是中年人都是家里的主力军，顶梁柱一旦出现了意外了可能导致的后果很严重。
手术的时间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但是进度缓慢，只是推进了不到2公分，一半的进度还不到，但是整个手术的时间已经超过了4个小时了，护士和助手已经换了一批，但是柳云依然在坚持，手依然很稳，汗也出了不少，好在这些护士和主力都很专业，配合默契。
“小柳，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强主任看到柳云擦汗的间隙问道，这样长时间的手术需要消耗的体力和精力太大了，柳云的身体情况虽然很年轻但是自己也没有底能不能坚持下去。
“没有问题，不过估计最后的缝合是没有办法做了，到时候还得强主任来接手一下。”柳云对于自己坚持到手术完成是有信心的，但是他对于缝合还真的不是很在行，再说了这样一来也算是给强主任一个台阶下，不至于太尴尬。
“这个你放心，只管做好手术就行了，其他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了。”强主任很满意柳云的态度，不卑不亢而且手上技术很稳定，的确符合梅教授的口味。自己当年也是这样的，不过这些年在仕途上的摸爬滚打已经让自己有点失去了当初的信念了，就像刚才如果自己遇上一样的情况他可能会选择会诊，然后几个人一起合力做这个手术，说好听一点是为了病人着想，但是这也是为了分担风险，害怕由此造成不可预料的后果。为病人着想是对的，但是这样的肿瘤多留在脑子里面一天会带来什么样的危险那也是不可预料的。他在心里暗暗想，这次结束之后自己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学医做人这条路上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子影响了。这就是柳云这样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
“强主任，手术时间太长，病人家属情绪就快失控了，你要不去前面看看。”这个时候一个小护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有点慌乱的跟强主任说道。
“没事，你们继续手术，我去处理，记住手术台就是医生的战场，任何人都不能当逃兵。”强主任看了看有些慌乱的其他人员，只有柳云和他边上的一个护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再继续慢慢剥离肿瘤和神经。
“出来了出来了，我们家的人怎么样了怎么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怎么都不正面回答？”一打开手术的人一大群人围了上来，他们七嘴八舌的开始问，搞得强主任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们静一静，这是我们医院的高级专家——李强主任，就是他负责你们家人的手术。”边上的跟出来的小护士虽然有点害怕但是还是站出来喊了这么一句，这一句的确很有效果，最起码他们都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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