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萧夫人(下)
白衣书生名叫马铭之,原本是沧州一大户人家的公子,虽非名门望族,但也算是家底殷实。只可惜从他父亲那一辈开始家道中落,到了马铭之这一辈,家族已经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从小马铭之便喜好读书,六岁便能熟读《百家姓》《弟子规》。他父亲看他读书颇为用功,兴复家族往日兴盛的希望,都寄在他的身上。他父亲把家中所剩无几的钱都拿来出来供他读书,书生也算争气,前年已经通过乡试,成了秀才。他父亲看到了希望,让他早早动身进京,准备今年的科举考试。
马铭之时间还算充裕,所以并不着急进京。而是一边读书,一边游山玩水,以便增长阅历。一出家门,方知世界之大,地域之广。每到一处,便寻找当地名胜古迹游览一番,终日寄情山水,吟诗作赋,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今日路逢到此,看到这青山绿水,碧烟环绕之景,心中大喜,便上山游玩,正好遇到了被老道打伤到地,遭遇暴雨而染上风寒的萧容。马铭之祖上是御医,老了以后便落叶归根回到了沧州家乡。他从小也读过许多医书,对于一些小病小灾,也能应付过来。
他从小心地善良,最看不得别人杀生,曾好几次偷偷放走了家中待宰的牛羊。别说今日看见一名少女到底比起,就算是乞丐懒汉,依着他的性格也会救助。他从小学习书中君子的为人处事,深知男女有别,况且马铭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见这少女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好生为难。可救人要紧,马铭之也顾不得那么多,想将少女先拉起身来。可他熟不知萧容被老道的掌力震断了多处肋骨,这一拉一扯,更是把萧容疼醒了。
萧容醒后,胸口疼痛难忍,看到身边有个书生笑嘻嘻的望着她,心里又气又苦,便下意识的伸手要打书生。可她抱病在身,身上酸软无力,这一伸手,牵动了胸口的伤势,疼的她全身颤抖。
马铭之见这少女伸手便要打他,吓得赶紧放开了她的双手。这一放手,少女又倒了下去。马铭之心想,这女子虽然生的美貌,可着实蛮横,我本好意救她,可她竟然要伸手打我,简直是莫名其妙。
可见少女倒地后,只是哼了一声。马铭之又赶忙凑近去瞧,少女早已不省人事了。他以为少女病的不轻,刚才那也不过是无心之失,况且自己拉着一个姑娘的手不放,实在有违君子所为,这姑娘动手打我倒也应该。想通了这些原由后,马铭之赶紧从袖口撕下一片棉布,在不远处的溪水边侵湿后,放在了少女的额头。自己有急急忙忙的在山中拾了一些柴火,他从小娇身惯养,平日也是读圣贤之书,脏活累活,从来没有干过,捡了些柴火便已经汗流满面了。此时天色以暗,马铭之毛手毛脚的生了好半天的火才烧着,自己已经是蓬头垢面了,但他却丝毫不在意。
他安静的坐在柴火边,仔细看着少女,只觉得越看越美丽,心中不知心神荡漾,泛起涟漪。不一会,萧容转醒,看见不远处的书生坐在柴火边打盹。心中黯然,以为书生看她晕倒后躺地不起,书生便胡作非为一番,自己冰清玉洁的身子就此毁尽。心中暗暗发誓,此刻便与这书生虚与委蛇,待自己伤好之后便一掌杀了他,然后在自尽了却此生。可萧容发现自己衣着完整,心知自己想歪了,满脸羞涩,两颊烧红。但夜色以深,书生早已睡去,谁也没瞧见萧容的窘迫之情。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马铭之看到萧容已经转醒,高兴的手舞足蹈,可他偏偏又不敢靠近萧容,深怕这刁蛮少女伸手打他。萧容看着书生呆气十足,有点忍俊不禁。不过萧容自行检查以一般身体,发现情况十分糟糕。首先自己深受极重的内伤,自己一身修为恐怕就此不保;肋骨也被震的断了好几处,目前连身子都直不起来,行动极为不便;可偏偏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这一次遭遇暴雨,若换做平时,以她的修为就是淋个三天三夜也不见得有什么大碍,可这一次与往日不同,身体本就虚弱的她染上的风寒也比普通人更为严重。
萧容见这书生笑嘻嘻的看着自己,颇为恼怒道:“你这小子实在可恶,你若在嘲笑我,我便自行了断,等我变成厉鬼,第一个放不过你。”
书生见这少女十分生气,自己的行为又有些不妥,赶忙赔礼道:“在下马铭之,昨日路过此处,多有得罪,还望姑娘多多包涵。”
马铭之拱手行完礼后又说道:“昨日我观姑娘有伤在身,又似是染上了风寒,在下祖上行医,自幼也读过一些医书。若姑娘不嫌弃在下笨手笨脚,可否让在下试上一试。”
马铭之以为萧容只不过是患有严重的风寒,身体又比较孱弱,才孤零零的一个人晕倒在此。可这话让萧容听来,就有些变味了,熟不知肋骨的伤乃是少女身体敏感部位,这呆子乘自己晕倒的这段时间,自作主张的对自己检查了一番?想到这里萧容又气又羞,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瞪向书生。可看书生并没有歹意,而是真心想救她。而且她现在行动不便,心里虽然有些不平,但这个时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此刻萧容内心复杂而又矛盾,若真让这个书生给自己救治,就算书生别无他意,可这接骨时难免会触碰到一些敏感部位,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让一个陌生男子接其肋骨,实在叫人难以启齿,况且萧容还是千金贵体;但若这样放任不管,自己伤势难以愈合,拖久了恐怕会有性命之忧。只怨自己没学过接骨,要不然也不会弄得如今这般尴尬。
萧容在这短短的时间内,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妥协了,心里想到:大不了等我伤势好了以后,找个机会把这书生杀了,这样天底下就不会有人再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了。可恩将仇报实在不是自己本意,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萧容心乱如麻,木然的点了点头说道:“让你医治也可以,但你要对天发誓,今日之事决不可与别人说起,不然叫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马铭之听了少女这般话,很是纳闷,不知这少女所谓何意,但一来救人要紧,二来猜测这少女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况且在这荒山野地里孤男寡女的传了出去,对这少女的名声有碍,所以也就依着少女所说,对天发誓起来:“皇天在上,今日马铭之与这姑娘呆在一起,只为救人,实属无奈。若马某他日泄露此事半句,叫我天打雷劈,暴尸荒野,不得好似”。
萧容看书生颇为诚恳,心中快慰了许多,可一想到这书生一会将要为自己接骨,心中娇羞万分,可她有些难为情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低着头不敢看向书生。
书生看着少女面有异色,心中不解,只不过号脉而已,这少女竟然羞得满脸通红,难怪要我发下如此重的誓言,只怕她思想比我这个书袋子还保守,想到这里,书生感到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
就在这时,萧容羞涩的说道:“一会接骨时,求你下手轻一点,我……我怕疼。”说道这里萧容已经声若细蚊,叫人难以便觉。
“接骨,接什么骨”书生绕了绕头不解的说道。
“哼,你明知道我胸前肋骨骨折,却这般戏弄与我,你……”说道这里,萧容又羞又急,伸手便打了书生一掌,虽然这一掌不带丝毫内力,但也是她也使出了全身力气,书生半张脸已经红了起来。
马铭之此事已经楞住了,他昨日只不过号了号脉,根本不知这少女肋骨折断的事情。况且昨日遇到少女时,天色以晚,少女只不过醒了半刻,他没来仔细观察,这少女便要打人,只好等着女子醒后在说。
虽然他也会接骨之法,可面对一个陌生少女,他一时间不知所措,踌躇半天哼哼唧唧道:“这个……那个……”在原地走来走去。
“你这书生到地怎么回事,难道你不会接骨?”萧容问道。
“接骨之法,在下倒也是会的,只不过男女有别,况且在下思来想去都举得不妥,不如你与我赶去进城,找他人医治吧。”
萧容只感觉这书生虽非歹人,但也迂腐的很,心里又气又急道:“这方圆百里之内哪有集市,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能抬懂我吗?这山路颠簸,没等见着医生颠也被颠死了。你就是找到医生,这一去一回不知耽误多少功夫,那时候我早已经生死不知了。”
“你若不肯救我,就让死在这里好了”萧容赌气道,不知为何,眼泪也不争气的留了出来。马铭之看着少女楚楚可怜,心中自责。古人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今日若不是我心中藏有龌蹉,怎么会这般扭捏。若今日见死不救,这姑娘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也难逃其咎。
“是在下少见多怪了,我这就为姑娘接骨,还请姑娘待会忍着点。”马铭之说完便跪坐到萧容身边,将她紫色的薄衫轻轻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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