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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 第四章 风云初纪 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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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腊月过去,雨茜到安子堡已经两个多月了,也在破旧的内衙县廨里住了两个多月。看着眼前这间破屋,想还要住上三年,不禁悲从中来。安子堡的县衙早就“风飘雨穿,鸟鼠颠复,不堪居用,事将废矣”。李俊倒是省心,到了安子堡对照前任留下的账本,一一验过银库、料库、粮仓等衙管库房;把男女监房、监押场所等都审查一遍;对照吏房等呈上来的书办、差役卯簿等,轮流见了一遍,第七日就亲莅七道渠视事,了解水患实情,丢下自己孤零零住在县衙里,十日里只能见到三日。

    九月初的一场大暴雨持续一个多时辰,十年九旱的安子堡那里承受得了这个,城南浩门桥被冲毁,十二个里有七个里平地水深尺余,冲没田地、民房甚多,还死了八人。在这八人中就有前任知县李锦和县丞唐汉,皆殁于山洪中。

    不过,李俊急忙上路赴任倒不完全是因为安子堡缺了正官,而是如果能在十月底前到任,还可以分到公廨田的秋息。为了李俊能得到外任,李家前后花了数千枚银币,多亏李俊在去年夏秋京畿防御工程上分了些好处,不然这个窟窿就太大了。

    李俊走得急,两个人经过霞溪时,他都没有同意雨茜顺道去看看妹妹雨璇。雨璇离开雨茜已经两年,再没见面,虽然有简略的书信往来,但一点都不能消解雨茜的思念,反而更加挂心。雨茜本来是想带着雨璇去忠州的,在霞溪牧羊两年,雨璇的字没有进步,而是越来越难看了。

    李俊不同意,找些歪理由,说什么“本来知县任期不能携带眷属”之类。要带去忠州了说自己妹妹是“眷属”,离开帝都时,李家想着把雨璇接到过去代替雨茜伺候阿姑,图省几个下女钱,这时怎么就不当做“眷属”了呢?不能携带怎么要带浑家?还不是要为你李家传宗接代!阿舅舍不得出钱,借了《节韵幼仪》亲自抄写了让他们带上路。雨茜一直未孕,李家出妻的念头恐怕都有了,所以说什么雨茜也没同意让雨璇到帝都,要不再过两年真的拿来做妾不定。自己的不幸让雨茜发誓要让妹妹能挑个好人家风风光光嫁过去,做妾,休想,尤其是李家的。

    说来气人,过了杭永仕山,到忠州府城甘叶拜谒知州之后,李俊的行程反而慢下来,为的是让知州发出的红喻能先于李俊到达他所要经过的每一县,谕知沿途同寅不要破费接代敷衍?“谕知吏房以及各书役人等不必出境远接。”真是好笑。

    从府城到安子堡,剩下的路程不长,却走了大半个月,经过的三个县,甘叶的同乡同窗都少不了宴请一番,李俊今后要在忠州待得舒服,少不了这些人的帮衬,借此也对忠州官场上的道道打探个清楚,免得上来毛手毛脚办错事闹笑话。

    李俊也少不了给今后用得上的同乡挚友备份薄礼,做几回东,在甘叶,就把三百枚银币的“道里费”花得差不多一干二净了,别的不说,光顶头上司知州大人就用了大半,这才拿了正式的旨授。钱不够,还把官府发给眷属安家的绮罗绢布也送了出去。

    李俊每日迎来送往,宴饮应酬不断,留下雨茜在驿站独守。看看秋天将过,不知自己给雨璇的钱够用否,本想用从甘叶领的衣料给雨璇添几件衣服,雨璇肯定又长大了不少,这两年都没有添置什么衣服。自己的旧衣按照李家的家规都是要补了又补,没有办法改了给妹妹的。冷冷的夜,雨茜在冷冷的驿站里等李俊回来,想家想得厉害,口占一首:“独作他乡客,相思看月明。故园何处是?溪中水盈盈。”

    尽管府城的同乡事先提醒,进入安子堡县界,李俊还是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真是下邑的下邑。远远看着就是左右两座光秃秃的大丘中间夹着个小河沟。高一点的右边阳丘是固北狼山的余脉,在县境内东西五十里,南北宽也近五十里,挡住了丘北大漠的风沙。低一点的是月丘,靠近县界边缘的地方才稀稀拉拉长了几棵树。

    安子堡名称由来有两种说法,一个是两丘夹一个山谷状似马鞍子。从列王时代开始,运往固州的军粮要经过此地,设了一个坞堡以护粮道,古称鞍子堡,后来传来传去变成现在的名字。还有一种说法,皇朝初期这里曾有坞堡名安宁堡,后来皇帝在一次批奏中潦草误写为安子堡,将错就错,使用了圣上所赐予的名字。

    长路逶迤,沙多路涩,伴着谷底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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