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想融化在水里吗？”程泽拍打着浴室的门喊道。那丫头已经洗澡洗了四个小时，他知道她一定在里面哭，一开始就想由着她痛快哭一场吧，她心里确实太苦需要发泄。慢慢的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寻短见啊，放任她一个人单独呆着实在太大意了，他便站在浴室外喊她，却过了半天也没有回应。
程泽心慌起来，耳朵贴在门上只听得到哗啦啦的水声，他又重重敲了几下门：“章慧，再不说话我撞进去了啊！”
没人回答他。
他深吸一口气，退后几步，一个助跑后向浴室门撞去。谁知章慧刚好从里面打开了锁，程叔叔惯性之下没刹住车，直接栽进浴缸里，五内俱伤地爬起来，被莲蓬头喷得满头满脸都是水。
章慧就是这样一丝不挂地坐在没有水的浴缸里，一直在用莲蓬头冲洗自己。她的表情呆滞，双眼肿成了一条缝，脸都哭肿了。由于太用力地搓洗身体，很多伤口重新裂开，鲜红刺目的血液顺着水流下去，像是一条又一条艳丽的绸带。可是她好像没有感觉疼痛似的，傻傻的坐在那儿，想一个没有生机的木偶。
见她没穿衣服，程泽不自在地扭开头，从浴缸里爬起来。心里难受，却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她。
“是什么人？”许久，她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嗓音嘶哑得像锯子。
他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沉默片刻，问：“你认不认识……叫薛沐宸的人？长得很白，眼睛是灰蓝色，看上去像是外国的。”
章慧眼神迷茫，想了想，摇头，又问：“是这个人……对我……那样的吗？”
程泽心一沉，她不认识薛沐宸，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对她的感情到底是从什么鬼地方冒出来的？经过上次与薛沐宸的争执，感觉他对章慧有着非常极端的爱和……恨，如果前提是他们不相识，那这件事就太蹊跷了。
“嗯，是。”
她舔了舔干裂的上嘴唇：“他被抓起来了吗？”
看来她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定义为被色、情、狂、拘、禁、强、奸了，这样正好，免得事情太复杂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他温柔地笑笑：“已经抓起来了，你没事了。”
章慧看起来木木的，幽幽叹了口气，抬起头冲着程泽说：“程泽，你不用把头转过去，反正我已经被看光了，无所谓了嘛。”
这句话让程泽心酸得紧，他忍不住关上莲蓬头，坐进浴缸里，将她赤、裸的身体拥进怀里：“你这话最多对着我能说，要是敢随便冲着别的男人说信不信我打死你？是你说要跟我在一起的，不要告诉我这几天功夫你就给忘了啊。”
他故作强硬的措辞里的温柔语气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又开始疯了似的流，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哈哈哈，这么搞笑的事情为什么也会有，像我长得这么安全，居然也会碰上这种事，哈哈哈……”
程泽说不出话来。
章慧却又哭起来：“我好想让那个男人死怎么办，程泽，他有没有被判死刑啊？”
“嗯，”程泽重重点头，吻着她的头发，“已经判死刑了，会死的，那个畜生一定会死的。”
她推开他，浑浊的双眼哀怨地瞪着：“你别耍我了，这种事怎么会判死刑，又没有杀人。”
“那是个大坏蛋，害了好几个姑娘，还弄出过人命，刚被抓起来，肯定没好下场的。”为了让她心情好过些，他信誓旦旦地骗她。
章慧似乎信了他，点点头，又问：“我爸爸妈妈都知道了吗？”
“他们只知道你不见了，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不要让他们知道，不能……”
“好的，”他拍拍她的手背，力道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章慧冲他笑，平日里甜甜的表情这会儿在肿得略微扭曲的脸上有些搞笑，程泽扯着嘴角，强忍又忍不住，那样子也挺滑稽，逗得章慧也轻轻笑了出来。
她把脑袋靠进他怀里，细嫩的手臂环上他的腰。程泽难以置信这突来的亲近，听见她在他胸前低声说：“我记得是你来带我走的……我记得你救了我……谢谢……你真好。”
他的心脏忽然化成了一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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