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自己说，他一定是有理由的。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反驳声音在心中四起。它们说就是有再多的理由，一句嘘寒问暖总不至于都没有，明明告诉他生病了，发烧了。
“现在还难受么？”他问。
望着他，想说这不是废话么？想说最难受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马后炮什么呢？最终还是没开口，理智告诉他是个有伤口的人，就不要再说太多伤人的话了。
护士推车进来，给打睡前的药水，顺便问了柳程需不需要陪床，他点头，没等开口拒绝。
护士帮他把本来锁起来的折叠床开了锁，还做了登记，然后扎针便离开了。身体有些异物排斥，扎了针的手容易僵直，一点儿都不敢动，可晚班这个护士扎针时的手法不是很好，没多久居然有点鼓了。
偏头看看手上的针，另一个手勉强的打算去够呼叫铃，柳程这才赶紧起身，看到的针头，直接出门去了。没按到铃，护士已经跟着他进来了。是有些小激动的，虽然没表现出来，可不禁内心安慰自己，他这算不算紧张？不自然的流露出来了对的紧张？
“刚才的护士是新来实习的，实在不好意思。”现在的护士都特别客气，看了的状态还给道歉，不介意的摇摇头，她又问：“换个地方扎行么？”
点点头，她帮把针拔了，柳程这时候说：“换个手吧，她扎针后不太动，那边看不清楚，换到这边帮她看着。”
垂着眼睛不说话，周围的空气都要冻住了。
护士听他的，熟练的将针重新给扎了，柳程把扎鼓了的手放进被子，目前扎针的手放在外面，然后坐下来，用手握住了的手腕。
“液体输进去会有点凉，这样好点。”他解释给听。
依旧不想说话。
一直干坐着，直到液体输完，他问了三次要不要喝水，两次要不要去卫生间，摇了五次头。
护士帮拔了针之后让早点休息，还说知道昨天几乎没睡，今天的药是添加了安定的。对她道谢，看到她提昨天晚上没睡的时候，柳程垂下了眼睛，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反应？
药效没多久就上来了，也许是柳程在身边终于安稳了，也许是真的太过疲惫，似乎感觉到他想对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沉的睡着了。
这一睡，就做了梦。梦到的人不是柳程，是袁哲。就好像时光倒流了，异常清晰的场景，还在急诊室躺着，他抱着小广坐在身边和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楚，但感觉自己在笑，笑的还特别委屈，笑的眼泪哗哗的。
想对他说，其实特难受，忍着呢，不能对表现出来，因为特别想把这种委屈表现给一个人看。袁哲，心头有个人，所以不能表现给看，理解么？
他还在说什么，就觉得自己浑身又开始酸疼，一点儿都不舒服，抬起手捂住眼睛对还在说话的袁哲说，特别想一个人，可他没出现在这儿，他好像不关心，难受的不得了，谢谢在身边，可为什么不是他……
这么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睁开眼睛，才看到柳程站在身边，手里拿着纸巾不停的给擦着眼泪。坐起来很不好意思的赶紧用手捂着脸，对他说：“没事，做梦了。”
已经不想想通为什么做梦委屈的时候，醒来要先安慰他没事，现在是关怀他关怀的已经条件反射了么？他许久没开口，拍了的后背半天后才缓缓应了一声。
又发烧了，护士过来看过，说体质问题，晚上容易发烧反复，加上小时候的慢性支气管炎没有根治，所以一旦发烧引起来就比较麻烦。
柳程询问要不要给用退烧药，护士帮量过体温后说只是低热，如果坚持用药的话，她去问值班医生。拒绝了。这两天身体内已经输入太多外来液体了，而整个人却僵着，只有梦里才能流眼泪，这样身体的水环境要不平衡了。
醒来之后就睡不着了，隔壁的小伙子在打呼噜，他女朋友偶尔会大声骂他一句，他翻个身就会安静一会儿。不禁在想，那好像才是情侣的感觉，换了是，敢骂柳程么？
平静的盯着天花板，身边的帘子上有几处蚊子血都数的清清楚楚。柳程就一直坐在身边，偶尔闭着眼睛养神，大部分时间都看着。不知道他是在发呆还是什么，任性的懒得想。
终于，快要一点的时候对他先开了口：“柳程，睡会儿吧，没事的，躺一会儿也就睡着了。”他没回答，起身进卫生间洗了脸，坐回来的时候精神了一些。
“如果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然就去睡觉。”说话的时候心情已经很平静了，对他的怨念被心疼他的劳累代替了。
“不找借口，是不对。”他说。
对他笑笑，说知道了。说这话的时候是违心的，心疼的，真的拿他没辙，是有多希望他能对多说几句的，哪怕是编来的解释，就多说几句也行。可他这惜字如金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了，凡事只一句总结，废话一句没有。
如果真的想和他好好的，就得逐渐习惯这样的生活，身边这个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对嘘寒问暖，还需要耗尽自己深爱着他，因为稍有不慎他就会受伤了。那不禁在想，多年之后，一直都在过这样的生活，会剩下什么呢？女人抵抗不了衰老的，等老了的那一天，还是没能让他从内心里爱上，该怎么办呢？
越想越寒冷。不能再想下去了。阵东有圾。
柳程一定是不懂女人心的，他只感觉到不高兴，却完全不明白为何不高兴，帮盖了被子后又摸了摸的额头，表情有担忧，但也没有任何多的言语。
侧头看着他，他也同样回望着，然后就被他的外表骗了，心彻底软了，失去的斗志好像又回来了。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好好爱他，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当女汉子吧，走一步算一步吧，真的人老珠黄他不要了……那就到那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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