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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以后,苏峰不敢径直回家,他害怕挨打。这次他犯了这么大的错,他妈妈非得把他打成三级残废不可。
他走到河边的一处茂密的小树林中,在一块满是灰尘的石块上坐着,一双小眼睛浸满了泪水。
眼前一条小溪流匆匆流过,发出“哗哗”的响声,不时的有凉风袭来,让人惬意无比,太阳公公也快要落山了,他用那橙红色的目关怀着哭成泪人的小苏峰,仿佛在安慰着他一般。
他心情不好的时候,他经常会跑到这里来。这里的环境很是僻静,一般也不会有人打扰,在这里,他糟糕的心情会慢慢缓和下来。
他有时候会恨他的妈妈,她经常打他骂他,从来没有宠过他,他总觉得别人的妈妈对自己都比她对自己还要好。
他没有爷爷奶奶,本来已经和其他小孩没法比了,那些有爷爷奶奶的小孩子一个个如家里的掌上明珠一般,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去打!
而她,每星期不痛打自己一次,那太阳真的就从西边出来了。她从来没有想过我的感受,那一脚一巴掌的,自己真的感觉很疼很疼,可是又没有人来安慰自己,只能哭着哭着直到不哭了为止,她怎么就这么狠心!
苏峰一想到这些,眼泪就不听话的滚落下来,心中怒气滔天,却提不起一丁点力气。
在苏峰丹田之中的那块墨玉又亮了起来,在缓缓吸收着苏峰身体表面的黄色浊气,只是吸收的速度比上次慢了许多。
在距离这三百米的小村庄里,苏峰的妈妈却将要暴走了。
她在家里等着小峰回来,平时都是六点五分就到家了,可是这次等到六点三十分了,他都没有回家。此时天已经开始黑了,她再也坐不住了。首先到苏齐家,可是苏齐说小峰没在这,不过他今天打了王源,就被罚站了一下午。
她一听到这,心中就“咯噔”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到大街里喊着“小峰,小峰”,从东街喊到西街,从南街叫到北街,但是仍旧没有找到苏峰。
后来,苏峰的爸爸下班回来了,一听说这事以后,也是跟着找,直到天黑了好久以后都没有找到。
苏峰依然坐在那块石头上,脸上满是泪痕,只不过他已经哭不出来了,安静的看着远方,有些出神。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扑棱翅膀的声音,着实把苏峰吓了一跳。他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他胆子其实很小很小的,要换做平时,他绝不敢在黑夜中独自呆着,更别提在这荒郊野外了。当他愣过神来以后,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再加上河水中传来的癞蛤蟆“呱呱”的叫声,他禁不住的抖了一下,头皮一下子发麻,底下某个部位已经湿了。
下一刻,他拔腿就跑。四周一片漆黑,在微弱的月光下,那条道路隐隐约约看得见。
他不敢回头看,在他心里,每到黑夜,独自一个人外出,总感觉身后有一个身影在跟着自己,就像后面有鬼一样。
在这荒郊野外,他一想到这些,就更加不敢往回看,他怕往回一看自己就被勾了魂儿。
在苏峰看来,就连两边的树木和草都透着一股股阴森森的气息,黑暗之中仿佛有千万双眼睛看着自己,似乎只要自己一停下来,它们就会跳出来把自己吃掉。
他心里不断想着各种恐怖的事情,说不定下一刻自己就有可能撞到一头僵尸,……,真是越想越恐怖,两条腿都在发软,结果吓的自己把屎都拉进裤子里了。苏峰心中一喜,估计这股臭味能够把鬼给吓跑吧。
进了村子以后,他也不敢有丝毫的停留,因为村子里的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也不会有很多人出门的,他怕那些鬼还在跟着他。
“铛叽”一声,苏峰家的那个破铁门被撞开,苏峰前脚刚踏进门,就听到父亲对母亲的呵斥声和母亲那柔弱的哭声。
年幼的苏峰不知道母亲为什么会哭,他只是知道今天是错上加错,自己今天要是不掉三层皮,我妈她是不会罢休了。在他的记忆里,爸爸对他很好,从来没有打过他。
下一刻,是苏峰以后再也忘不掉的回忆,此后只要想起这些,他都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苦涩和些许的温暖。
院子里没有一盏灯,只见苏峰的父亲站在昏暗之中,从苏峰这里看不出他有什么表情,但是今天父亲确实异常的冷淡,看见自己以后的十几秒内都没有说任何话,以往可不是这样的。
苏峰仰看着高高在上的父亲,心中有种莫名的心悸。
“小峰,你不知道今天天已经黑了吗?”这句话从父亲嘴里说出来,不带一丝疑问的语气,满是愤怒责备和咆哮,在苏峰听起来,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让他不自觉的倒退了几步,浑身发抖。
“我知道天黑了,可是”,苏峰想着向他解释一番。
“可是什么!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妈把整个村子翻了个遍去找你!”还没等苏峰解释,苏峰的父亲一下子冲过来,揪着儿子的耳朵,像抓着兔子的耳朵一样,生生的把苏峰从地上提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回家!没看天黑了嘛!”父亲又是一顿呵斥。
俗话说耳根连心,真心不假。苏峰感觉到耳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痛,让苏峰痛的说不出话来,直倒吸凉气,瞬间又痛哭起来。
这种痛与母亲打的不一样。母亲打自己,虽然也感觉很痛,但是每一次都挑自己身上肉多的地方打,所以打过以后,苏峰一会儿就不疼了,再过一会儿,就几乎什么都忘了。纵使她打过自己千次万次,可是让自己能真心记住的寥寥无几。
而父亲六年来就打过自己这么一次,但那种痛却那么的刻骨铭心,永生难忘。自此以后,苏峰的观念发生了颠覆性改变:自己最怕的不是妈妈,而是自己的爸爸。
母亲一下子冲过去,把提着儿子耳朵的手扳开,让儿子站在自己身后。
“你干什么!你看看把儿子打的,下手时一点轻重都不分。”母亲对着父亲吼道,刚才儿子的哭声,让她的心抽搐了一下,她不允许别人这么打她的儿子,他爸也不行。
父亲看着妻子那瞪得浑圆的眼睛,以及眼神中的幽怨,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做的有点过分了,不过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屋子里。
待父亲走了,母亲转过身子,看着哭成泪人的苏峰,她感觉心如刀绞般的疼痛。
“来,小峰,妈给你吹吹。”母亲的语气柔和亲切,让苏峰心中暖流涌动。
苏峰把耳朵扭过来,这次母亲看着儿子已经红肿的耳朵,母亲的泪忍不住留下来,用嘴轻轻吹着苏峰的小耳朵。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臭味,让母亲的脸凝了一下。
“小峰,你是不是拉裤子里面了?”母亲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苏峰的眼睛。
“嗯,我拉裤子里了。”他此时的哭腔更重,不时地呜咽,他怕母亲因为这件事再打他。
“我今天去河边了,我不敢回家,我怕挨打,呜呜~~”,说到这,苏峰全身都在抖动,他这句话在心里已经憋很久了,本来刚才要说给爸爸听的,可是他。
母亲听到这句话,刚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的流了下来。
她想到,要是自己对小峰平时不那么严厉,今天他就不会不敢回家,她看着哭花脸的苏峰,心中满不是滋味,又有点后悔自己对他的苛刻。
“我在那里待到晚上,我怕黑,就吓的拉到裤子里了,妈,以后我再也不敢了,您不要打我,好吗?”苏峰可怜的看着妈妈,他不想再挨打了,真的不想了。
“我怎么会舍得打你呢,傻孩子。”母亲用手拂着儿子的头发,“你看你都脏成什么样了,走,我给你洗洗。”母亲深情的望着他,感受着儿子那皮肤上传来的哭声,她的心隐隐发痛。
这次母亲与平时不一样的反应,这时对自己的疼爱,眼神中闪烁着的伟大母性光辉,让苏峰充满绝望的心重新焕发了光芒,甚至他都感觉不到自己耳朵上的疼痛。
几年,几十年,几百年……以后,美美想起这一刻,苏峰都会哭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如果当时母亲再对自己暴打一顿,那么苏峰日后就不会能够走到最后,因为他不知道还有谁爱着自己,他的心也许就有可能在那一刻就彻底绝望了。
妈妈亲自为苏峰换了一身新衣服,洗了洗脸和手,然后一起去吃饭,饭桌上没有爸爸的身影,苏峰此时也不希望爸爸和自己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对他的恐惧在刚才那一刻就已经建立了,他觉得父亲如果在自己面前,那么他的随意一下举动都有可能吓自己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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