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种颜色白与黑
两种物质冰与火
两种季节冬与夏
两种生命人与鬼
----电视剧《西部警察》片头
宋珊珊自打在警校读书,就是全校知名的校花,毕业后到天安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又成为全局著名的美女侦查员,直到一步步高升,到了省公安厅纪委任案件审理一处副处长,副处级现职,成了全省公安系统为数不多的中层女干部,还是堪称凤毛麟角的美女处长。饶是如此,她依然对面前这位年龄在二十出头的姑娘生出了惊艳的感觉。
这个女孩身材高挑,容颜秀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扑面的清新,李婷,省舞蹈学院大三的学生,宋珊珊翻看着女孩递过来的学生证,在面前的笔录纸上工工整整抄写着女孩的姓名和职业。
没错,只有沉浸于舞蹈艺术中的女子才会在举手投足中不经意的折射出这样的气质,或许此刻,只有女孩眼神中难以掩饰的慌乱,才能提醒宋珊珊,面前的女孩,不是舞台上高贵的白天鹅,而是鼓足勇气踏入市局纪委大门的举报人。
“不要紧张,有什么事慢慢说。”作为在市局纪委工作了将近十年的老纪检,宋珊珊早已习惯了面对形形色色的举报人,他们有的情绪激动破口大骂,有的满面凄苦哭哭啼啼,也有的就像面前这位大学生一样,紧张,无助,听惯了官官相护的传说,他们无法预测自己此行的凶吉,对前途只有无尽的忐忑。
而对这样的举报人,宋珊珊清楚,最有效的做法,就是稳定他们的情绪,培养他们的信任,鼓励他们讲出心中的冤屈。
“不管你有什么委屈,我们一定会替你做主的。”宋珊珊语气亲切而又坚定,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她,这样的语言,只有配合这样的语速和语气,才能取得最好的效果。
坐在宋珊珊对面的女大学生始终低着头,白皙的脖颈弯成一条美丽的弧线,真的如同天鹅一般,纤细,柔弱,却又美艳不可方物,那种感觉竟然让宋珊珊心中莫名的一动。
“我是省舞蹈学院大三的学生,”女孩的头依然低垂着,毫无征兆的忽然开口说话,可在宋珊珊耳中,这样的开场白毫不突兀,因为传到宋珊珊耳朵里的声音,纯净而又清澈,那种美丽不亚于女孩的容颜。
“上个星期二,也就是6月10日,我和我的男朋友到学校附近的西餐厅吃饭,那天是我的生日,我男朋友安排了烛光晚餐,我们一边吃一边说话,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一点,我们宿舍十点半就关门了,我男朋友就提议到附近的宾馆开房,免得大晚上的把宿管阿姨吵醒。”
女孩说到这里,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宋珊珊,目光正与宋珊珊的目光相对,女孩脸上顿时飞起一片绯红,连忙又将头低下。宋珊珊心中明白,尽管现在的大学生在外开房过夜日渐普遍,亲口向外人说出总免不了些许尴尬。
“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七天假日连锁店,我两吃完了饭就往那里去,那时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街道上人不多,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过来两个男的,喝的醉醺醺的,其中一个拦住我就要动手动脚,另一个在旁边嘴里不干不净的说着话。
“我男朋友当时就不干了,把他们推开,结果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又冲出来几个人,围着我男朋友就打,我当时都吓傻了,不停哭着喊救命,可根本没有人理我,我又跪在地上求他们放过我男朋友,可那些人都像疯了一样,只是围着我男朋友用脚不停地踹。
“忽然,我听到一个人叫了一声,说有刀,紧接着那些人就散开了,我男朋友倒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尖刀,刀尖上还在滴血,旁边一个人呆呆站着,捂着肚子,一股股血顺着他的手指往外流。
“当时整个空气好像都凝固了,那个受伤的男的站了一会儿,忽然晃了晃,一头栽倒了,其他人竟然也不理他,一下子都散了。我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男朋友打了110报警,过了一会儿警察就来了。”
在纪检口干了多年,举报人形形色色,有不少人为了引起纪检干部的注意,夸大自己的委屈,把自己刻画成当代的窦娥,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多了,宋珊珊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你说的是真是假,让她打眼一过,就能判断个**不离十。面前这个女孩,描述的这件事,合情合理,应当不假,也就是说一个大学生,在一周前的一个晚上,正当防卫扎伤了一个流氓,这样的事,基层并不多见,但处理起来倒也不复杂,那种情况下就算把人失手扎死,都不应当追究责任,查清事实出具不予立案决定即可,但这名女孩居然因此到省厅纪委举报,十有**,是下面的办案单位是把人错拘了。
“当时出警的是天安市海安区的警察,他们到了现场就把我和我男朋友带到了派出所,又安排人带着受伤那个人到医院看病,本来办案的警察说我们这是正当防卫,没事,做了笔录就可以走了,谁知道到了凌晨三点多,医院传来消息说受伤的人没救过来,死了,办案的说这下子性质就变了,我男朋友就被拘留了。”
宋珊珊在心中暗暗点头,自己判断的没有错,基层民警一见出了人命,不敢自作主张,先把人拘留了再说,这种做法当今并不少见。毕竟人命关天,你说是正当防卫只有一面之词,对方一条人命没了,不把行凶的关几天直接就放了,死者家属非把派出所砸了不可。就算死者家属理智不动粗,那信访是少不了的,这年头,一摊上信访,从分局到市局甚至有时候还得加上省厅,方方面面都要派人来查个底儿掉,谁都不愿意找这麻烦,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刑拘,查清了再放。宋珊珊暗自松了一口气,问题不复杂,只要搞清楚了,过不了几天,就该释放了,只要一放人,这个名叫李婷的女大学生自然兴高采烈,这一场举报自然也不了了之了。
“我当时吓坏了,杀人偿命,这可怎么办。那几天我像疯了一样,把能找的关系都找遍了,同学,老师,朋友。终于我的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律师,那个律师说我男朋友是故意伤害致人死亡,重判的话有可能判死刑,我当时感觉天都塌了。”
宋珊珊不动声色,却在心中暗暗叹气。涉世不深的小姑娘,病急乱投医。现在就有一些无良律师,看准了你急迫的心情,一味把事情往重了说,可能判三年的,告诉你最少判十年,可能判十年的告诉你至少是无期,先把你吓唬住,然后再狮子大开口,说会施展浑身解数打点方方面面,争取个从轻处理。大把银子到手之后坐等判决结果,结果出来自然比他之前说的轻了许多,他再向你炫耀是他从中斡旋,百般努力的结果。多数人被骗的倾家荡产,却依然把骗子视为救星,千恩万谢。李婷遇到的,十有**就是这样一个人。
“那个律师看我几乎崩溃,一个劲的安慰我,说他认识公安的不少朋友,可以帮忙,让我先不要太担心,等他的消息。过了几天,他告诉我已经找到关系了,需要五十万,只要钱到位,我男朋友就能出来。
“我当时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五十万,这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我到哪儿去找那么多钱。我男朋友是孤儿,我父母是下岗工人,根本拿不出钱来,当时我觉得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幸亏我们宿舍一个姐妹,认识一个有钱的朋友,知道了我的事儿,一下子给我拿了五十万,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按照律师的要求把钱汇给了他指定的账户。”
舞蹈学院的女孩子,个个天生丽质,再加上专业的舞蹈教育,气质卓尔不群,因此,一些富二代官二代总是找机会围着她们打转,而学生中傍大款的也不在少数,能一下子拿出五十万,估计李婷这位同学也是被富商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宋珊珊在心中略略有些惋惜,或许她们选择的是自己心仪的生活方式,但这样的气质落入凡尘之中,总让宋珊珊有暴餮天物之感。
“我本以为钱到位了,我男朋友就能平安出来了,结果过了几天,律师说他的公安朋友说事情有些麻烦,需要向我再取证,还说我说的好不好,会直接影响到我男朋友的定性,也就是说我的证言决定着我男朋友的命运。律师还说,他的公安朋友愿意和我见面,告诉我在作证的时候应该怎么说。
“我当然是感激不尽,就按照律师的安排,我们一块在学校附近的星巴克见面,那个警察是穿着便衣的,个头在一米八左右,说话很和气,气质也不错,他仔细听了我讲的当天案发经过,又给我讲了讲应该怎么回答警察提问,谈着谈着就到了中午,那个警察提出吃午饭,我们一起到了附近一家重庆火锅店,那个警察点了几瓶啤酒,我以前从没喝过酒,本来不想喝,但又怕那个警察有意见,就硬撑着喝了一瓶。一瓶啤酒喝完我就头晕目眩,渐渐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全身的衣服都被脱光了,身边躺着的竟然是那个警察。”
宋珊珊觉得心头一震,只见对面的李婷,早已将头埋在双臂之间,泣不成声。向一个大学生索贿,已经让宋珊珊感到厌恶,索贿之后竟然**,简直是禽兽不如,这样的败类,一定要绳之以法。“你说的这个警察,他的具体身份你知道吗?”宋珊珊压抑着心中的怒火,职业化的提着问题,纵使在纪委这么多年,这么恶劣的案子,还是屈指可数。
“知道,”李婷坚决的抬起头,一字一句的说道,“他就是天安市公安局法制支队副支队长,肖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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