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人性本善
“叔叔，你看我现在干净了吗？”封皓一大早起来就活蹦乱跳的，显得格外的兴奋，这时又拉着塌鼻梁开始询问到。
塌鼻梁红着一对小眼睛，满脸复杂的看着面前如小精灵一般的封皓，答道：“肯定能认出你来，呵呵，好了，别再转了，再转就把叔叔的头给转晕了，真像我儿子，呵呵。”说完摸了摸封皓的背，然后向大门看了看，像是在期待什么，又好似在害怕什么。
“叔叔，你刚才说看到一个像我爹爹的人，是真的么？”封皓歪着小脑袋希翼的望着塌鼻梁。
塌鼻梁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面色有些迟疑的说道；“封皓，万一我带你去看的不是你要找的爹爹，你会恨叔叔么？”说完眼神有些紧张的看着封皓。
“哈哈，叔叔放心吧，就算不是我爹爹，我也不恨叔叔的，因为你是好人，呵呵。”封皓边在大院子里蹦来跳去，一边转头的对塌鼻梁说道。
“我是好人么？我是好人？你说我是好人？”塌鼻梁有些难以自信的指着自己对封皓道。
“是啊，叔叔就是好人，一个大好人。嘿嘿。”封皓边真诚的说道还向塌鼻梁竖立了一个大拇指。
塌鼻梁听到此言，张大了嘴巴，急忙想向封皓说些什么，可是挣扎了一番，还是将嘴闭了起来。后有些多愁善感的对封皓说道：“皓儿，走，我带你去再买一身好看的厚点的衣服，快秋天了，会变凉的。”
封皓看着塌鼻梁的表情，小声安慰道：“叔叔，怎么了？心情不好么？有什么事情给皓儿说说呗。我娘说，有什么事就说出来，不然会难受的。”
“还有，叔叔，我觉得衣服够穿了，不用再买好看的了，这些衣服比我原来的都漂亮，暖和多了。呵呵。”
塌鼻梁有些感动的看着体贴的封皓，却是直接忽略了封皓的前面个问题，不知道是怕难受，还是不敢回答，对着封皓道:“走吧，也许买了你以后还不一定看得上叔叔买的这身衣服呢，呵呵。”说完有些自嘲的低头苦笑起来。
“叔叔买的衣服皓儿一定会藏起来，保护的好好的，呵呵。”
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塌鼻梁，高兴的拉着塌鼻梁的手向集市走去。
一大一小在集市逛了好久，裁衣店的老板一直一位封皓是个女孩，直夸长得漂亮，水灵，以后一定是个大美女，直弄的封皓一头的黑线，一路都撅着小嘴。塌鼻梁在一旁欢心的哈哈大笑起来，好不和谐，路人都以为两人是父子关系。羡慕的看着塌鼻梁。最终买了一大堆封皓喜欢的东西。
路过那间封皓被打的酒楼时，店老板正好站在酒楼门口揽客，看着塌鼻梁带着一个小孩，不过没有认出封皓就是昨天向他讨饭的小乞丐，面色一阵冷笑的对着塌鼻梁道：“我说塌鼻梁，你这也有生意了，什么时候把欠我的酒菜才补上啊？我这日子可是过的紧巴巴的呢！”说着拇指和食指对着塌鼻梁不停的捻动
塌鼻梁冷冷的看了那酒店掌柜，也不回话，拉着封皓转身就向回走。
“哼，不就是有点路子么，神气什么！”店老板冷脸说完，看着面前走过的三人，马上脸上如菊花盛开一般低声下气的吆喝道：“几位客官是吃饭还是小酌啊？”
这变脸的速度也是让人叹为观止了
“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那边的人已经等了好久了！”两人刚到“家”一个略显焦急的声音响起。
“大哥，我带皓儿去买了身衣服，我…”
“好了，买什么衣服啊！那边已经等急了，昨晚我连夜去报告了消息，那位当时就高兴坏了。立马就派人和我一起来，说是准备接回去看看，我东西都拿了一半了。”那个高肥男子一把打断了塌鼻梁的后话，说完有些兴奋的用手摸了摸胸襟里面的东西，直听到哗哗直响。
“不是，大哥，我….我….我不想封皓去了。”塌鼻梁有些犹豫和小心的看着高肥男子
高肥男子听到塌鼻梁这么说，一下就慌了，道：“我说兄弟，现在不是犯傻的时候了，已经由不得你我了!**的知道么？”边激动的说道，边用眼神提醒塌鼻梁看不远处停的一辆马车。
封皓不知道两人在争辩些什么，但是听到塌鼻梁说不让自己去，瞬间就急了，急忙道：“叔叔，我要去，我要去找我爹娘。”
塌鼻梁眼神复杂的看着封皓，犹豫的眨了几下黄豆眼，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大声的对封皓说道：“孩子，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唔唔”
一旁的高肥男子看着事情不对劲，眼看塌鼻梁就要将一切都抖露出来时，急忙冲上去一把死死捂住了塌鼻梁的嘴暴怒道：“塌鼻梁，你他娘的想去死，不要把老子带在一起，你说了你知道后果么？草！”说完等着塌鼻梁冷静下来才慢慢的将手从塌鼻梁嘴上放开，好似生怕塌鼻梁继续说下去，最终，塌鼻梁的嘴嗫嚅了几下，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却是不敢抬眼去看封皓了。
高瘦男子看着完全平静下来的塌鼻梁，放心的转过头和颜悦色的对封皓说道：“皓儿？你是皓儿吧！你不是要找你的爹娘么？那边的叔叔们会带你去找你爹娘的，走吧，跟叔叔过去。”说完就去拉封皓的小胳膊，却不成想被封皓一下躲了过去。
封皓转头疑惑的看了看塌鼻梁，但塌鼻梁不知何时已经走了一段距离，背对着封皓和高肥男子，右手在眼睛上擦动了几下，封皓连续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却又生怕封皓会走过来。才用手向封皓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
这时高肥男子不由分说的直接抱起封皓，就向马车走去，封皓频频转头，看着那个站在寒风中的矮瘦男子，寒风稍微大一点都会将其吹飞，此时浑身颤抖，好像在极力抑制什么。糯糯的说了声：“叔叔再见，你真是个好人！”才转过头
却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站在远处的那个瘦弱男子颤抖的幅度变得越来越大….
“胡老，人我带过来了，您老帮忙看看。”高肥男子抱着封皓谦卑的对一个身材佝偻，头戴高帽，双手互插在袖筒里的老者轻声说道。
那老者抬起头，用浑浊的双眼将封皓从上到下依次打量着，然后才轻轻含头，老脸如干橘子皮一样皱住一堆笑道：“很好，大人终于如愿了。”然后赞许的看着高肥男子接着道：“放心，你要的东西只多不少。”说完从下人手里接过一大包东西递给高肥男子，
高肥男子接过东西掂了掂，满面阿谀笑容的将封皓递给了那个老者，然后道：“那就麻烦胡老了，小人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双手抱拳上身微佝的徐徐向后退去，退到一定距离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向那矮瘦男子走去。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啊？”那老者将本就佝偻的身子微微一低，向封皓问道
封皓疑问的看着面前的老者，但还是很礼貌的用嫩嫩的声音答道：“老爷爷，我叫封皓。”
老者看着面前的小孩，哈哈的大笑起来，很满意的连说了三声：“好好好。”哈哈，不知道是这说这个名字好，还是在说什么。
封皓看着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大笑的老者道：“老爷爷，我们是去找我的爹娘么？”
老者眼神深邃的看着封皓道：“对，就是去找你的爹娘，想快点见到他们，就赶紧上马车去吧！”
封皓听闻此言，激动的急忙爬上马车，像个小大人一样正襟危坐。老者深深的看了一眼，也爬上马车大手一挥，马车就由慢到快的跑动起来，最后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
高肥男子来到塌鼻梁身边，一耳光就打在了塌鼻梁的脸上，鼻血瞬间就喷涌了出来，高肥男子又继续踢了塌鼻梁几脚这才气喘吁吁的指着塌鼻梁道：“你他娘的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塌鼻梁用手堵住鼻孔，仰着头，有些哀伤的对着高肥男子道：“大哥，我看到他就想到我死去的儿子，而且，他又那么小，那么天真，我真的不想把他推向火坑。”
高肥男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道：“火坑？老子告诉你，他真去了那里，会活的比你我两个都活的滋润，还火坑呢！再说，到时候吃穿无忧，谁还他妈的记得你啊？咸吃萝卜淡操心。”
“大哥，你别骗我了，谁不知道那群太监心理变态，还活的滋润呢！原来送进去的那些你有看到么？都到哪儿去了？这他妈不是火坑是什么？”
“说实话，大哥，做了这么多次，我从来没有什么感觉，但是这个小孩今天敲醒了我，你不知道，我想起那些被我们送出去的孩子，走之前眼神中对我们的信任。我内疚啊！我恨啊，可是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我听着封皓走之前说的那句“叔叔你是好人”你知道当时我的感受么？大哥！我他妈不想做坏人，我他妈也不想每天走在大街上被人唾骂，被人用手戳脊梁骨，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啊，你知道么？大哥！”塌鼻梁说完双手抓着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鼻血和眼泪流下来，渗透衣衫，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手上的鼻血涂得满脸都是，最后痛苦的在地上翻滚…..
高肥男子听完塌鼻梁的话，沉默了一会儿，唉了一声，面色复杂的对塌鼻梁道：“兄弟，我知道你不想做恶人，我他妈也不想，可是我们不做恶人，明天吃什么？喝什么？睡哪里？做善人？原来我们两刚从村庄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没有作恶吧？老实本分吧？那些人看我们的厌恶眼神，当着面说我们土包子，背地里说我们是垃圾，臭狗屎，为什么？就因为我们长得丑？就因为我们穷，就因为我们没见识？哈哈，这些你都忘了么？那时候我们虽然不是善人，但本性纯良吧？可结果呢？哈哈哈，再他么说，你想改，你改得了么？别人已经这样看我们了，改不回来了，哈哈哈。”高肥男子说着说着好像回忆到痛苦的过去，癫狂的大叫了起来。
“谁他妈生下来想做恶人，谁他妈不想在家楼老婆抱孩子？啊？都是被他妈这世道给逼得，是这世道教会了我既然看不起咱们兄弟俩，那就让他们怕我们兄弟俩个，哈哈。”
这时，原本在躺在地上翻滚的塌鼻梁反而平静的下来，看着陷入癫狂状态的高肥男子，双眼坚毅的道：“大哥，我决定了，不管别人怎么看我，不管别人怎么对我，那是他们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做这个了，再穷不过讨饭，但是我一定不会再丢了我这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良心！前面孩子我救不了，但是这个，我一定要救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让自己的心好过一点而已，如果救出来了，我就回山村，一辈子不出来了，如果救不出来…..那就麻烦大哥在爹娘坟前帮弟弟磕几个头。”塌鼻梁沉凝的说完最后一句，转身就要走。
“你他娘的等等，我和你一起去，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傻逼弟弟呢？”
塌鼻梁有些感动的在脸上抹了抹，不知道是在抹脸上的鼻血呢，还是即将流出的眼泪，两人相视一眼，大笑着拥抱在了一起，以前有的那一丝隔阂也随之烟消云散。
“许久没有这样挺直腰杆走在大街上了，哈哈，这感觉….真他妈的是让人说不出的敞亮，哈哈，大哥，咱哥俩走吧，去闯闯那刀山火海，龙潭虎穴。”
“走，哈哈哈”
夕阳斜照，一个卖糖葫芦的大汉看着城门口看着两个曾经被世人唾弃的男人，腰板挺立，昂首阔步的越走越远，伴随着的还有一路朴质的大笑声，他们的身后的影子被越拉越长，但却越来越挺立，笔直。仿佛又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晌午，看到两个身着麻布短衣，面容憨厚，进城后东瞅西望一副好奇，被过往路人嘲笑却两手扣头憨笑的样子，最后两幅影像，慢慢重叠，消散……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又或是什么改变了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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