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夜已三更,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内,床前一地白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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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裹着薄被躺在床上已有半个时辰,闭上眼又睁开,反反复复,翻来覆去,始终也睡不着。
这种情况着实罕见,因为我素来是倒床就睡的憨实体质,从来没有半夜还睡不着的时候。犹记刚从师门出来那几日,路上没有客栈,我每晚栖息于树杈,依然睡得香甜。
我认命地睁开眼,在黑暗中双眼发直地瞪着头顶的帐子,长长地叹了口气。
看来,果然还是放不下今晚的事。
……
曲鹤鸣说完那句话,客房中寂了一时,现实仿佛陷入了一种不寻常的凝固,变得不再有现实感。(
艾泽拉斯女王)
只一瞬,摇光起身,道:“曲师兄此言,可谓毫无道理,恕在下决不能赞同。天色不早,在下就不相陪了。”
语声依然有礼温和,却透着绝对的疏离。叫人想起早春初融的湖水,看似春意薄暖,伸手触碰才知冰凉彻骨。
话音落,摇光离座,推门出去,复回身关上房门。
我看着两扇房门缓缓关上,他沉静低垂的眉眼终于被隔在一门之外,轻缓的脚步声,渐渐听不到了。
回过头,心上仿佛空了一块,口中亦有些发苦。我抬手轻轻按住胸口,想要把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按下去,却始终不能镇定。
我后知后觉地想到,方才一定是说错了话,万万不该在此种情况下,傻愣愣地问曲鹤鸣,如何才能救摇光。(
一剑平天)这简直是自找不快,授人以柄。
流音会如何想?
迟疑着顿了一顿,还是抬头向流音看去。他背窗而立,正直直望着我,不知望了多久。我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觉紧了一紧。流音神情淡漠,却并未移开目光,只是坚持般地看着我,仿佛在等我和他说话。
我搜肠刮肚,无论如何不能开口,假若开口,必然不能轻松自然。
心虚之下,我迁怒似地瞪向曲鹤鸣,愤愤地说:“你这个坏蛋!”
曲鹤鸣嘲讽一笑,“呵,好不讲理的姑娘,师弟,你就是这种品味么?”
流音依然望着我,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意味不明。
他轻松愉悦地道:“师兄,我什么品味,你是无需管的。
www.rgstt.com你的品味,我却再清楚不过。若此刻陆摇光毒发,你猜,最着急的是哪个?”
曲鹤鸣脸色一沉。
流音收敛神色,不再理他,而是抬步向我走了过来。
我急忙拿起身边的拐拄,起身架起来就也要出门去。
奈何流音有两条腿,我虽也有两条,能实际投入使用的却只有一条,在数量上输了他。
才走到门口,流音已经先我一步拦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着戳在身前的流音,像是走在路上遇见了打劫的,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小小声地说:“我要回房睡觉了。”想想又机智地补充一句,“晚安,明天见。”
半晌,流音慢吞吞地嗯一声,向一旁让开一步,我得以走出去。
背后承受着两道视线,我催促自己快些走快些走,终于绕过走廊,来到了我的客房门口。(
庶女为后)松一口气,推开房门,突然感觉耳后有暖暖呼吸。猛地一回头,竟然就在身后看到了流音。
“啊——”我大叫。
流音皱眉,“又来,这么喊是你的爱好么?”
心跳剧烈,仍未平静,我气不打一处来,“你跟着我做什么?故意吓人的么!”
流音嗤笑一声,十分欠揍地道:“我可没有跟着你,我是在你走到这里之后,随便一走就走了过来。怪只怪藏玉妹妹你脚程太慢。”
我郁闷至极,回头一步迈进屋里,尽最大努力身手敏捷地猛地关门。
流音一根手指按在门扇,轻轻松松地阻止了我关门的动作。(
尊贵庶女)我几乎跳脚,奈何跳不起来,气急败坏地吼,“说!你究竟有何目的!?”
流音眸色深沉,嗓音喑哑,“是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视线在我身上逡巡,一路往下……
我没忍住打了个寒颤,抬手握紧衣领,结巴着说:“什、什么目的?”
流音呲牙一笑,拿折扇虚指我的腿,“藏玉妹妹,你该换药了。”
我,“……”
房门关上,我在客房的床沿坐着,沉着脸将裤腿卷上。流音屈膝在我身前蹲下,抬手托住我的小腿,放在他膝头。温热的手指触碰□的肌肤,我变得有些僵硬,他抬头看我一眼,淡淡地说:“虽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医者仁心,济世救人,姑且可以例外。”
他低首凝眉,为我拆开夹板,查看伤处。
而我半晌才反应过来,“医者仁心,你是在夸你自己么?”
流音手上动作如行云流水,谦虚地说:“否。我是在讲述事实。”
我差点想踢他,却一动也动不了,流音稳稳按着我,“别闹。”
我悻悻地说:“我摔断腿,还不是因为你。”
“你要不跑,能遇见强盗,能摔下马?”
“你若不点我穴道,我遇见强盗也不怕。而且,”说到此处我还是有些负气,“我遇见强盗,打不过也可以跑,不会卸了人家两只手。”
流音立即凉凉地道:“那是他活该,不取他性命已算轻饶。”
我哼一声,“反正是你先欺负我的!”
他丝毫不让,“是你先不听话的!”
我大声说:“是你先把我打晕的!”
“那是怕你出事。”他头也不抬地说,“曲鹤鸣绝非善类,你若有不测,我去哪儿哭?”
我,“……”
流音的手轻轻一滞,接着便轻描淡写地说:“你师父把你托付给我,你若出了事,我没法向他老人家交代。”
我还想着他方才的话,隐隐觉得哪里不寻常。突然一声喀嚓,腿骨就传上一阵剧痛。痛感自骨髓深处出发,一路激进地冲到头上。直痛得我五官移位,两眼发黑,冷汗涔涔。
缭绕不绝的惨叫声中,流音扳着我的腿,嗓音轻飘飘的如在梦中,“这几日你太不听话,强行走路,导致腿骨不正,我重新给你接回来。”
我惨叫完,前额上全是冷汗,牙齿都不能自抑地上下打颤。转身扑在床上,咬住牙齿,攥紧拳头,一下下地捶床。
流音用甘草水为我清洗了小腿,上药,上夹板,结结实实地包扎住,还打了个蝴蝶结。他起身净手,复过来床边坐下,拿帕子给我擦额上冷汗。我躲开,他强硬地扶住我肩,让我看向他。
泪眼朦胧中流音神情严肃,用帕子为我擦眼泪,声音放轻了道:“上了药,过会儿就不痛了。”顿了顿轻笑,“莫要捶床了,捶坏了要赔的。”
我呜呜地说:“疼!”
流音张开双臂,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疼就来这里吧!”
我十分感动,一拳向他捶去,正中面门。 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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