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陆大梁,没有比正元节更热闹的节日;节日里没有比帝都更热闹的地方。林峰抱着胳膊,站在会仙居三楼“黄公垆”红漆栏杆之后,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车马人流,奇怪自己怎地还会发愁。会仙居比琴台路上其他的酒楼都高上一层,远远地看见一线帝都铁灰色的城墙,分割开黄昏明亮的天空和渐渐暗下来的城市,林峰想:“自己在看见到帝都城墙之前,还从来没有尝到发愁的滋味呢。”
现在不同了,在帝都是时时刻刻有事情要考虑,林峰才二十岁,有很多事情都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越往后,越多事儿要他愁上一段。去年这个时候,林峰欠了一屁股的赌债,经常被蒋勤逼到门上,今年有点钱,赌债也还了,怎还是发愁呢?
想到这里,林峰摸了一下左臂,殪虎时他用左臂诱那猛虎露出破绽,结果被猛虎的利爪一刮,整个衣袖都扯掉了,半寸深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到了胳膊肘,若非自己连夜回帝都找了名医,可能左臂就废了,现在伤口还没有好利索,不时地做痛。
一月的帝都还冷,风一吹,林峰从冥想中回到现实,“重楼窗户开,稍觉雪风来。”自己在外面站了很久,附近有些酒肆已经在高悬的招牌下点起了一排贴金红纱栀子灯,把街面照得耀如白昼。
压酒劝客的吴姬们一直悄悄注视着这个青年,不明白这样英俊年少的男子何以如此心事重重。客人虽然冷淡,总比有些帝都少年动手动脚好,加上出众的外表,吴姬们都暗自盼望他能对自己多看一眼。自己晚上可是精心打扮了的,高二尺的同心髻,插六只银钗,脑后插的象牙梳如手大。可惜,这些都不能让林峰多看哪怕一眼,他就那么直挺挺的站着,手扶着胳膊。见林峰从护栏边退回房内,缠了脚的吴姬悄无声息地走过去,乖巧地放下了绯绿帘幕,将寒夜隔在了外面。
和林平一样,林峰在上元节里也见了许多人,比他在帝都第一个上元节要忙碌多了。被大皇子耍弄之后林峰回到了讲武堂,伤没有养好就开始了投卷干谒,而不象去年这个时日多忙着参加宴饮打令。
平时没有机会去拜见的公卿权贵走门路请托的,谁也不会放过这佳节良机,“轮日会饮,吉凶庆吊”,“ 皇皇如也,出必载质”,“宰相之门,形同商贾。营进之徒举集其门,输货僮隶求美官。”把个帝都权贵家门槛都快踏断了。林峰身在其中,又未尝不欲仕,平时瞧不上钻穴隙求官之类,轮到自己也不能免俗,“日有奔趋,闻风即至,未尝暂息”。虽然要春末才从讲武堂卒业,但一向未雨绸缪的他早就开始筹划给自己找个落脚的地方,成了“望火马”、“日游神”中的一员。他安慰自己,“笑骂从汝,好官须我为之。”
原讲武堂点检教习孔瑾今天拉了一个兵部同寅,来向林峰传授些请托求缺的法子。孔瑾指定了要到会仙居,来者虽然比孔瑾在兵部职位还要低微,但对于吏部兵部选人了若指掌,孔瑾再三嘱咐林峰“不可怠慢。”
马赛上帮林峰押注,所以孔瑾知道林峰在上次赛马赢了多少,之后,凡是大小宴饮,孔瑾都想方设法让林峰付帐,自己经常不拔一毛。林峰知道孔瑾抠门,也不去和他计较,因为孔瑾一般也不会选什么地方让林峰过于破费。
但是,今天孔瑾可有些过分了,会仙居不是寻常巷陌中挂个水壶的小酒肆,而是在寸土寸金的琴台路上。这里的市店,素讲局面,雕红刻翠,锦窗绣户,锦里佳人,当垆沽酒,比较帝都其他坊里贵了一倍不止,却宾客盈门,络绎不绝。地少买卖好,酒肆都起了二层楼子,而会仙居则更上一层,三层之上“黄公垆”只隔了四间,每间门首多画列王时代以门客众多而闻名的四公子,上仍盖巧细升斗,若宫室之状;两旁大壁,并画车马,驺从伞杖俱全。又间画两个武将为门额。“勾栏瓦肆,雕梁画栋”,极尽修饰装璜之能事。
孔瑾和同寅一进门,就有伙计立刻前来接问所需,以尽合诸客呼索指挥,不致错误。听孔瑾淡淡地说了句:“春申。”伙计的腰弯得更低,忙带路上楼,一刻都不敢怠慢,能订下“黄公垆”单间的,非富即贵。孔瑾很有面子地一扬头,招呼同寅走在上首。
“著处繁华矜是日,帝都千人万人出”,车马阗咽,难以通行,相次壅遏,人流估计至后半夜方会散去,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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