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晗儿，方才的情形没吓着你吧？”
绿静轩里，众人散去，梁氏拉着月晗进了屋，一边款款坐下，一边柔声问着月晗。
月晗点点头又摇摇头，想到方才潘姨娘一呼百应的气势，忍不住问道：“娘，这位潘姨娘，是什么来头啊？”
梁氏怔了怔，两道秀气的眉毛不自觉的一皱，似乎觉得不适合跟孩子讨论这个话题，但是看到月晗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自己，眼睛里满是坚持，她只好回想一下程妈妈和品秋素日给她搜集的消息，缓缓叙述道：
“潘姨娘闺名素雪，原本是府里老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后来老爷十三岁上考中了秀才，老太太大喜之下，嫌弃小厮们给老爷打理书房不够细致，就把她赏给了老爷；再后来前头邹氏夫人嫁过来之后，就做主把她和陈姨娘一块开了脸抬了姨娘。”
说到这里，梁氏顿了顿，又补充解释道：“因为她在老爷的书房里伺候过几年，认得一些字，所以前头邹氏夫人去世后，老爷就让她帮着看看后宅账本，在老太太教导下管理内院事务。”
月晗听到这里，点点头：怪不得潘姨娘在这谢府后宅混的这么风生水起，原来不禁跟谢建文有从小服侍的情分，而且背后还有谢建文母亲、谢府老太君的支持。难怪同样是姨娘，那位陈姨娘至今还没有孩子，潘姨娘亲生的二小姐知兰却都已经八岁了！
想到那位谢府的庶出二小姐知兰，月晗又追问一句：“娘，那潘姨娘所出的兰妹妹呢？她性情又如何？”
听月晗问到谢知兰，梁氏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来，语调也轻松了很多：“这位二小姐平日里倒是乖巧的很，不多话，秀秀气气的，跟……”
说到这里梁氏犹豫了一下，看看月晗，见月晗只是一脸单纯的好奇，梁氏似乎也觉得跟自己亲生女儿没啥不能说的，因此接着道：“跟大小姐的骄纵比起来，真真是天差地别的性子，往日里我和程妈妈说笑起来，还说这位二小姐虽说是潘姨娘的女儿，可是看性子，倒是更像陈姨娘的闺女呢。”
梁氏说到这里，自己先掩口笑了起来。
月晗闻言，琢磨琢磨那位陈姨娘：她来谢府不过几日，跟陈姨娘见面不多，饭桌上相遇，陈姨娘都是谨守妾室之礼，站在主子身后递酒布菜，看起来似乎是个好说话的。
可是想到今天早晨的遭遇，月晗又忍不住皱皱眉头：今天陈姨娘出现的似乎太巧了一些，虽说按她的说法，是大小姐谢知凤遣她过来的，可是她出现的时候，恰恰是梁氏想给程大家的开脱罪责的时候，这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她没有出现，梁氏十有八九会驳回潘姨娘的提议，坚持把程大家的继续留在府里，照应厨房的差事。
但是陈姨娘一出面，三言两语说到大小姐谢知凤和邹老夫人派来的婆子没吃上饭，梁氏又急又怒之下，就顾不上多考虑后果，干脆把程大家的给轰出去了——这算是让梁氏自断一条臂膀吧？
月晗端起茶盏抿一口茶：这还仅仅是一个通判家里的内宅，看起来就不太好对付啊！那些穿越到皇宫大内的女主，人家都是怎么混的？
可是，想到被潘姨娘一块轰出去的杜婆子，月晗又在心里试探着否定自己的想法：会不会是自己穿越前看宅斗小说看多了，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多想了？
“夫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月晗的思路，没等她抬起头来，只见门帘一挑，品秋已经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程妈妈也满脸忧色的跟在梁氏后面，显然方才院子里的风波已经传到她们耳朵里，程妈妈也顾不上休息了。
“夫人，”品秋三步两步走到梁氏身边，看了看月晗，然后才放低声音道：“夫人，奴婢方才去看了一圈，衔月轩那边，大小姐把送去的粥饭点心全都掀了出来，正在那儿破口大骂夫人慢待她呢！”
梁氏惊得“啊”一声站起来，急忙开口：“我去看看，解释一下，别让大小姐和邹府那位妈妈误会了。”
说着她就匆匆向门外走去。
品秋听说要去衔月轩直面跳脚大骂的谢知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但是看到程妈妈已经疾步追上梁氏，她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三个人一转眼就出了门，只把月晗留在屋里，月晗不由直皱眉：这位谢家大小姐还真是被娇养的有点无法无天了！这么和继母对着干，就一定是好事吗？还有这个品秋，这种事请回来直通通告诉梁氏，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归想，月晗还是认命的站起来，看来今天早晨在梁氏这里是别想蹭上早饭了，她还是回东厢房去看看那个赖床的小包子杨月昇，和他一块儿等早饭，顺便商量一下过两日去荆山寺上香的事吧。
想到这里，月晗自嘲的一笑：现在谢府二小姐是潘姨娘生的庶女知兰，要是自己和小包子杨月昇也改姓谢的话，自己比知兰大三个月，是不是自己就要成为谢府二小姐了？就是不知道自己这么尴尬的身份，是算谢建文的嫡女还是庶女……
一路琢磨着出了绿静轩正房，月晗早晨带过来的那个小丫鬟正乖乖坐在廊下，看到月晗出来，她忙乖巧的上来扶了月晗：“奴婢方才看见夫人带着程妈妈和品秋大姐姐出去了。姑娘您这是要回房吗？这早晚还没吃饭呢，大厨房那边还乱着，要不奴婢先送您回去，再去夫人的小厨房给您要点粥饭吧？”
月晗脚下慢了半拍：“大厨房那边怎么了？”
那小丫鬟咂了咂舌：“姑娘不知道，方才潘姨娘立催着程家一家人和杜婆子收拾包裹离府呢！那杜婆子倒还挺平静的，自己拿着包裹抬脚就走，程家大娘这会儿酒还没有醒过来，可是她家里人不愿意了，正在厨房里混闹呢！把大厨房的碗筷家什都给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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