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是换骨,而老头子,是洗髓。”老人平淡开口,话语中并没有自傲,只有一种类似与落寞的情绪。
“难道,所有的族中宿老都是换骨之境?可是,包括族长爷爷在内都说过,无法与牧爷爷相比的话,为何,牧爷爷境界却要比之族长爷爷低呢?”
苏南不解,因为,在族中,天赋绝高的长辈其实不少,甚至就年轻一代来看,苏坛也已经早早到达了换骨之境。
他不相信,在其后如此长久的岁月之中,除了族长其余的都不曾到达洗髓。
搬血,换骨,而后洗髓,这一境界太过遥远,苏南也并不知晓如何去修行,介乎于传闻之中。
“换骨者,寿极而终,洗髓者,增寿五十载,不是他们不能够达到洗髓,而是他们不愿。”
老人有些落寞道:“他们的心很大,而我的心很小,我愿意与之族人同行,他们则想要能够高飞,故此在我这一辈中,独独我一人洗髓。”
“可是……为什么?”苏南问道,听闻老人的话语,并没有解答心中的疑惑,反而使得他越发的迷雾重重了。
“待你换骨大成,狩猎之后,会随着苏坛他们一同去解惑的。”老族长显然不愿意再谈这个话题,有些伤感。
“族长爷爷,那么,深渊之下是不是意味着那里就是修道者进入之地呢?而每一个族长都时代去镇守?”苏南不再纠缠先前的话题,转而问道。
“恩。”老人点头,略微浑浊的双目中爆发出精光,坚毅无比。
“为何会如此?”苏南心中震撼。
“因为,我是族长啊,一族之长,而这,就是宿命!”老人对此很淡然。
古今多少人,埋骨深渊,无人可知,但是那些,都是守护整个部落的英烈。
“小南,天色已晚,你回去休息吧,过几日便是族中的狩猎之日,你已经获得了红牙,算得上狩猎的主力之人,好生调整一番吧。”老人略显沧桑道。
而后他摆手,示意苏南离去,苏南欲言又止,而后叹息,带着小家伙径直离开,顺便捎上石门。
屋中,有柴火在燃烧,显得很是温暖,老人伫立在窗边,遥视远方,而后将目光收回,转而注视着部落。
年轻之时,在遗殿之中,你们想要去看大千世界,想要有机会去往外界,而我苏寒山,只愿守着这个生养我的族群。
你们的心很广阔,但是,我的心,就在此地,它,真的很小啊!
老族长窥视着静谧安详的部落,发出会心的微笑。
“修行,寒山比不过六哥,比不过牧哥,但是,部落,族中寒山却已做到最好,寒山一只觉得,寒山洗髓了,并不是就此脱离了梦想,因为你们是展翼的鹏鸟向往远方,而寒山只是一只靠山之兽,所在既是梦想。”
他来到部落前头,点亮一个火把,让火光照亮整个部落。
看到部落之前那道并不算是伟岸的身影,苏南心中一阵悸动,忽然觉得其实老人很孤独。
心中埋藏了很多的心事,但是终究不能对于他人说起。
这是,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苏南沉重的心情,疑惑了半响,而后探出小脑袋,蹭到苏南的脸边。
而后探出小舌头在脸颊上微微一舔。
呃~
苏南一愣,脸颊传来温润的感觉,而后有释然了,第一次伸出手在小家伙的头上抚摸而过。
募然的心中觉得,似乎有这样的存在陪伴也是一件极美好的事情。
他身形辗转,而后归去自己所在的石屋。
今日的交谈,他已经了解到了不少的信息,他轻轻抚摸脖颈上的那颗红牙吊坠,虽然感觉这很不真实,却又明确的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他已经成为了族中拥有资格外出狩猎的存在,执红牙者,换骨之境的证明啊!
回返久违的石屋,这里的一切竟然依然纤尘不染,显然在离去的这段时日中,有人前来打扫过,苏南轻笑,老族长的确是一个很关心族人的合格族长。
族中人数稀少,故此巨细皆是族长在操持。
苏南坐在石床之上,将背负的断戟小心的摆放在身旁,正要取出一块兽皮来擦拭锋刃,便听闻到远处传出嘈杂声。
一时间,火光四起,有壮年族人的声音传遍整个石屋群。
苏南面色顿时严肃起来,肩上盘绕着的小家伙也挺起身子,蛇杏着微吐,似乎感受到了危险一般。
兽袭!
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词语,而后提着断戟,纵身而出,才出石屋,这里的黑夜已经被火光照亮。
宛若白昼一般,在部落之前,临近蛮荒深处的地方,有数十个拿着凶兵的壮汉在伫立,前方,有十只体型巨大,宛若小山一般的巨兽在咆哮。
在蛮荒之中,危险,总是会打得人措手不及,蛮荒之中的凶兽,比之外界,要强大太多。
部落之前的那几只巨大凶兽,狰狞无比,借着火光,可以看到闪烁着寒光的巨大獠牙,它们皆如同小山般大小。
很是可怕,奔行间大地都在震动,这些可怕的凶兽,每一次吐息都有让人作呕的腥臭气席卷而出。
“女人还有孩子,去村尾,不要停留,快,换骨境的族人,随我一同,守卫部落!”有壮汉高呼,声音宛若震雷,传遍四野。
“换骨之境以上者,速度前来,族长一人并不能全数抵抗,这些都是蛮荒之中的可怕巨凶,但是,我们并非没有反抗之力。”
在部落前方,有不少族人,大多数是壮年,手中执着腰刀或者巨斧,配合有序的抵抗那十只巨兽。
苏南倒提断戟,快速的穿行在族人之中,赶赴向那里,于此一同的还有不少年轻稚嫩的面孔。
这里是蛮荒之地,在困龙谷内,这才是这里最真实的生活,随时都有可能来临的可怕兽袭。
族人大多习以为常,年幼的孩子和女人自石屋中奔跑出来,而后聚集,极为有序的向着部落之后奔行而去。
石屋群的建造,最靠近蛮荒之地的是族长的石屋,而后紧随的是族中的壮年,这样的建造只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应对蛮荒凶兽,并且保护好族中的女人与孩子而已。
吼~
巨凶之兽在咆哮,遮天的兽爪直接拍击下来,有族人手中持着巨斧,迎身而上,硬憾兽爪,而后四周不少的族人连忙向前,围困住它,展开疯狂的攻势。
苏南立刻投入战斗,与族人一同在抗衡这些巨兽。
来此的人中,有不少是族中的少年,但是皆无畏惧。
啪~
巨兽抽尾,宛若钢鞭一般,直接抽飞一名族中壮年,后者身体倒飞而出,在落地之后急忙翻身而起,再度扛着武器杀回。
他的胸口赫然,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哪怕肉身极强,肉芽生长,但是依然在持续的溢出鲜血。
这种伤势,说重不重,但是也绝对不轻,对于换骨境的人来说,未曾击碎骨骼,便算不上大伤。
但是,看到这里,却让苏南感到惊悚。
忽然想起以往与苏坛闲聊之时二人的笑谈。
“苏坛大哥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啊?”
“哦,这个啊,是一只凶兽伤的,有小山般高呢。”苏坛语气慵懒道,好似在诉说一件与自身毫不相关的事情一般。
当时苏南年幼,虽然发生过兽袭但是却第一时间被转移开来,无法去真正见证那些巨兽的形体模样。
“我不信,小山般高的凶兽,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当时的苏坛目光飘忽。
此时想起,怎么不可能?因为这里是蛮荒之地啊,什么都有可能,苏南强自镇定下来,扛着断戟斗冲而上。
和一众族人一同抗衡一只小山般的狰狞凶兽,那只凶兽无比的可怕,身上长有倒刺,闪烁着寒光。
此时周身都染血了,一双灯笼大的眸子赤红如血,已经发狂,四肢在地上蹬动,震裂大片的土地。
蛮力惊人,族中不少壮年人都扛着巨大的石棒或者铸造的腰刀,展开极速,形似大鹏展翼,在凶兽四周不断的劈砍。
偶尔会刺激道凶兽的要害,使得它吃痛,发出震耳欲聋的长啸。
族中的人,也都染血了,浑身血红,化作了血人,有的身上有直达胸腹的恐怖伤口,有的甚至在激烈的激战中损失了肢体。
“兄弟们与我一同斩杀此兽,我们不能后退,只能向前,我们的身后是族人,我们退后,便意味着放弃了他们!”有经历极多的族人发出激昂的呼喊。
“大家不要怕,部落是石屋群,就是着火一样可以扑灭,但是我们身后,是我苏姓一族的希望。”
“家没了,我们所守护之人还在,便是家,但是他们也没了,我们,就真的没了!”
有人在嘶吼,咆哮之声骇人,整个部落都着火了,火光四溢,照耀在每一个奋力杀戮的族人身上。
还照耀在每一个伫立在部落尾部那群无助的望着火海的人脸上。
罪血?
生存在蛮荒之中无数的岁月,哪怕这般也依然不曾亡了这个种族,靠的是外界的罪名?
不是,靠的是这样不顾生死的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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