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分别
历时四个月有余，秦天泽终于从那栋不知建在何处的青卫楼中走了出来。当他走到青卫楼设置在大厅处的传送阵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传送去四风城。
此时终于闲了下来，他总算有时间去做一些他早就应该做的事情了。
四风城作为天水郡中仅次于郡治水叶城的大城市，当然也有青卫的分部在那里。
秦天泽从传送阵中踏出之后，顾不上打量这位于四风城角落的客栈，直接从客栈后面牵了一匹供给青卫使用的马便向风神军营地驰去。
思然，我回来了……抱歉这么久才回来……
我的思念，你可曾听到。
这些天来，秦天泽虽然看上去很正常，但他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高昂。当日急匆匆地就和宁日晨上了路，甚至都没有机会和枫思然好好告别一下。然后就直接被外公送到了青卫楼里面，不想竟是不完成试炼不准出来。这大大打乱了秦天泽的计划，他本来准备去青卫报个到之后就回四风城的。
“枫校尉！枫校尉！你在吗？”枫叶天今天下午训练完自己的队伍之后就早早回到了营帐中，翘着腿喝着茶，享受着自己的悠闲时光。此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唤声，听那声音很是熟悉，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的了。
枫叶天赶忙将腿从桌上拿下来，朗声说道：“进来吧，我在。”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个男子伸手撩起自己的门帘蹿了进来，可不正是秦天泽。
“秦天泽？你小子还知道回来？”枫叶天凝神看了一下面前的青年，撇了撇嘴，有些不满地说。
秦天泽挠了挠头，说道：“当时走得匆忙，然后又被事情绊住了脚走不开。一直到现在才刚刚抽出来时间，这不就赶紧回来了。思然在吗？我有些事情想和她说。”
枫叶天皱着眉头看了看面前的秦天泽，只觉得面前这青年身上的气质有些变得不太一样了。
枫叶天恍惚之中回忆起了以前在万沙郡时的经历。
秦天泽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北漠的那帮战友们。秦天泽变得和他们有些像，虽然脸上还有两分青涩，但眼神中透出的冷峻沉着，却让人感到十分可靠。
“去你原来的营帐那边看看吧，刚刚解散的时候我看她在那边。”枫叶天说道。
秦天泽抛下一声“谢谢”便跑了出去。
一路轻车熟路地摸到了自己原来在风神军中的营帐旁，秦天泽觉得一切似乎都像是四个月之前一样，都是那么的熟悉，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不过是本该落雪的季节变成了春末罢了。
秦天泽径自撩开营帐的门帘，看到并肩坐在一起的欧阳书轩和枫思然，面上不由地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面前这两个人，正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挂念最多的两个人。
“天泽？”欧阳书轩看着面前的好友，愣了愣之后笑道：“可算是回来了，通过试炼了吗？”
秦天泽点了点头：“是啊，耽搁了这么久。原本想着报个到就来找你们呢。”说着，他的目光不禁移到了坐在一旁的枫思然脸上。
枫思然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在秦天泽的身周游移着，却不与他对视，似乎是在害怕着什么一般，并没有秦天泽预想之中的那般欣喜。
“思然。”秦天泽轻唤道。
“嗯？”枫思然双手捏着衣角，低着头轻声应道。
“出来一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说着，秦天泽有些歉意地看了看一旁的欧阳书轩。毕竟刚刚回来还没寒暄两句就要把好朋友晾在一边，也实在是太不地道了。不过他相信欧阳书轩能够理解自己。
欧阳书轩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心情略有些焦急的秦天泽并没有注意到他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不愉。
枫思然愣了愣，看了看一旁站着的欧阳书轩，发现他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不看自己，也不说话，似乎真的没有什么异议。
“嗯。”枫思然点了点头，跟在秦天泽后面走了出去。
营帐中的欧阳书轩皱着眉头坐回了原地，长长地吸了口气，感受着肺部的充盈之感，一双星眸之中似是蕴着些淡淡的忧愁。
“思然，真是对不起现在才回来……”秦天泽拉着枫思然走到一个角落里，迫不及待地道歉。
枫思然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听说你加入青卫了？”
秦天泽沉默了半晌，说道：“是的。”
“就这样把我和书轩抛下了吗？”女子幽幽地说道，言语之间没有多少责备，却让秦天泽听了心下一紧。
秦天泽再次沉默了半晌，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枫思然此时的表现，让他心中有些惶恐。
“青卫……是一个很催人上进的地方。你和书轩以后也可以进来啊，我们可以一起去出任务，一起历练自己……”秦天泽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话。
枫思然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去的。那你以后都不会在风神军了是吗？你不是说……你想成为一名将军吗？青卫里面也有将军吗？”
“将军……”秦天泽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那只是儿时的一个梦想罢了，只是一个少年试图去追寻自己父亲的脚步，达到和他一样的高度。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将军究竟是什么。后来，就在几天前，当我亲自结束了一名南灵国士兵的生命之后，我突然想明白了。我不想当将军，我只是想要变得强大起来，而将军在以前的我眼中，就是强大的代名词。我不想当别人手中的利剑，我只想做我自己的剑。”秦天泽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说道。
这些天来他突然意识到了，自由在他心中是有多么重要。即便是成为了将军，不也是他人利用的工具？在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父亲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不智，为了一个坐在皇位上的男人鞠躬尽瘁，最后玄承帝甚至不愿意帮他找出暗害他的人！
“做青卫，就不是别人手中的剑了吗？”
“那不一样，思然。青卫很自由，只是一种类似于雇佣的形式罢了。没有人会强迫我做什么，我可以按照我的喜好来接取任务。就算死在任务中死亡，也只是我自己不够强大罢了”秦天泽摇头道。
枫思然抿着嘴点了点头，一直低着的头在这一刻抬了起来，心中已是决定了什么，眼睛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秦天泽：“那我们……就这样吧。”
秦天泽闻言，目光有些颤抖地凝视着枫思然的双眼，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神色。女子眼中的坚定之色，完全不同于往日的温柔，将秦天泽的心尖捅得生疼。
就这样吧。
就这样是什么样？
秦天泽愣怔着，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思然！”秦天泽快步上前，伸出手臂将已经转身的女子搂入自己怀中。就像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的一般，温软的触感依旧，只是秦天泽心中却无比恐惧，“思然……别这样……我加入青卫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分开啊！”
枫思然摇了摇头，轻柔却十分坚决地推开了秦天泽，说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想了很多。你有你的路要走，我的存在只会是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分开对你我都好。”
秦天泽听着耳中回荡着的话语，思绪一片混乱。
回过神来，他只看到一个转身而去的背影。
那窈窕的身影今日看起来和往日有些区别，多了两分决绝。
“思然……”秦天泽有些无力地低唤道。
只是挽留从来都留不住执意要走的人啊。枫思然脚步不停，似是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声。
春末的微风本已有了些许温暖之感，只是此时吹在秦天泽的身上脸上，却让他觉得一股冷意从皮肤一直蔓延到了心底。
秦天泽有些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乱糟糟的，往日与枫思然在一起的一幕幕在他眼前纷乱地闪过，似是一部被导演剪坏了的默片。
从没有想过，时间和空间真的会成为一道横亘在你我之间的跨不过去的墙。我还以为你会支持我的梦想，然后一切如旧。
枫思然安静地走回了营帐中，坐回了欧阳书轩身边。
她抬头，刚想说些什么，便迎上了欧阳书轩询问的眼神。
“说清楚了？”欧阳书轩声音有些低沉地说道。
“说清楚了。”枫思然点了点头，眼角有两分不忍，“我是不是不该这样？”
欧阳书轩收回了自己停留在枫思然脸上的目光，看着地面，说道：“后悔了？那就去找他，告诉他你改变了主意。”
枫思然长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
“世上没有什么绝对的对错。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然后走下去。这是天泽正在做的，也是你应该做的。”欧阳书轩起身，走到营帐门口，说道：“你不介意的话，我去和他谈谈。”
枫思然无力地点了点头。背对着她的欧阳书轩似乎得到了答案，径直出了营帐。
“天泽。”
秦天泽正坐在风神军后山一处突出的崖壁上面吹凉风，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淡淡地说道：“坐。”
欧阳书轩依言坐在了秦天泽的身旁。
他们三个人都很喜欢后山的这个地方，以前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就会来这边坐坐。有时候三个人一起，有时候只是独自过来。独自来的时候，偶尔还能在这里碰上彼此。
只是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欧阳书轩从不敢在找不到秦天泽的时候到这个地方来。
不是不愿意，不是不喜欢，是不敢。
“生气吗？”
“为什么？”
“……”欧阳书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为什么”。
“我觉得我该高兴。我们彼此都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这是好事吧。心力的增长是成长过程中最重要的一环。”秦天泽俯瞰着抽出新芽的山坡，轻声道。
“对不起。”欧阳书轩沉默许久，这么说道。
“因为她喜欢上了你？”
“……”欧阳书轩翻了个白眼。
坐在崖壁上的两个青年同时笑了。一个笑得云淡风轻，一个笑得万物生愧。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我。我也没有问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表白试试。”欧阳书轩这么说着。
秦天泽闻言扭过头来，深深地看了一眼欧阳书轩，说道：“对她好。”
“嗯。”
秦天泽双手在地上一撑，跳了起来，转身往山下走去，边走边道：“我和她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不知道彼此想要什么。不知道你对自己的未来是怎么计划的，希望你将她算在了里面。”
如果说秦天泽离开加入青卫是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那欧阳书轩未来离开风神军加入青卫就几乎是他必须做的事情。
欧阳家是不会就这样放任自己的少家主在风神军停留太久的。
“放心吧，我有计划。”欧阳书轩点了点头。天泽你不了解欧阳家，从没有人可以勉强欧阳家的人做任何事情。与其说欧阳家多出痴情种，不如说欧阳家人崇尚自由。
秦天泽牵着自己的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风神军营地，一路上晃晃悠悠的，看着沿途的风景，收拾着自己的心情。
不管事情以怎样的面貌结束，都要用微笑来面对接下来的路，不是吗？虽然结果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有结果，就已经足够了。
（ps：主角的第一段感情。这大概就是我心中的故事了吧，只是稍微有些不一样。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原谅了自己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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