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虎山自东向西绵延八百里,是方圆五万里内第一大山脉。两千年之前,一位年迈道人来到此处架炉炼丹,那一炉金丹炼了足足七百二十年时间。丹成开炉时天地异象涌动,风成蛟龙,云成猛虎,更有紫气东来缭绕整条山脉。那之后,此山得名龙虎,那道人占山开宗立派广纳‘门’人创立了龙虎宗。历尽两千载时光,五位掌教的苦心经营,龙虎宗如今已有‘门’徒三万,香火鼎盛如日中天,绝对是南疆修真界数一数二的超级大派。放眼整个南疆修真界除了玄真禅寺绝找不出第二个能与之比肩的‘门’派。久而久之,作为龙虎山的一员,上到掌教下到记名弟子,在面对其他‘门’派的修士时都很自然的都有一种高人几等的良好感觉。此时面对一名衣衫褴褛的黑瘦小乞儿,就连一个十二三岁的扫山童子也都能拿出了一份得天独厚的倨傲。
“滚!哪里来的给老子滚回哪里去!道爷我这等天资还在打扫山‘门’,就凭你这衰相也想拜师求道?”那童子穿了一套简洁的灰布道袍,稚嫩残留的白净面庞此时皱眉瞪眼显得格外别扭,都不屑用手推搡,只是拿着手中扫帚驱赶那虔诚求道而来的小乞儿。
那小乞儿也不怎么躲闪,任由扫帚戳在自己身上,只是尽量低声下气的恳求道:“小人虔心求道而来,还请小道爷您给同传一声。我离开大启历尽三千里路途才到了这里,如果要我这么下山,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这是在威胁我?你这样一只蝼蚁,哦不,是臭虫!你这样一只臭虫还给敢给道爷我摆谱?我就明告诉你了,这里是龙虎山,道爷我真要杀了你,绝没有哪一国的律法敢来管!”那扫山童子听他这么一说越发来气,抬着扫帚就往小乞儿脸上‘抽’打。
“还请道爷通传一声,否则也不劳道爷动手,秦三自己跪死在这便是。”黑瘦乞儿自然就是秦三,任那扫山童子如何羞辱打骂,他心中的目标也绝不会动摇,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再多说一句话。
那扫山童子越发恼怒,干脆掉转了扫帚,竟然是要用那条坚实的扫帚把招呼这不识趣的臭乞丐。可他才一举起手,后脑勺忽然被一块石子狠狠砸中,疼得立刻两眼泛起泪珠,丢下手中扫帚,捂着脑后冒起的大包,哭腔道:“刘庆合!你这臭小子又暗算我!给我出来!滚出来!我今天跟你没完!”
“咳咳!”只听见两声干咳,幽深的石阶上缓缓走下一名古怪老道。之所以说古怪,是因为那五短身材中人相貌的六旬老人,一头白发不盘不束胡‘乱’披散,一身黄紫道袍破破烂烂满是补丁。自仙山古道中悠悠走来,却半点没有高人风范,咧嘴怪笑之余还一直朝跪在地上的黑瘦少年不停挤眉‘弄’眼。
扫山童子一件来人立刻打了一个哆嗦,如临大敌一般,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道:“山‘门’童子徐保全给太上老祖宗请安!祝您老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走开!躲一边去!”老道士白了那小童子一眼,没好气地挥了挥袖子。转脸看向秦三时却立马笑逐颜开,翻脸似翻书也不过如此。
秦三急忙朝那老道一口头,恭敬道:“小人秦三,大启光原县人士,虔心求道而来,恳请仙师纳我为徒!”
老道嘿嘿一笑,好像儿戏一般乐道:“好啊,磕头吧。”
这老道一脸开玩笑的表情,秦三心里也个没底,但面上却不曾半点犹豫,啪啪啪三个响头,磕得脑‘门’红肿,这才恭敬道:“徒儿秦三拜见师傅!”
老道撇了撇嘴,喃喃道:“叫你磕头你就磕头,一点也不好玩!”
“师傅!”见老道这般表现,秦三心中又不安起来,生怕事情变卦,想了想还是得问清楚才行:“我拜师礼都行过来,难道您还想反悔吗?”
“说话不算是小人行径!我……我可不是小人!我是……邱生去了……龙虎丹经……我不是……不能传给你……不能……”老道闻言,皱着眉头,说了好一阵前言不搭后语的自来话,许久那一双不大的眸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古怪的光芒,随手抛给秦三一只青铜手镯,语气急转直下变得‘阴’寒森冷起来:“我魏鸠鸿说话向来一言九鼎!拿着这个自己进山就是了!”
秦三看了一眼手中的‘精’致镯子,再抬眼时,那老道早已没了踪影。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扫山童子,哪里还有半点跋扈气焰?拱着手朝秦三拜了三拜,拾起扫帚就远远躲开了。埋头研究了一番后,他发现那只雕有龙虎图案的青铜手镯,并不是一件储物法宝。索‘性’秦三本来也没报什么期望自然也无多失望。又仔细想了想应该是一件信物无疑,这才将镯子带上手腕起身朝山中去了。
沿着山道上行了三里,逐渐可以看到了一排排一片片整齐划一的屋舍和十多座藏在山林之内的雄壮殿堂。秦三自然不知道眼前情景只不过是八百里龙虎山的冰山一角而已。继续前行不多久沿途开始出现了不少身着青‘色’道袍的男男‘女’‘女’,皆是气度不凡,举止脱俗。秦三本来还在纠结该如何寻个人来了解情况,谁知那些理所应该眼高于顶的年轻修士一见到他这个瘦削的黑瘦小乞儿,皆是抱拳躬身三拜,然后无一例外地都远远躲开了他。没头没脑又走了好一阵才终于碰上了一位敢和自己说话的中年道人。
道人约‘摸’四十出头的模样,穿了一套不同与旁人的紫‘色’道袍,一见秦三便主动上前躬身一拜,这一开口便把黑瘦少年惊出了一身冷汗:“弟子沈粤拜见小师叔祖!”
这道人显然在辈分不低,龙虎山上只怕没有多少人能让他叫声师叔,更何况还捎带了一个祖字!秦三与人‘交’往再怎么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强自镇定下心神,缓缓说道:“我刚刚入‘门’,还不知道……额……我该如何称呼您?”
沈粤知道少年的疑虑,微笑道:“小师叔祖直呼沈粤姓名就是了,如果觉得叫着生分,也可以如其他同‘门’那样,叫我沈长老。”
“沈长老!”秦三勉强咧嘴一笑,眉心依旧紧皱:“您刚刚叫我师叔祖……会否是认错了人?”
沈粤呵呵一笑,解释道:“咱们龙虎山自创派至今两千年,至今一共经历五任掌教。今初代祖师和二代掌教天师都已经驾鹤仙游而去!小师叔祖您的师傅就是本‘门’的第三代掌教,如今虽然退居幕后,但辈分绝对是龙虎山当代第一人!论起来,您的辈分与四代掌教天师是平辈,就连当代的三位天师都得叫您一声小师叔呢!”
秦三听完这话,本该高兴,可心中反而更加不安起来。
沈粤察言观‘色’的功夫不差,想了想,干脆扯开了话题:“我给您介绍下本‘门’的情况吧。此山因本‘门’祖师炼丹生出龙虎异象而得名,自祖师爷那传下的无上丹道便是本‘门’最引以为傲的立派根本!修炼本‘门’法决也因此和旁‘门’不同,体修灵修之余再辅以丹‘药’自然有无穷妙用,我龙虎宗弟子的修炼的速度绝对比其他‘门’派快上数倍!有老祖宗亲手调教,小师叔祖修行自然事半功倍,更是远超常人千百倍!另外,本‘门’有青衣弟子三万实力都在蓄灵境,紫衣长老一百皆是启灵境修为,黄袍长老十五位皆是填海境修为,黄紫天师三位皆是凝海境的大真人,其中掌教天师已经开始坐死关参悟金丹大道!再往上还有三代掌教魏天师和四代掌教仇天师这两位金丹大成的老祖宗!我说这些就是想让小师叔祖知道,这方圆万里之内,我龙虎宗底蕴深厚是当之无愧的南疆第一大派!今后在南疆修真界行走完全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
秦三强行挤出一丝笑容,开始把问题集中到了实际的问题上:“不瞒沈长老,我拜师之后,师傅只给了我这只手镯,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我现在是两眼一抓瞎,连接下来该做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衣食住行这些小事……”
沈粤一听这个,立刻收起了笑容,严肃道:“这个……这些沈粤就不敢妄言了,老祖宗的安排龙虎山上没人敢忤逆,更是万万不敢替他做主!小师叔祖跟我来,我们上骊龙殿请示张天师,看看他的意思再说。”
秦三闻言更是头皮发麻,眼下自己显然是撞大运一般成了龙虎山上辈分极高的人物。可沈粤每叫一声小师叔祖,他的心中就总是一阵慎堵,莫名其妙的就是觉得自己遇上了天大的麻烦。
正当沈粤祭出飞剑的时候,天际忽然沉沉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沈长老,你带秦师叔去苍松殿便是,不用来见我!龙虎宗‘门’人亦只需谨记,相敬如宾,止乎于礼!若然惹恼了魏师伯祖,一切后果自理!”
“沈粤谨遵张天师法旨!”沈粤抱拳遥遥向天际一拜,转向杨玄嚣,讪讪道:“小师叔祖请上飞剑,沈粤送您去苍松殿。”
……
“你是说北芝来过清凉山?”一连串事情后,总算可以喘一口气的杨二少专程从清远县买了卤‘肉’烧酒,很不地道的与赵河躲在望山楼开小灶。
赵河点了点头,答道:“是啊,说来也真不巧,就在你上一次下山后的第三天。她在望山楼留了半日,然后就走了。走时叫我告诉你,她要去一趟南海,等回来时再来找你。”
“南海?兴许是她姥姥带她去干什么吧……我还盘算着这趟再进苗疆的时候去看看她。反正我应该也有一段时间不能带她去玩了,这样也好,起码她有事做不会太孤单。”杨玄嚣嘴上自我安慰,脸上却再藏不住失落的表情,将杯中烧酒一饮而入后,又干脆抄起了酒壶,对嘴吹了一打口,才又慢慢道:“我这趟去苗疆大概要等明年雨季前才会回来,我师父这一闭关应该也没空打理‘门’中事务,白渠又被我留在了了上京城,这段时间四物‘门’上下只有完全‘交’给你了。”
“那群小猴子我暂时还压得住,你就放心吧。”赵河抿了一口杯中酒,沉声道:“其实王冬虎的储物布囊内有两件玄级法器,还有六万灵石,还有……”
“打住!”杨玄嚣自然知道赵河后面要说什么,朝他摆了摆手,认真道:“那些都给了你,你就好好收着!闲时也别忘了自己的修行,说到底修真界还是靠拳头说话的。”
“哎……”赵河举杯与杨玄嚣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这才慢慢道:“有我赵河在,四物‘门’出不了‘乱’子,你安心去苗疆……还有……一定要保重!”
“早知你这家伙坏冷内热,没想到还这般婆妈!”杨二少闻言哈哈一乐,帮他把酒倒满后,又继续开怀畅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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