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的大门忽然沉沉地打开,逆着光站立的那个女子,长眉微挑,挑出一种冷厉的戾气。墨绿色的裙裾飞扬而起,像鹏鸟展开挥舞的翅膀,翅膀下有无尽的雄风。她缓步走着,每走一步,脚下的地便裂深一寸,似树枝一般的裂缝慢慢地蔓延到瑾誉和紫瑛所站的那个地方。
紫瑛抬眸对着瑾誉微微而笑,像第一次在绮舞宫门前徘徊了许久,不敢踏进宫里去。想象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会不会见她一个卑微的神女的时候,他果然打开宫门,从那门缝里一点一点清晰的俊容,紫瑛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剩下这么温情的微笑,也许还能够打动他,也果然打动了他。
他习惯性地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前额,遮了她的眉眼,仿佛这样的绝色容颜,总舍不得被别人多看去一分。她细致的容颜,像是他手中托着的一朵火焰,怕风太大将她熄灭,又怕她太耀眼,不容于世,终究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护城了终生的信仰。
就连绿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不忍打搅的。但终归是站在对立一面,绿惜心底清楚,她今日不但是要为了闭关疗伤的魔帝复仇,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儿。司徒南端正捧着药汤一勺一勺地喂他喝下,瑾誉吓得坐起来,推开他。司徒南端却不慌不忙地又扶着瑾誉的手臂,不小心触到了他的伤口,便道,“哎呀,瞧我这粗手粗脚的。”赶忙又换了一边扶,又道,“你别怕,我知道你杀了绿惜那个女魔头,为了落报了仇,所以你就是我司徒南端的大恩人。了落是为了救我而死的,他的这份恩情,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忘记,所以我想我再也不会爱上别人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瑾誉听了司徒南端的剖白,才略略地安心,又道,“我的伤是你治的?”
司徒南端遂摇头,道,“哪里是我,我若是会治伤,我也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了落伤痛而死了。绿惜只是打伤了他,也没有置他于死地。不过绿惜说,琉璃已死,了落也活不了。他死前还果真一直叫着琉璃,我想了很,把我所知道的地方都想了一遍,每一处真的都没有唤作琉璃的名医,说来说去是我无能才害死他的。”
“既不是你替我疗伤,那是谁,我这伤口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恢复到这个程度的。”瑾誉道。
司徒南端笑道,“你晕倒在我家门口的时候,一个年轻公子把你救了。他现在就在西厢住着,因为和你一起的那个紫瑛姑娘,也伤得很重,不过都是心伤和内伤,外头都好好的。他住在那边,方便医治。他说,让我和你说他是公子深,你就知道了。”
瑾誉闻言,皱眉道,“果然是他,天上地下也只有他了。”
司徒南端嘿嘿笑道,“是啊,天上地下确实再找不到那么好看的人了,不过你也好看。你就是性子冷一些,他更暖一些。”
因为听见司徒南端赞许他,瑾誉莫名地想要发抖。瑾誉正要起身,却被司徒南端拦道,“公子深说了,如果你要去西厢见紫瑛姑娘,劝你还是别去。他说紫瑛姑娘正在陷入他们那一族的一种自我修复的过程,也可以说是浴火重生这样的,主要用来针对受了严重的内伤,抑郁症等精神科疾病,心伤的治疗。他说他们这一族的修复术,你也不大懂,若不是中途被你给熄灭了,人家姑娘早好了。你还是别去添乱了,免得加重伤情。”
瑾誉听了这话,气便不打一处来,冷哼道,“公子深在哪里,我要去见他!”
瑾誉这话才落下,房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袭青衣绰约而入,这风姿忽然令瑾誉想起在绮舞宫为他煮奶茶的贺芳庭。他也常常这样缓缓地走过来,用温润的语调对他说,“殿下,前厅的玫瑰开得甚好,不如煮些茶来喝。幻焰神女也喜欢吃甜的,我取了新的花蜜来调和。”
瑾誉便会问他,道,“你最近闲的不用修习术法么?”
“哦,刚刚研习了一下水术,去妖族的领地试了一下。”贺芳庭恭敬答道。
瑾誉便道,“杀了几只?”
“让雾施在清点了,雾施说打回来的妖兽折合殿有些放不下了,殿下看是不是再去挪个地?”贺芳庭问道。
瑾誉便说,“你能不能不去招惹妖兽,虽然他们最近很猖獗,总是为祸人间。教训一下就好了,出手那么重,妖王又要给你写信了。你也不会回信,每次一回信,就会让妖王很是恼火。然后你又要烦怎么研习一种新的术法和他比试,你不累么?”
贺芳庭总会义正严词地答道,“为天下苍生,芳庭不累!”
-本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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