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从来没有一次对付过这么多头丧尸,哪怕重生前都没有。
事实上,重生前的她体能差、力气小,就算给她一把枪和用不完的弹药,也肯定守不住这道楼梯。上辈子,张晓杀的大都是落单的丧尸,或者利用地形和工具跟它们迂回周旋,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多数选择逃跑而不是正面抵抗。即使主动进攻,也会先想办法限制丧尸的行动,然后再用最快的速度攻击它们头部最薄弱的环节,仰仗的是技巧而并非蛮力。
但是这一回,张晓独自站在楼梯口,挡住了一群活死人,这个结果,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整个过程中,张晓完全没有考虑旁的东西,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让这些怪物上来,否则死路一条!
人在求生时爆发出来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张晓依靠居高临下的优势、狭窄的楼梯通道,以及娴熟的射击技术,将这股力量发挥到了极致。这三样条件哪怕缺少任意一样,张晓都不可能活下来,如果她是在一片稍微开阔点的地方被这群丧尸围上,绝对十死无生。
张晓很清楚自己的实力,所以当右边的几个男人呼喝着冲进底层船舱清理战场时,张晓没有跟下去凑热闹,她已经近乎力竭了,残余的丧尸,就让那几个喜欢挤在一块堆的大老爷们去善后吧。
此时此刻,张晓只够力气坐在台阶上,听着零星的枪声和喊杀声渐渐偃旗息鼓,感受着不停拉动枪栓的手指慢慢从麻木变得灼痛,然后便等着意料之中的头疼卷土重来。还好,这阵神经抽搐般的疼痛比原先温和了许多,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伤势已然好转的缘故,反正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大概是察觉到楼下的动静越来越小,二楼封闭船舱的舱门终于被人打开,一些带着明显试探意味的脚步声在张晓背后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倒吸凉气和干呕咳嗽的声音,夹杂着小孩子的哭泣和大人们的窃窃私语,各种情绪瞬间在人群中蔓延开来,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后怕和震惊。
苏宛晴和方小蕾也小心翼翼地从尾舷甲板走回到张晓身边,楼梯上的恐怖画面让这( + daomengren )两个小女生顿时脸色煞白。方小蕾似乎还想对张晓说点什么,结果一张嘴,句子全变成了胃里半消化的土豆和熏肉,不受控制地从喉咙里翻滚而出,吐得一塌糊涂。
一旁的苏宛晴始终紧咬嘴唇,虽然没吐,但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在此期间,楼下的几个男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底层甲板,确认没有任何漏网之鱼后,才冲二楼吆喝了一声,叫上面下来几个人打扫船舱。
仿佛早有分工似的,很快便有七、八个人硬着头皮走下楼梯,从各自的车里拿出一堆可供防护的装备穿戴上,默默无语地投入到了清扫工作中。这些人有男有女,年龄各异,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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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放下船舱另一头的登船踏板,两人一组,将散布在甲板各处的丧尸躯体抬起来扔进海里。看他们还算麻利的动作,可见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心理承受能力显然经受过考验,至少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没有让他们腿脚发软又吐又叫,反而一个赛一个的沉默得吓人。
另一边,被卡在霍顿和奔驰里的幸存者们早就纷纷爬到没有被救护车顶住的车门旁,哆哆嗦嗦地钻了出去,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他们的车窗玻璃已经出现了蜘蛛网状的裂纹,倘若再给那群怪物一点时间,车里的人必定凶多吉少。
不过,这其中也有例外,坐在霍顿后座上的老头鲁克由始至终巍然不动,之前他明明跑得掉,却一直低着头,丧尸拍门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完全当他是空气,问都懒得问一句。
张晓现在的状态就跟鲁克差不多,可想问候她的人正戳在她眼皮子底下,让她没法忽略。
“肖,你没事吧。”库伯蹲在台阶上,忧心忡忡地瞅着张晓。
张晓没言语,一脸苦笑。
库伯看了眼舷梯上还没来得及清理的丧尸残骸,皱着眉头思量半晌,忽然严肃地说道:“肖,你的确比很多人强,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佩服你。但是性命攸关的事不能大意,你应该让我们帮你。”
张晓的苦笑瞬间变成了哭笑不得。
“下回不能这样了。”库伯的表情极其认真。
张晓彻底无奈了,拽着栏杆站起身,拍了拍库伯的肩膀,说了声“下回一定叫你”,便转身往二楼船舱里走去。
苏宛晴和方小蕾刚好在她背后,这会也都恢复了几分精神,本想上前关心两句,却在接触到张晓疲惫的目光后噤声不语了。两个女生呆呆地站在甲板上,直到看见张晓的背影消失在了船舱门口,方才缓过神来,不约而同地相视一望,眼中流露出同样的懊恼。
“我什么忙都帮不上……”方小蕾低下了头。
苏宛晴叹了口气,“我们要学会自保,至少关键时刻不给他们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方小蕾咬着嘴唇没有搭腔。
苏宛晴见状,忙劝慰道:“我从墨尔本出来的时候连你都不如呢,至少你没哭鼻子,比我强多了。”
方小蕾听她这么说,自嘲地笑了,“那又有什么用?”
“慢慢会好的。”苏宛晴笃定道,“你只是还没习惯,这种事,谁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接受的。”
说完这句话,苏宛晴顿了顿,下意识地望向张晓消失的舱门口,突然回想起公寓里的那一幕,张晓拿着菜刀干脆利落地结果了赵欣妍,没有丝毫迟疑,怎么看怎么像是理所当然的模样。难道从那一刻起,她便接受了这个匪夷所思的末日吗?
苏宛晴迷茫了。
……
张晓进得船舱,大概扫了眼里面的状况,发现这艘渡轮布置得挺豪华,不小的空间里分布着一排排的舒适靠椅,前方还有一座环形吧台,旁边放着一套海绵沙发,估摸有七、八个人正围着吧台或坐或站,却没有说话。
张晓甚至懒得留意这些人的性别长相,只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找了张椅子,把自己特没坐相的放了进去,脖子仰在椅背上,双腿往前伸得直直的,抱着长筒步枪闭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等她享受片刻宁静,一声悲恸的嚎哭忽然在她耳边炸响,发出声音的是个中年女人,哭得无比伤心,张晓的太阳穴在她一声悲似一声的哭泣中抽筋似地跳跃起来。
几分钟过去了,哭声一直没有停,张晓盯着空白的天花板看了半晌,最终站起身,也没理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拖着步子走出船舱,回到底层甲板,打开自己的车门,一猫腰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放下座椅靠背,直挺挺地躺了上去。熟悉又狭窄的空间给了张晓格外的安全感,她满意地调整了一下姿势,终于再次闭上了眼睛。
张晓并不想睡觉,她只是需要安静一会,哪怕五分钟就好。
可不知怎么的,这个小小的要求仿佛成了奢望,竟无论如何都实现不了。躺下还没半分钟,一阵刺耳的金属刮擦声就从车外传了进来,听得人寒毛直竖。
张晓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有人开始移动那两台被卡住的小轿车,他们似乎已经找不到别的办法,居然采取了强制性手段,让骨架结实的救护车继续往后倒,挤压奔驰的同时给前面的霍顿留出些许位置,然后霍顿便在这一厘一厘的空间中,慢慢地向前蹭,企图以这种方式打破僵局。
张晓彻底无语,当即决定还是去楼上的甲板吹风,也比忍受这些噪音强。
她从扶手箱里翻出板止疼片,一边下车一边往嘴里扔着,两片下肚,刚想习惯性地扔第三片,一个人影忽然戳到近前,一把抢过她手里的止疼药,质问道:“你当这是糖豆呢?”
来人正是苏宛晴,她翻过药片包装,看清背面的名字后,顿时急了,连珠炮似的一通逼问:“这药一次最多只能吃两颗。你吃了多少?吃了多久?有没有和其他药一起吃?为什么要吃?”
张晓有些发愣,苏宛晴是她从墨尔本带出来的,这个小姑娘的个性她应该算比较了解,跟自己同行的路上,大声说话都不敢,还从没见过她这么咄咄逼人的样子。
苏宛晴见张晓不说话,又把问题一字不落的重复了一遍。
“没吃多少,总共就……七、八片吧,不太记得了。”张晓的确记不清了,谁还一直数着啊。
“那你一次最多吃了多少?”苏宛晴继续追问。
“四片吧。”张晓迟疑着。
“你……你认识包装后面的字吧,上面写着一次最多吃两片啊!”苏宛晴不到一米六的身高矮了张晓大半个头,现在却气势汹汹地差点把药片戳到张晓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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