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同韦皇后闹不合。-已是家常便饭。宫中众人都不大将这晚的事放在心上。韦皇后事后又向圣人抱怨。说太子不敬她。对弟妹也不友爱。圣人将太子唤來。训斥了一番。命他给皇后赔罪。
太子无法。只得带着太子妃。到含凉殿來请罪。韦皇后故意让人将殿‘门’关闭。不见他们。太子夫‘妇’只得跪在殿外。
幸而此时正是‘春’末。天气不冷不热。日头也不烈。纵使跪上一两个时辰。也不过是‘腿’累罢了。
后來有人实在看不过。通知了太平公主。太平公主匆匆进宫见圣上。道:“太子是储君。他的颜面便是国之颜面。也是阿兄的颜面。皇后当着众人面羞辱他。他理当气恼才是。这可和孝顺不孝顺沒关系。纯是皇后做事不分场合。阿兄纵使约束不了皇后。也当体谅一下太子。”
圣上素來无主见。身边人但凡说话严厉几分。他都听从。太平公主虽然是妹子。可是话不无道理。圣人这才派人去询问。韦皇后沒办法。只好开了殿‘门’。受了太子夫‘妇’磕头。将他们打发了事。
丹菲甚是同情太子妃。太子过來请安不过打个照面。而太子妃则需要时常伺候婆母。韦皇后绝不是个慈爱的婆母。她刻薄自‘私’、刁蛮狠毒。时常将太子妃刁难得苦不堪言。丹菲就有两次无意撞见太子妃躲在一旁偷偷抹泪。
太子的长子。不过七八岁。已十分早慧。小皇孙时常见到母亲被阿婆欺负。同韦皇后也不近亲。于是韦皇后对太子一家都十分厌恶。
不过不管韦皇后如何厌恶太子。太子的生日。总是要举办宫宴。招待群臣的。
这日天气闷热。已有入夏的趋势。宫人们还穿着‘春’装。干活一忙碌。便出了一头细汗。脂粉被打湿了。十分看不得。
宫宴在东宫举办。圣人只过去了一趟。受了太子夫‘妇’的叩拜。便离去了。.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 韦皇后称病沒有去。赐了酒席和贺礼。贺娄尚宫带着一群宫婢前去拜寿。丹菲和卫佳音都在其中。
东宫的寿宴其实甚是无趣。朝中众人都知道太子不受帝后喜爱。位子岌岌可危。油滑的投靠了韦后。老实的。又不得太子喜欢。于是宾客也不过是过來走个过场。喝一杯酒。纵使歌舞热闹。可宴席上总有几分冷清。
太子大概是又使了脾气。竟然中途就离席了。只剩太子妃苦苦支撑。
丹菲她们替皇后送了贺礼。随即告辞。
回了含凉殿。丹菲清点器具。却发现少了一只镏金银莲碗。这类的银器在宫中很常见。怕是东宫的宫婢收拾的时候‘弄’‘混’了。丹菲汇报给了贺娄尚宫。贺娄也并不太在意。让她再去一趟东宫。把碗取回來就是。
丹菲重回了东宫。将事情告知了东宫的‘女’官。‘女’官便让她在侧厅里等着。让宫婢把碗寻到后给她送來。
侧厅有一群别的后妃的宫人。都是來送礼的。丹菲因是中宫的人。众人待她都客气三分。请她坐下來一起吃着饮子闲聊。
宫人们也都很谨慎。只言不提太子和韦皇后的事。只说着京中权贵们的流言。
“听说楚王家的六娘。正在追求崔秘书丞呢。”
“崔四郎已定亲了。”
“都说孔家要退亲呢……”
“上洛王亦想将‘女’儿嫁给他。这两家可不要为了抢‘女’婿打起來。”
宫人嬉笑。
“段氏。”卫佳音像个幽魂灵一样冒了出來。吓了丹菲一跳。
“你怎么來了。”
“贺娄尚宫娘子见你去倒个酒却迟迟沒回。让我來寻你。”
丹菲还沒等到东宫的人把碗送回來。卫佳音眼珠一转。道:“皇后寻你去推背呢。我们别干等着。直接去后厨找他们要好了。拿了碗我们就回去。你别连累我挨罚。”
丹菲一听韦皇后等她去推背。便也沒耐心等了。起身同卫佳音一道走出了侧厅。
卫佳音不住催促。急匆匆走在前面。“那边应该就是后厨。”
丹菲不耐烦地跟过去。道:“你别想当然地‘乱’窜。这里是东宫呢。我们作为中宫的人。更要谨慎些……”
卫佳音却是推开一个厢房的‘门’。径直走了进去。
“你怎不听劝。”丹菲追过去。
此处却不是放酒水的储备间。
丹菲心中警钟大作。迈了一半的步子硬生生止住。转身就要撤出。
这时身后传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猛地一推。
丹菲临机应变将身子一斜。却沒料到地上有一滩水渍。她脚下一滑。噗通跌坐在地。
‘门’外一个高壮的内‘侍’一闪而过。.小.说.网第一时间更新 卫佳音随后扑來。砰然一声将房‘门’合上。
丹菲折身扑了过去。‘门’已推不开了。
“卫佳音。你做什么。快开‘门’。”丹菲捶‘门’怒吼。气急败坏。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中计了。当真后悔得不禁甩了自己两个耳光。
父亲说的沒错。这天下陷阱。其实往往越简单的越奏效。想她在宫里提心吊胆、谨慎戒备。结果最后却被这么一个简单的陷阱给坑了。简直是奇耻大辱。
丹菲愤怒捶‘门’。“卫佳音。快放我出來。不管你在玩什么把戏。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收手。不然等我出來。绝对让你后悔。”
卫佳音用背抵着‘门’。吓得瑟瑟发抖。
此处僻静。那些宫人也都被李碧苒手下那个‘女’官使计遣走了。她只需要坚持片刻。等人过來。将丹菲抓获。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这样一來。她就可以出宫。和母亲团聚。她们母‘女’俩就可以离开长安。恢复自由。而如果不成功……
卫佳音想到李碧苒派來的那个‘女’官‘阴’毒的嘴脸。浑身哆嗦。
她不能失败。
丹菲狠狠踢‘门’。耳边忽然捕捉到一丝人声。
她浑身一个机灵。闪到帷帐后。打量室内。
先前沒注意。这厢房十分奢华。显然不是丹菲她们这类宫人可以使用的。而应当是给贵人们临时休息的。
隔着珠帘。里间的窄榻上睡着一个男子。一身华服。烂醉如泥。他衣衫敞‘乱’。‘露’出‘胸’膛亵‘裤’。
丹菲再看自己。先前被韦敬‘骚’扰后。也是鬓发凌‘乱’。衣裙上又还有酒渍。不论谁进來。一看他们俩。都会当他们有‘奸’情。
丹菲小心翼翼掀开帘子走进去。定睛一看。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如遭雷轰。
此人正是太子。
太子先前离席。不知怎么醉倒在这里。想必很快就会有人來寻他。到时候众人看他们衣衫不整的模样。就坐实了太子轻薄宫婢的罪名。
太子不为帝后所喜。定会受责罚。而丹菲身份卑贱。多半要被杖责。若是不死。也是被丢进东宫做姬妾的命。
“好毒的计……。”丹菲冷笑。
韦家还真是要置她于绝境才罢休。
就在这时。‘门’外传來了声音。
“太子说是出來喝酒。竟然也不带个人伺候。”太子妃十分不悦。“这才开宴他就喝醉了。臣工们看在眼里。定要腹诽。”
“嫂子息怒。”李碧苒笑道。“也许太子醒了酒。就沒事了。太子可在里面。”
丹菲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当即蹑手蹑脚走到榻前。伸手去推窗户。
她听到卫佳音答道:“太子……确实在里面。可是……”
“可是什么。”太子妃道。“‘侍’候的人呢。怎么就你一个。”
窗户竟然扣得十分紧。丹菲单手用力推不开。只得爬上了榻。双手用力。
“嫂子……”李碧苒‘欲’言又止。“也许太子他……”
太子妃霎时明白。勃然大怒。“哪个狐媚贱婢在里面。开‘门’。”
丹菲狠狠咬牙。用力猛地一推。窗户却是被人从外面掀开了。
丹菲重心落空。整个人扑了出去。半个身子在窗外。双膝却狠狠撞在了太子的肚子上。太子吃痛大叫了一声。竟然醒了过來。
丹菲暗骂了一声。耳边听到‘门’闩拉开的声音。她双脚用力蹬。又在太子的肚子上连踩了几脚。踩得他嗷嗷‘乱’叫。
丹菲一头黑线。
千钧一发之际。窗外一双手伸了过來。牢牢托住丹菲的腋下。将她一把拽了出去。
‘门’撞开声和窗户砰然合上声重合在一起。
丹菲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双臂将她紧紧抱住。跌了下去。
太子妃冲进更衣室。一眼就看见太子衣衫不整地从榻上坐起來。
“殿下这是在做什么。”太子妃强忍着怒火。“臣工们都等着见你。你却在这里同狐狸‘精’鬼‘混’。这事要是传到耶娘而中。还不知要如何训斥你呢。”
太子摇摇晃晃地坐起來。还沒从醉酒的影响中恢复过來。他头痛‘欲’裂。昏昏沉沉。看什么都是重影。人声似远似近。
太子妃左右沒瞧见有别的‘女’人。觉得不对。转头看向卫佳音。
“怎么沒人。那你守在‘门’口做什么。你是哪个宫的。”
卫佳音张口结舌。更多更快章节请到。回答不上來。目光向李碧苒求助。
李碧苒漠然地别过脸。仿佛不认识她。太子妃捉‘奸’。她作为妹子。也不打算干涉兄嫂的‘私’事。
“说话呀。”太子妃喝道。“來人。将这婢子送去司正处……”
“太子妃饶命。”卫佳音吓破了胆。不住磕头。“奴是中宫的。奴受命过來送寿礼。‘女’官少清点了一个银碗。奴等着拿……”
“那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子妃一听这人是韦皇后的宫婢。登时气得脑仁疼。
卫佳音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來。又是断然不敢将李碧苒供出來的。
“中宫的。”太子清醒了几分。“刚才那‘女’人是你。”
卫佳音面‘色’霎时如死人一般。拼命摇头。
“这里只有她一个‘女’子。不是她是谁。”太子妃‘揉’着额头。“太子。你看看你。连中宫的宫婢都要招惹。这下我们可怎么向皇后‘交’代。”
李碧苒这才悠悠道:“嫂嫂也别忙着发愁。纵使是中宫的婢‘女’。若太子看中了。讨要过來也沒什么不行的。”
卫佳音如坠冰窟。天崩地裂。摇摇‘欲’坠。宫婢勾引皇子。都是被处死的命呀。李碧苒这是要弃子了。
“这怎么行。”太子妃道。“这事遮掩还來不及。”
“这动静闹得这么大。横竖是遮掩不住了的。”李碧苒道。“既然都要被阿娘训斥。不如就求个恩典。把人要过來就是。毕竟是条人命不是。”
卫佳音的脑中突然亮起了一盏灯。这灯犹如茫茫暗夜中唯一的亮光。指引着一条路。或是通往生。或是通往死。但是不论如何。留在原地。只有死路一条。
曹丹菲都能于绝境中挣脱逃走。为何她不能一搏。既然李碧苒已不要她。那她就必须另外寻求一个靠山。才能活下去。
电光石火中。卫佳音把心一横。砰砰磕头。道:“太子妃息怒。奴前來取碗。却是被太子拉入房中。挣脱不得。还请太子妃和公主给奴做主。”
李碧苒见卫佳音如此识趣。鄙夷地冷笑。太子妃却是一副几‘欲’晕倒之态。
“你……”她指着卫佳音。又指着太子。“你们……太子你做得好事。”
李碧苒急忙喝道:“还不将这勾引太子的贱婢拖下去。”
内‘侍’抓着卫佳音的双手就将她往外拖。
卫佳音拼命挣扎。大叫道:“殿下救命。殿下。”
太子一脸莫名其妙。他打量着卫佳音的红裙。隐约觉得可以和梦里的‘女’鬼重合在一起。
莫非自己真的趁醉幸了她。
卫佳音拿出毕生积攒的机灵。叫嚷道:“殿下方才强要了奴的身子。亲口许诺了要将奴讨去的。前些日上洛王世子调戏了宫婢。皇后反而还赐了他五个宫婢为妾。太子身为大唐将來国主。难道还不如上洛王世子。”
太子一愣。酒醒了大半。
李碧苒更是惊讶。沒料到这卫佳音平素蠢笨。关键时刻还有几分脑子。
“正是如此。”太子拍大‘腿’。“我乃大唐太子。难道还不如皇后侄儿尊贵。他韦敬往日可沒少轻薄宫婢。上次还强幸了我东宫的两个宫婢。我也只得把‘女’人送给他。怎么。一般是宫婢。他韦敬能要得。我就要不得。”
太子热血上头。指着卫佳音道:“我就要向父亲讨你。我倒看他准不准。”
太子妃顿时脸都绿了。嘤咛一声倒在婢‘女’的怀中。喘不过气來。
“兄嫂‘私’事。妹子就不便多问了。”李碧苒见自己已摘了出來。丢下卫佳音。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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