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落帝国.银落城.
“城主.请三思.”
纪信很少用这样的口吻跪在地上和徐雷说话.他和徐雷虽为君臣关系.但算得上徐雷的半个师长.二人平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商量着來.但唯独这次.纪信跪下了.
齐望北也跪在一旁.“城主.此事万万不可.还望城主三思.”
一大群文武也跪了下來.“望城主三思.”
徐雷突然笑了.
他笑自己太过天真.他笑自己太自以为是.总以为这些人和他几个义结金兰的兄弟姐妹一样帮亲不帮理.只要自己要做的事.无论对错.定会全力以赴.
可是当他把话刚说到一半时.一殿文武百官便商量好了一般齐刷刷跪下.包括纪信和齐望北.
其实他这次回來本就无意借助银落城兵马大举攻打华龙帝国.二者之间的差距用脚趾头也能想出來.无非是螳臂当车以卵击石而已.只是他话刚说到一般.满殿文武听到华龙帝国这四个字时便沒有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起來说话吧.”徐雷叹息一声.
“城主三思啊……”满地跪着的文武并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一个个疾首痛心的样子.他们也许有一部分的确为了银落帝国.但也难免着一些私心.如若一旦和华龙帝国开战.他们好不容易博來的今天这般高高在上荣华富贵将会毫无悬念的灰飞烟灭.
“全都给我滚出去.”徐雷猛然大喝一声.他并不是再对这帮文武发脾气.实在是凌青衣的事太让他心烦.华龙帝国手握千万兵马赵太师的女儿.欧特帝国王子雅丹的未婚妻.足以让他寝食难安.
满朝文武集体惊了一跳.乖乖闭上了嘴巴.不过任然跪在原地丝毫沒有要起來的样子.
纪信叹息一口气.轻轻摆手.“都下去吧.我单独和城主谈谈.”
“是.纪将军.”众文武齐声应道.一面纷纷退去.
空旷的大殿里只剩下徐雷和纪信二人.
“城主……”纪信刚要开口.就被徐雷笑着抬手打断.“看样子.以后我应该叫你城主才对.”
纪信脸色突地一变.刚站起的身子扑通重新跪下.“城主恕罪.我沒那个意思.只是城主不在的时日.大小事宜都是我在打理.他们也许只是习惯了我的号令.不过我纪信敢用项上人头担保.我对城主绝无二心.若有半点说谎.天诛地灭.”
徐雷并沒有急着让纪信起來.只是默默转过身去.静静看着那张不知道让多少人垂涎的纯金龙椅.纪信和徐望北只是跪在地上低着头.空旷的大殿一下变得压抑起來.
半响后.徐雷才缓缓转过身.“我们好久沒有好好聊过天了.你说对么.狗屎大将军.”
纪信一愣.随即笑了.对狗屎大将军这个已经有些模糊的称呼并未感到到半点不悦.对方这样称呼他.说明还将他当做朋友.
“城主请.”
“纪将军请.”
二人走出大殿后.默契的來到练兵的演武场.虽然这里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不在是当年那个破破烂烂的沙地.但旁边那颗老歪脖子树任然枝繁叶茂.
二人一屁股坐在枝繁叶茂的歪脖子树下.默契相视一笑.几年以前.他们就在这里第一次相见.
“可惜了.”徐雷手搭凉棚.望向天际.“今天沒有云朵.不能再听你说那个云卷云舒的道理了.”
纪信呵呵一笑.“我纪信这辈子沒彻底服过一个人.当年水上霸王敖广我算服他半个.你算是我这辈子唯一彻底服过的一整个人.”
“噢.”徐雷好奇道.“这话怎么说.”
纪信道：“水上霸王敖广水战用兵天下无双.不过陆上嘛.他只能够做我学生的资格.所以我说只服他半个.”
徐雷疑惑道.“我水战一窍不通.陆上用兵可能连你徒弟都不够格.你为什么说服我一整个.”
纪信呵呵一笑.却沒有回答这个问題.半响后.才叹息一口.说道：“城主.我纪信可以为了你肝脑涂地.但你知道这次我为什么不站在你这边么.”
徐雷摇摇头.“不过我知道你肯定不和别人一样.至少你不是为了保全自己.”
纪信哈哈一笑.道：“错了.陆上战神也是人.也贪图荣华富贵高高在上的地位.”
徐雷淡然一笑.“还有第二个原因.”
纪信点点头.笑道：“我当年退出江湖.并非完全是因为那次的惨败.而是因为通过那次惨败我突然悟透了战争的含义.我当年号称驰骋天下无敌人.可最终却一事无成.原因便是我只是把战争当成是自己的爱好.每一场战争我甚至都不知道其意义何在.到头來才知道因为我而致使多少生灵涂炭.直到遇见你以后.我才真正顿悟战争的涵义.战争存在的意义.其实是为了消灭战争.以杀戮制止杀戮换取天下太平.这才是战争真正意义所在.”
“所以这次你不会因为我一己私利儿女情长便率军与华龙帝国为敌.”徐雷接过话说道.
纪信叹息一声.“城主.这次恕我不能相助.若是城主执意要与华龙帝国为敌.那我只好自刎于当场.”
“你宁肯死也不背叛自己.”徐雷扭头问道.
纪信坚定道.“不仅不背叛自己.也不想背叛城主.若是我领兵与华龙帝国对敌.则会再次无端挑起无数生灵涂炭.当日我决定重出江湖追随你的那一刻.便发誓这辈子再不会发动任何一次无意义的战争.但若是违背城主的命令.则有违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使命.所以纪信只求一死.放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天下.”
徐雷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头也不会淡淡道：“传令下去.明日早朝在这里上朝.”说完后.补充了一句.“告诉齐望北.明天让他穿得体面些.”
银落帝国正式立国已许久.虽是小国.但规矩却和其余大国无异.每日都会有早朝.但银落国这次的早朝注定会成为这片大陆历史上最为特殊的一次早朝.
通常情况下.早朝的地点都在皇宫大殿.除了少量皇宫仪仗侍卫外.便都是一国重要文武大臣.但这一次的早朝地点定位帝国演武场可谓头一遭.且参与这次早朝的除了文武大臣以外.还有数万都城驻军.
除秦广驻扎在边境以外.纪信等人无一人缺席.早早便分列两旁等候着徐雷的出现.数万都城驻军铠甲森然兵器光亮以千人营为单位排成数个方阵于四周.
演武场上的那口巨大铜钟极有韵律敲响三声.预示着银落帝国新的一天即将开始.这也是平常早朝正式开始的时间.
徐雷一袭素袍出现在众人视野中.从分列两旁的文武大臣中间缓缓踱步迈上高达三丈.宽一丈的点将台.
这里平日是纪信才有资格上去的位置.
“臣等参见城主.城主万岁万岁万万岁.”纪信浑厚的声音率先响起.众文武大臣和数万军士连忙跟着齐声下跪齐吼.声势浩大.
在这片大陆上.除了帝王以外.被人呼喊万岁绝对是一大禁忌.徐雷一直沒有正式称王.银落帝国自立国以來也一直沒有正式的皇帝.不过在这银落帝国人眼中.纪信的话就是命令.纪将军怎么喊.他们就怎么喊.城主.那只是个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仅仅在传说中而已.这些年全是纪将军师徒在打理整个银落帝国大小事宜.
全场虽然鸦雀无声.但所有人包括纪信在内都有着同一个想法.也许从今天开始.银落帝国便会真真正正有皇帝了.虽然这个皇帝对他们來说还有些陌生.
徐雷手里托着一个黑褐色的檀香木匣.木匣里装着整个银落帝国的一切大权.
徐雷示意了一下.纪信便吩咐一名侍从拿着一卷金黄色丝绢在点将台上的一张小几上铺开.
“念.”徐雷看着纪信.“你來念.”
纪信愣了愣.不过还是立即走上点将台.将那卷金黄色丝绢拿起.用他那特有的浑厚嗓音念道：“奏启天地.当今天下.群雄并起.连年征战.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今日当开宗立国.名曰银落.臣扣天地立誓.自当廓清环宇.澄清四海.拯救苍生万民于水火.特启天地.银落元年一月初一.银落帝王……“
念到最后.纪信突然脸色大变.
“继续.“徐雷一脸平静.看着纪信淡淡道.
“城主.这……”纪信一脸不可思议.三番五次盯着开国诏书落款的那个名字看了又看.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雷一把将开国诏书从纪信手里扯过.掀开木匣将玉玺取出.啪一声盖了上去.扔还给纪信.“念.”
纪信咬了咬牙.“银落元年一月初一.银落帝王徐望北奏启.”
底下沒有一丝动静.所有人都呆住了.
银落帝王.徐望北.是徐望北.不是徐雷.
徐雷走下点将台.亲自将已经呆滞在原地的徐望北拉上点将台.指着他.一字一句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银落国君王.”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