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柳在被提拔成了明朱商号总掌柜后,举家迁居于梦岛,那是七八年前的事。他有一妻一妾,两个儿子,妻生的儿子叫西门云,妾生的叫西门雨。西门云跟明玉年纪相仿,西门雨小两岁。
明朱公为了表示对西门柳的重视,对他家的小孩也非常亲近非常关照,给他们最好的待遇,常常要求女儿明玉要跟西门云两兄弟友好相处,不要欺负他们。
明玉那时不到十岁,见那两个男孩子,一个差不多十岁,个子比她还高,样子蛮清秀;另一个七八岁,个子也不比她矮多少,样子却有些凶悍。她听了她爹的话心里觉得很滑稽,便笑道:“爹,我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欺负两个男孩子呢?”
“我的意思是你不要发小姐脾气。”明朱公拍了拍明玉的头,安抚爱女道。
“好好好!我不发脾气就是了。”明玉撒娇道。
岛上一下子多了两个男孩子,起初明玉对他们只有抵触感,隔膜感。由于岛上能在一起玩的人的不多,久而久之,明玉也就跟他们兄弟玩在一块了。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见面多了,接触多了,她也慢慢对他们有了好感。
有一次西门云拿着一枚铜钱抛着玩,不小心,没接住,铜钱滚到海里去了,他想下海去捞,但看到怒涛滚滚,又不敢下去,趴在岸边嚎啕大哭。看他哭得这么伤心,明玉那时刚好手里也有一枚铜钱,就顺手递给他了。没想到他哭得更伤心了。
“我的铜钱送给你了,你还哭什么?”明玉不解的问。
“我那个不掉的话,就有两个了!”西门云紧攥着那枚铜钱,嘴上还挂着鼻涕,抽噎道。
明玉听了这话,笑的前俯后仰。西门云见明玉笑的如此开心,便止了哭,在旁边陪着笑。
从那时起明玉就把西门云视作守财奴。不过西门云在明玉面前还算是大方的,经常送点小东西给她,但对他弟弟就显得很小气了,两兄弟经常为了争一个桃子一个苹果打得头破血流。打赢后,他把从弟弟手上抢到的苹果讨好似的送给明玉,明玉当然不能要这样的苹果,拒绝接受,实在拒绝不了,就假意接了苹果,一转身便还给了他弟弟西门雨。
后来慢慢长大,明玉觉得男女有别,就跟他们慢慢疏远了。但那西门云还是经常来找明玉玩,名目繁多,一会儿说一起去骑马,一会说一起去看日出,一会儿说一起去登山,一会儿说驾船出海。那时明玉多半推托说身体不适没有去。
不过正当明玉在骑马的时候,西门云假装巧遇,那时明玉就不能推托了,只能跟他一起溜溜马。巧遇的事情太多了,明玉在海边晒太阳时,她在登山时,西门云都会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说声:“真巧啊!我们真有缘!”然后就跟在旁边不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明玉也懒得搭理他,只是不好意思赶他走而已。
一年半前,西门云跟他爹西门柳出差去了趟梁国,回来后给明玉送来一件白绫裙,一把团扇,一对翡翠耳环,还有一串珍珠项链。
“明玉,这是我跑了好几条街,专门给你挑选的礼物。”西门云把礼物一件一件拿到明玉跟前。
“西门云,谢谢你的好意!这个礼物我不能收。”明玉伸手推了过去,一口拒绝道。她心里想,女人收男人的礼物,代表对他有意思,她对他没有意思,当然不能收,否则让他有误会,岂不是反而不好。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西门云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收,笑着又推了过来。
“西门云,谢谢你!礼物太贵重了,我实在不能收!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明玉把东西推了过去,转身提步欲走。
“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你不收,便不能再给别人了,只能扔掉!”西门云红着脸囔道,一面举起东西欲扔。
“东西是你的,你要扔要留随你!”明玉淡淡的抛下一句话,然后一扭身就离开了,她料定西门云不会扔,象他样的守财奴怎么可能舍得把自己花钱买来的东西扔掉?
那次西门云被明玉拒收礼物之后,伤心至极,回去后茶饭不思,滴水不进,大病一场。他父母疼儿心切,延医问药,医生诊视了一遍,说这是心病,心病只有心药能治,医生也没有办治。
“云儿,到底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操心,竟然害你得了心病!”他母亲西门夫人急得眼泪直流,不停的追问。西门云趟在床上闭目不言,眼角似乎滴下几滴泪水。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他买了礼物送给明玉姐,明玉姐不收,他就生气了。”西门雨指着床上的礼物,嘲笑道。
西门夫人听了这话,抚摸着儿子的发烫的额头,关切地问:“你喜欢明玉小姐?”西门云迟疑了半晌,方在枕头上点点头,犹自不睁眼。
“既然你喜欢明玉小姐,这是好事呀,为什么要难过呢?明天我就让你爹去向明朱公老爷提亲!”西门夫人笑着安慰道。
“你不是哄我吧?”西门云睁开眼睛瞅着他妈,似信非信的问道。
“妈什么事都可以哄你,唯独这件事不会哄你。”西门夫人伸手戳了戳着西门云的头,满脸含笑道。
西门云听了,一扫脸上的阴霾,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病一下子就好了一半,催着他妈快去找他爹商量提亲的事。
西门夫人见说了句“提亲”儿子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便心中欢喜,便去和西门柳说了西门云喜欢明玉,要他去向明朱公提亲的事。
“咱们云儿喜欢上了明玉小姐,现在茶饭不思,得了心病,卧床不起。这么下去怎么得了?”西门夫人向西门柳如实说道。“明玉小姐反正也没有嫁人,咱们云儿也未娶亲,他们两个一起从小长大的,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也算是天生的一对。你就去向明老爷提亲,让他把明玉小姐许配给云儿。”
“什么?向明老爷提亲,求他把明玉许配给云儿?”西门柳大惊失色,张口就骂道:“你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什么身份,明朱公什么身份!你真是脑残了!”
西门柳一番话骂得西门夫人狗血喷头,西门夫人也火了,针锋相对,毫不相让,怒道:“明朱公什么身份,还不就是一个商人?又不是什么王侯将相,哪里就高到攀不上的地步了?再说他家的资产有一半是我们家帮他赚来的!”
“多少王公大人来提亲,都被明老爷拒绝了。明玉小姐总是要嫁个王子状元什么的,哪是咱们儿子配得上的!”西门柳拍桌子发火道。
“我们儿子又不差,你干吗长别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西门夫人气的哭了。
“再也不要提什么提亲的事,若是给明老爷知道,我们就干不下去了!我虽说是总掌柜的,说起来还是一个下人!你脑子清楚一些,好吗?”西门柳怒视西门夫人,吼道。
西门夫人听了这话,其中的利害得失她还是算的过来的,遂一时气馁,不敢再争,只得转而去劝导西门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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